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威）止回》猫皮

11、11

　　御天敌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腿，把脸埋在手掌里。自从被普罗图斯提拔上位，这些年他一直尽心为其效力，协助他登上首席议员的权位，自己也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他表现过有兴趣的、喜欢的、想要的，普罗图斯都会给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普罗图斯会……这样对他。议员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

　　——你也知道的，我的个性。

　　他确实相当了解，然而他现在仍无法确定，普罗图斯所表达的，究竟是他仍会一如既往地尊重自己的所爱，还是会像他一贯风格那样不择手段达成所想。

　　他当时非常想直言拒绝，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赌出自己的信任。然而此刻他又有些懊恼，万一……万一他并不是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普罗图斯，他该怎样抚慰自己珍爱的男孩所受的伤害？

　　他放下手，掏出手机，调出主子的号码，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犹豫着。几分钟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正要按下去，管家走了过来，说：“主人，首席议员府邸打电话过来，说让您过去接威震天小主人。”

　　卫队首领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出家门。

　　他用最快速度赶到目的地，在仆人带领下来到会客厅。首席议员独自坐在他的椅子上，品着一杯香茗。看到他走近，普罗图斯示意他坐下。

　　御天敌不动声色地观察一下自家主子，见对方依然是晚餐时那一套服装，感到放心一点了。他没有落座，笔直地站着，就像在执勤时一样，用略紧绷的声音直白地询问：“威震天呢？”

　　普罗图斯笑了笑，说：“我让管家带他去拿他的生日礼物去了，很快就会过来了。”

　　“您这是……试探我吗？”

　　“不仅仅是你。”议员承认了，“我也想知道，该把威震天放在怎样一个位置上。像我一直说的那样，御天敌，你值得最好的。如果你认定他就是你未来的伴侣，就让他成为最好的。”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我还是希望，选择权是在他自己手上。”

　　“那也是你的自由。”普罗图斯把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自己手中，看着洁白的茶杯。这是他最喜欢的杯子，古朴的造型，精雕细琢着一圈古塞伯坦语。碧绿的茶叶躺在杯底，茶汤已经半凉，却仍芬香扑鼻。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只是，给你个忠告，如果你不想再面临今天这样的不安与懊悔，就尽早与他确定伴侣的关系。”

　　“我会等到他成年。”御天敌这回算是完全放心了，声音回复了平时。

　　“你没懂我的意思——这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如果哪天你后悔没把这当回事，不要找我哭就是了。”

　　这几句话把御天敌绕糊涂了，但他觉察到对方对自己选择威震天这件事并不是很高兴，正想问个清楚，管家带着少年过来了。威震天看起来也没受丝毫委屈，拎着两个礼品袋，见到他，笑容就溢出来了。少年先向议员道谢，感谢他借给自己书籍和送的礼物，然后就走到自己保护人身边。御天敌也就把话吞回去，带着少年向主人辞行。

　　普罗图斯没有起身，只点头示意，看着卫队指挥自然地牵起银发少年的手，目送他们离开。在那抹金红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他才再次把目光转移到自己手中，看着心爱的古董。隔着杯壁，手中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他闭上眼，往后仰去，同时松开五指。在他重重跌在椅背上的同时，杯子砸在地上，碎成几块。

　　管家立刻上前，轻手轻脚收拾好残局，随即另外拿了个杯子，沏好茶，放在他椅边的茶几上。议员没有动，只叹了口气。

　　——有些东西可以被取代，但失去的永远也无法弥补。

　　回到家里，威震天先把带回来的书放到书架上，然后拆自己的生日礼物，议员们送的大都是玩具啊衣服啊书啊首饰什么的。最后他拿起首席议员那里带回来的礼品袋，望向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人。

　　“怎么了？”御天敌问。

　　少年把袋子递过去，脸红红的，都不敢直视他的脸。“不会又是情/趣/用品吧？”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御天敌猜测着，接过袋子，打开，看到里面有一个长方形的首饰盒，装饰华丽。他把它掏出来，打开，里面躺着两枚戒指，精致漂亮，款式一样，大小不同。他愣了，想起议员的忠告，不由得抬头，看向房间里另一个人。

　　威震天脸更红了，扭过头，假装自己在看其他的礼物。御天敌笑了，取出戒指，起身，走到少年前身，单膝跪下，捧住珍视之人的手，仰起脸，认真地问：“威震天，你愿意与我结为伴侣吗？”

　　少年的手反射性地收紧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把头转回来，凝视着给了自己新生活的人。那双浅蓝色的眼眸温柔如水，期待着他的回答。

　　已经对另一方承认过的情感，又何须再逃避？

　　想到这，他又深呼吸了一次，缓缓、郑重地回答：“我愿意。”

　　御天敌舒了口气，悬高的心落回原位——像是落进了蜜糖的海洋，甜腻得他都怀疑是不是幻觉。他生怕对方反悔，连忙把较小那枚戒指给套上去，调节尺寸到刚好贴合。威震天从他手上取过另一枚，给他戴上；大小刚好。

　　更高大的男人站了起来，抱起较年轻的那个，原地转了三个圈，然后一起倒在大床上。他在银光闪闪的头发上亲了一口，说：“等你成年，我们就结婚。”

　　威震天应了一声，表示同意。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他，让他相信自己的新家庭会是一个幸福温暖的港湾。但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他轻声却清晰地说：“请你训练我，先生——我想要成为能与你比肩的男人，而不是受你保护的花朵。”

　　他感到抱着自己的人僵硬了一下。几秒后，成年人放松了，回答：“叫我御天敌。我会重新安排你的课程。”

　　像是得到了肯定，少年开心起来，勾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谢谢你，先生——御天敌。”他轻声唤出这个名字，心弦随之颤动。他知道，过了今天，自己就不再被套上“还小”的保护罩了。

　　他渴望成长，渴望自立，渴望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他愿意与自己刚给了承诺的人共度人生的风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