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六》王二三

1、1046

　　一零四六，坐落在城南郊区的一家酒吧。

　　前身是出租用的单间公寓，生意很好，旁边不远处，就是新建起的大学城。不过，一切都是十年前发生的事了，十年前，N大学的学生被烧死在一零四六二层的出租房内，自此，前任老板的生意便每日愈次下，直到最后甩手不干，将房子全部转手。

　　有人说，房子租不出去的原因是因为这里闹鬼。N大的学生被活活烧死在房内，就此便成了怨灵在这里做祟，被火燎过的皮肤极尽扭曲的脸，房客们实在受不得惊吓，于是通通搬走。

　　我是个不信邪的。

　　出租房之后这块地方也是不断改版，十年间做过不少店面，老板也换了不计其数。我不知道自己算是第几任接手的。只是看着眼前的前任酒吧老板急于脱手的样子，准备在和他压压价格。

　　“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小伙子，我说你啊！”老板十分头疼的说，“这地方闹鬼，再不久啊，你也要搬走。”

　　我笑笑，不以为然，手指渐渐摆成一个数字，缓缓道：“梁老板，就这个数，您看怎么样？”

　　他明显是不太乐意，但是他开出的价格，我也不太乐意。相较之下，就要看谁先妥协了。

　　“哎！”最终还是他做了让步，“你这孩子！”

　　我笑的时分谄媚，写支票的时候，比原先价钱又添了500块。

　　“梁老板，多谢了。”

　　1046就这样开始营业了。起初因为资金不足只装修了一层，营业范围也限定在一层。毕竟是在大学城边上开的娱乐场地，生意哪里会不好？我沉浸在日后大笔进帐的幻想里，嘿嘿笑出了声。

　　春日负暄。

　　门口高大的山茶树滋出新的枝桠，交错的树枝间，架着一个大大的鸟窝，里面新生了窝小麻雀，天一亮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每每到了夏天，这颗山茶总是枝繁叶茂，碧绿的叶子连着树梢，在酒吧门前撒下一大片阴霾，是个乘凉的好地方。虽然……自我搬来这里就从没见它开过一朵花，以至于让人有些怀疑，它到底是不是棵山茶。

　　酒吧门前摆放着一只小小的木桌。木桌上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碟豆沙糕。我一手端着铜炉一手拈着三根香，对着桌子上立着的牌位摆放端正，然后在盛满小米的铜炉里点上香火，深深的拜了三拜。
　　老旧的楠木牌位上，描金的字迹经过时间的洗涤依旧显得分外清晰。
　　北极紫薇大帝之位。
　　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寒冷，趁着街上的早餐摊还没开门，人也不多。我跪在地上duangduangduang磕了三个响的，然后飞快的爬起来。
　　酒吧里，几个衣衫不整的少年正面对着墙叽叽喳喳说的正欢，见门口一有响动，连忙闭上嘴巴不说话了，一个个站的笔杆条儿直。
　　“咳咳……”我清清嗓子，心道：一帮臭小子，别以为老子没看见。

　　“所谓’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那么自然……”我在他们身后来回踱步，说道：“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妖界也有妖界的规矩……你们怎么遵守妖界的规矩嗒！”
　　“唔……唔……”
　　“哭什么哭！”我一记巴掌狠狠的拍向吧台桌面，操！不能喊疼不能喊疼不能喊疼……
　　“印老板……”中间一个少年忽然转过头来，大大的眼睛里饱含委屈，道，“没哭……”
　　“没哭？”手疼手疼啊啊啊啊……
　　“嗯……”另一个少年吸吸鼻子，白皙的鼻头带着可爱的雀斑，“好像是……”
　　“你们没错，”为首的少年侧身看了我一眼，他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满是不羁的眼神里带着嘲笑的神色，“你水烧干了……”

　　我连忙冲进厨房里关火，火却已经被溢出来的水扑灭了……
　　厨房这个并不宽敞的地方，四散着煤气的味道。我手忙脚乱的找到煤气总闸，然后慌忙关上，开窗通风。
　　这几只小耗子，鼻子还挺灵……
　　我一边用手驱赶着味道，一边儿善后。
　　耗子三兄弟没再胡乱说话，还不时的往厨房这边望望。
　　“印老板，你还好吧？”

