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Alias

24、明珠

　　北溟有鱼，其名为鲲。
　　小七的双眼放出了光，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猎物一样。
　　“待我掏出它的内丹来——”
　　“七哥，这不好吧，这可是条大鱼——”
　　“还是个有道行的鱼——”
　　“怕什么，有我在呢。”
　　小石头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七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到哪里都改不了。

　　小七水性很好，在海水中四处游窜。
　　鲲一时竟然也奈何他不得。“你这小滑头，居然敢来捣乱我的清静，看我不收拾你。”
　　一人一鱼在海上搏斗，谁也占不了上风。

　　小七存心在挑衅鲲。想要耗尽它的气力，再乘机夺取内丹。
　　“小七，你怎么如此狠心？要夺它的内丹？”小山及时出手，制止了他。

　　鲲被闹得筋疲力尽，虽然很想报复，但是已经没有气力了。它重新钻入海水中，愤怒地激起了一大片水花。

　　“真是可惜，”小七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和汗水，“夺了它的内丹，就可以增加几百年功力了。”
　　“你别瞎胡闹了。不要招惹它，它到底还是神兽。”
　　“就算我不夺它的内丹，天庭会放过我么？这不是笑话么？只要我长大了，就一定会卷入进他们的斗争当中。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你是仙女，你没有经历过人的颠沛流离，怎么能理解我？”

　　小山正待和他争辩，却见一人出现在此地。
　　“二郎真君。小山这边有礼了。”小山对他深深施了一礼。
　　二郎神见她如此客气，也不好板着脸。“芳主，这小妖怪心太狠，想要夺取神兽的内丹。我今天从这里路过，少不得也得捉他们回去惩戒一番。”
　　“真君，这几个还都是孩子，你就放过他们吧。”
　　二郎神眉头一皱，“芳主，我是司法天神，不能枉法。”
　　“那沉香的事——”小山轻轻地说道。
　　二郎神连忙回道，“芳主，我看在你的面上，今天先放过这几个小妖怪，但是，你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一世啊。我劝你还是不要理他们了。他们看上去还是孩子，可是一个个都诡计多端。他早就学会了野兽的生存本能——”说完，二郎神又对小七道，“小妖怪，你要是不想再被神仙欺侮，不如早日修成神仙，等你品阶足够高了，也许就没有谁敢歧视你了。”
　　“二郎神，你这话用来哄人间没见识的孩子去吧。不是每个人都是玉帝的外甥的——”
　　“小妖精嘴还挺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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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
　　小七伸手去捉那些小飞虫，从他的指间漏出点点绿色萤光。
　　他的嘴边露出一抹微笑。等到天明，又能见到她了吧。
　　他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开始数星星。
　　忽然，有风吹过半掩的窗户。

　　小七忽然从榻上坐了起来。“三哥，你来干什么？”
　　“呦，你倒是还认我这个三哥？听说你很喜欢那个仙子，要不要三哥替你把她抢过来。”
　　“你胡说什么？你不要去找她麻烦——”
　　来人露出邪恶的笑容，却似乎很享受这一刻。“我倒是很好奇，七弟看上的女子，是什么模样？”
　　小七从榻上一跃而起，怒吼道，“你不要去招惹她——”
　　“这么激动干什么？不过一个女人，你还怕三哥和你抢不成？放着魔族的七王子不做，偏偏要在这座小山占地为妖——好了，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再会——”
　　小七坐在榻上，看着那人身影消失。
　　他攥紧了双手。

　　****
　　次日，青荒山。
　　那青衣男子打扮得倒是一表人才，说话也是字字珠玑，引经据典。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贪念和虚伪。
　　小山实在难以容忍这种做作。
　　“这位公子不必再折腾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不愧是芳主——”男子卸下了伪装，“我只是想来拜会一下，看看七弟心仪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佻地展开了扇子。

　　霎时间，小七冲了过来，粗鲁地推开了他。
　　“小山姐姐，我们走，你别听他的——”
　　男子怒道，“小七，你再破坏我的好事，就不要怪我不顾兄弟情谊了。”

　　小七也不管不顾了，他长啸一声，双眼再度迸出血丝。
　　“小山姐姐——”

　　他的三哥竟然放出了三味真火来烧他们。
　　小七硬是用血肉之躯，挡在小山前面。而他自己则烧得右臂筋断骨裂，散发出一股焦味。
　　“小七，你疯了，快闪开——”
　　“小山姐姐，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
　　他与自己的三哥缠斗在一起。纵然断了一臂，口吐鲜血，他也要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男子笑道，“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拿来卖弄。我看你是两条胳膊都不想要了，是吧！”
　　“小山姐姐，快走——”
　　“小七——”
　　小山见状，催动了花藤，想要将男子缠住。
　　“百花仙子要是还有什么宝贝，尽管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男子嘲笑道，并不在意这些花藤。他抽出一柄剑，将藤条尽数砍断。

　　小山眉头一皱，撒落了一把曼陀罗花。平地里生出一片紫色的迷雾。
　　小山趁着迷雾的掩护，赶紧拉着小七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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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里，小七皱着眉头，勉强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被划破得惨不忍睹的衣服。
　　“你有几个兄弟？”
　　“六个，这个是最狡猾的一个。你以后，尽量见了他绕远点。”
　　“你怕我会打不过他？”
　　“不，如果拼实力，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这三哥，心眼太多，就会暗算人。”
　　“心眼多，有你多么？”小山好笑道，拽了拽他的袖子。“瞧你这衣服，破成这样，缝都缝不好了。赶明儿我去织女那边讨几匹云丝织的布——”
　　说完，她继续用扇子扇着那个小药炉。
　　小七看着她的侧影，觉得心底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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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
　　“小七，带我来东海做什么？”
　　“你稍微等我一下。”说着，他一头扎入了海水中。
　　“小七——”小山还来不及制止他。

　　一会儿工夫之后，小七披着一身湿衣服从海水中钻了出来，笑吟吟地摊开了手掌心。手心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
　　“小七，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东西？”
　　“东海龙宫。”
　　“你尽瞎胡闹——”
　　“没关系，他们抓不到我的——”小七又往她跟前凑近了一些，“这是给你的，你喜不喜欢？”
　　“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我不知道——”
　　明珠绽放的光芒，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
　　小七觉得，她的眼睛特别亮，特别好看。他不由脱口而出，
　　“小山姐姐，和我一起走吧”
　　“什么？”
　　“我们去找个地方，远离天庭和魔界，永远逍遥。你可愿意 ”小七一边向清澈的河水里丢石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七，普天之下，哪里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呢？”
　　小七固执地说道，“有的，我相信，就算是神，也有管不到的角落。”
　　“你真是个孩子。”小山决绝道，“即使有这样的地方，我也不愿意。”
　　“为什么？”

　　“我不可能抛下整个花界，你也不可能抛下小石头他们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就不信，我挣脱不了与生俱来的命运。”
　　小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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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小石头一直在窃窃私语。
　　“七哥怎么了？最近的行事，完全不像他以往的做派。”
　　“这还用猜么？他的心都在小山姐姐身上。”
　　“果然一物降一物。”
　　“可惜啊，他们两个，不相配——”

　　一个孩子掏出了一张纸。“只羡鸳鸯不羡仙。”
　　“哪里抄来的诗啊，真是好酸——”
　　“还有呢？
　　“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小石头刻意模仿了伤春悲秋的语调，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小七听到了，气得跑了过去，“一群小坏蛋，看我不打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