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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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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西卡离开后没多久又来了三个人:通常被叫做疯眼汉的阿拉斯托穆迪,金斯莱沙克尔和罗伯特霍利特,都是老资格的傲罗。严格来说穆迪已经退休了,任谁看到他的模样都不会说他为打击黑魔法所付出的还不够;金斯莱是个黑皮肤的大个子,一看即知是沉稳可靠的类型,他也已经不算年轻,工作方向已经偏向策划和指导新晋成员;同样是高个儿的鲍勃是三人中资历最浅的,当了10年正式傲罗,现在还战斗在第一线。
  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古怪,尤其是鲍勃。他当初比我晚两年报名进入实习傲罗队伍,就像个对于这世界如何在我不在场的时候运转了十几年的活提示。
  这会儿克利切蹭够了鼻涕又开始了他十多年来的第一份全日制工作:咒骂来到这屋子里的每个来客。
  “阴沟和犯罪的气味,狼人、骗子和小偷。少爷成了杀人犯,带着他恶心的同伙住进我女主人的房子里。哦,可怜的老克利切……”
  “滚出去,克利切!”
  其实总的来说情况还好,我只需要每个小时把他从我视线中轰出去两次。只要他还没有想到得机会就把那老巫婆画像前边的布帘拉开这一招,我还是有把握克制住不拧断他的脖子的。
  感谢家养小精灵的服从传统,克利切立即嘀咕着走了出去,虽然没几分钟我又听见他在门外自以为隐蔽地走来走去。这让我开始觉得听邓不利多的话没有立即赶走克利切是个错误,再让他听几天,只怕就算我们想赶走他也不能了。
  职业使然,傲罗通常不喜欢废话。一下到位于地下的餐厅,三人便在桌上展开了一张地图,用魔杖敲击了几下把伦敦东区某个部分放大,那是他们筹划了数日的行动区域,已经密密麻麻地做满了标记。鲍勃是主要负责人,他在地图上划拉着,老练扼要地说明行动计划——交易地点、出击角度、埋伏位置。对于见识少些的人而言,很容易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右手而不是那只手正比划的地图上。
  比起一边同样全神贯注的疯眼汉,鲍勃和他旁边的金斯莱都可算得幸运儿。活着做了10余年傲罗并且没有缺胳膊少腿,这关系到的不仅是实力,更重要的是运气——在这点上鲍勃要逊色一些,他的右手少了两根手指,是在两个月前的一次行动中丢的。
  “……我们会在下周三晚上或周四凌晨对伦敦东区的那个团伙动手。根据情报,他们从巴黎入手了大批A级甚至更高级别的违禁品,想以此讨好神秘人。初步计划是在他们进行交易的时候出击,即使不能把双方都抓获,至少不能让那些东西落进神秘人手里。”
  我没有错过鲍勃提到情报时金斯莱和穆迪交换的那个古怪眼色。
  “你们在那个团伙里有线人?”我问。
  “不完全是。事实上,杰斯今晚就是去为这次行动做准备。”莱姆斯代为解释道。
  “我以为她是个记者。”我说。
  “她的确是,只不过和通常概念中的记者不太一样罢了。”鲍勃说。
  然后我知道,杰斯是所谓的暗访记者,长期混迹于巫师社会最破落荒僻的角落。她在凤凰社中所起的作用和蒙顿格斯弗莱奇多少有些类似,只不过认识的人层次要高些。
  她挂靠在预言家日报下,但除了她的顶头上司之外没有人知道那些引起轰动的稿件是她所写。很多时候她也确实不怎么写,把关键的信息和照片通过种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比如夹在对角巷旁边某家麻瓜商店给的找零里——送到特定人手中,然后由那些名记们自由发挥。如果她觉得手头资料指向的东西光凭一篇报道搞定不了,就会找到傲罗们安排的线人或者直接找到她信任的傲罗。