　　没过一会儿，稚嫩的童音从门外传来，那只最小的耗子精大概是有些不放心我，一颗小小的头颅从门外悄悄的伸进来，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一眨，带着几分胆怯。
　　他们是昨天我从市里的某个娱乐场所拎回来的三只白鼠精，正准备趁着包房里有人欢好之际偷吸些精气，帮助修炼。

　　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家族本是在长白山上修炼的白鼠，但是因为近几年到长白旅游的人越来越多，长白的旅游区也越扩越大，最后终于殃及了白鼠一族。白鼠一族的长老是个老头，很多年前便出山经商了，因为在人间生意做的挺大，手头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这一听说国家要拨款让他们搬迁，就连忙窜登族人们答应，好拿着拆迁款去回笼资金。

　　三兄弟本就是孤儿，再加上年纪又轻，法力不强，自然没什么话语权。国家有关部门一到，把鼠族的法阵一破，一栋栋美丽的小房子很快就要在这些人手下夷为平地。白鼠族就这么散了，大家出去各谋生路，他们三个随着族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山了，那个长老也看他们可怜，就在自己的□□里给他们找了个活计。

　　再后来……再后来就被我捉了个正着……

　　“那您去□□干嘛啦？”少不更事的耗子老二天真的问道。

　　“……”

　　见我面色突然凝重，耗子老大更是憋出了一脸坏笑，“嘿嘿，’办事儿’去了吧？”
　　这小妖精，倒是什么都懂。

　　“……”

　　他两个弟弟年纪尚幼，四只大眼睛乌溜溜的盯着我看，眼里是满满的敬畏之情。

　　看来昨天晚上的那点镇妖术，只是稍微显山露水一点，还真把他们给打服了。

　　“……”

　　我抿一抿嘴，还是没有说话。

　　因为那天晚上，我的确是去□□“办事儿”。但是搁在前面的是正事，等把正事儿办完了才准备找点乐子。

　　“印大师道术高强，来来来……”舒老板热情好客的把我往台上一推，指着下头一众各式各样的“少爷”们说，“捡喜欢的，随便挑！”

　　“嘿嘿，”我记得当时自己使劲儿咧着个嘴，摆出一脸□□，“您太客气了，哈哈哈……”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从男孩们白净的小脸上闪过，乍一看上去，竟都长的差不太多。
　　“……”

　　舒老板见我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扎人堆儿里去，大笑道：“大师挑花了眼了吧！哈哈，不如您说几个喜欢的类型，我让人给你挑去！”

　　“好好好，”我连连点头，看着台下一片’五光十色’，只声道：“要娘的，爱穿女装的我最喜欢！”

　　“……”原本还有些动静的台下忽然变的一片宁静。

　　“大师，老板说了，让我今天好好陪陪您。”舒老板钦点了整个□□变装play的小王子给我作陪，“小王子”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的普通话，一进包厢，便摇着屁股摆动兔子装后面的小尾巴。

　　其实……我只是想卖你们老板这个人情而已……

　　看着我不为所动的样子，“小王子”依旧一脸x态，继续挑x。

　　“孩子你别在扭着腰……”

　　我扯一扯嘴角，露出一个还算慈祥的微笑，道：“别忙乎了，我不x。”

　　“……”

　　“小王子”总算停下身来，一xxx坐在我身上，极其不满的吼道：“早说啊，累死小爷了！”

　　“别生气别生气……”

　　我尴尬的笑笑，一个指尖儿才要碰到他的肩膀，“你先下……”

　　结果这下字还没出口，门却“嘭”的被人一脚踹开。

　　“！”

　　放眼望去，只见过道里站了满满一片警察。

　　随后几个警察冲进屋里，瞅着沙发上的“小兔子”和我，露出了异常嫌弃的眼神。

　　“这是要干嘛！”我疑惑不解的和他们对视，动动大腿，小兔子显然也被这阵仗吓着了，一动不动的僵在了我腿上。

　　见了警察还不知道下来！温柔乡里闷晕了头吧！

　　“……”

　　为首的警帽无奈的把头扭向一边，手中的警棍用力的戳了戳他，厉声道：

　　“扫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