  没人知道她怎么分辨哪些人值得信任,反正就她到现在还没死这点来看,她的判断没出过错。
  鲍勃盯上那个黑巫师团伙有一阵了,但是显然那帮家伙也有自己的情报源,每次都能抢先一步连人带东西撤个干净。因此他策划了这次不经文书工作的先斩后奏,意味着隐蔽、有限的人手和没后援。不过他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状况了。
  又敲定了几个细节,一大锅炖菜不紧不慢地从我们头顶飞过,悬在地图上方。鲍勃便收了地图,让锅子稳稳地落在桌子中央。莫莉又让一大盘鸡肉和一堆碗碟飞进了餐厅,大声招呼我们吃饭。她刚才一直在叮当作响的厨房里忙碌,既是为了我们的晚餐也有避开的意思。凤凰社里负责不同工作的人除了必要的部分外并不共享情报,这是一种集体的自觉,为了在我们中有人被活捉的时候将损失降到最低。
  莱姆斯也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之一,至于我?只要有人在讨论工作,我基本上都会在旁边听着。他们不会赶我走,大概是因为知道我被邓不利多直接下了禁令不得离开这里、要泄密也无从泄起吧。有时他们会征求我的意见,比如出现逃犯的时候——我在躲避傲罗追捕方面颇有心得。
  晚饭时又来了几个人,这所房子变得有点像个人住的地方。食物很棒,莫莉的厨艺是几个让我能坚持留在这里的理由之一。她本人则是我见过最热情、快乐的女人,大概可以作为所有人心目中“母亲”形象的范本。
  “……这几天一直是亚瑟在照顾他们,把他可累坏了。今晚我再收拾出几个房间,这个周末就能让乔治、弗雷德、珀西和金妮搬过来。到时候这里可能会变得很吵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西里斯……”
  “怎么会呢,莫莉。”我朝她咧嘴笑着,这老房子最需要的就是更多吵闹,何况我很怀疑能比我和我母亲都还在的时候更吵。
  莫莉朝我露出疑虑重重的笑容,她一直在推迟这一时刻,对她来说让孩子搬进凤凰社总部就相当于在他们身上画了个靶子。如果你的孩子是格兰芬多,那么世道不太平的时候这种担忧的产生就成了必然。比如说吧,从我这届开始再往前推上五六届的格兰芬多毕业时没赶上好年代,情况好的也是半数非死即残,当了傲罗的基本上都没什么好结果。
  而莫莉,她得担7倍的心。
  晚饭后又聊了几句有关“警卫任务”的事,客人们陆续起身道别,看得出来他们对离开这所房子都有些迫不及待。杯盘碗碟都收拾干净之后莫莉也消失在了壁炉中,这里便只剩了我和莱姆斯。
  当然,还有克利切。不过忘了他吧,我无意让自己对住在曾经的“家”里这件事更不舒服了。
  “想离开就离开吧,月亮脸。我猜我的年纪已经足够大到能照顾好自己了。”我对莱姆斯说。
  “我的房东最近对我不太满意。如果你一定要赶我走的话,我就只能睡山洞了。”
  我耸耸肩,随他去了。
  谁都知道他是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才住下来的,哪怕是带刺的灌木丛也比这里强得多——说实话,我现在可想死过去两年的逃犯生涯里睡过的那些灌木丛了。在生活对他做了这一切之后,莱姆斯还是那个老好人。
  “晚安,大脚板。”莱姆斯说着,朝楼上的卧室走去。
  我则走到客厅中央环顾着四周:厚重华贵的窗帘长满虫眼,地毯磨光绽线,墙边家谱上黯淡的金色纹路蛛网般蔓延,巨怪腿做的伞架时时准备着绊倒每个打算上楼的人,墙上饰板黏着的小精灵头颅上的大鼻子低低垂下,茶几上的厚书记载着所谓高贵纯血统家族的骄傲。头顶歪斜的枝形吊灯半死不活地散发着青白的光线,把这一切照得更加诡谲阴森。
  那些我曾看了16年的东西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当时他们光亮簇新,现在则蒙尘、腐烂、裂隙遍布,像我一样。
  家。温暖的家。
  “晚安。”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