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兔二

2、第 2 章

　　最终，赤司征其还是绕路先随黄濑家主去了黄濑家.两人在黄濑家的议事厅与黄濑夫人一起商讨赤司征十郎与黄濑凉太的婚事.在这间平时用作商定家族生意的金碧辉煌的小厅里,黄濑家主与赤司大少爷互不相让,为了聘礼婚期等问题唇枪舌剑,而黄濑夫人除了吩咐茶水点心之外,全程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脸上的笑容也始终是温和浅淡的.

　　直到黄昏时分,三人终于从议事厅走出来,黄濑夫人仍是面带笑容,神态却有点疲惫,倒是黄濑家主春风满面,显然是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夫妇两人送推辞了晚饭的赤司征其出门.转身回房的路上,黄濑夫人遣散了身边的仆从,说是要在庭院里走走，活动活动筋骨。黄濑家主体贴的一旁陪着.

　　待到身边的仆从散尽，黄濑夫人的目光和声音倏的冷淡下来“恭喜黄濑家主，卖了女儿之后.又把自己的儿子卖了一个好价钱.”黄濑夫人并不看身边的黄濑家主,眼神藏在浓密的睫毛阴影下,晦暗不明.

　　“夫人言重了.”黄濑家主牵住了黄濑夫人的手，动作轻且温柔”凉太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害他赤司家家底优渥,那赤司征十郎据说也是一流的相貌人品,必定不会辱没了我们凉太``````”

　　“哼.”黄濑夫人显然对自己丈夫的话不屑一顾,不等黄濑家主说完，便甩开了手,一个人疾步走了.

　　黄濑家主站在原地看夫人离开,最终叹了口气，皱着眉笑了笑。.

　　整个晚饭期间,黄濑夫人一脸冰霜,用餐后便一语不发的离开了。不过黄濑夫人从嫁过来没多久,便一直是这副冷淡的模样,因此除了黄濑家主与女儿黄濑凉子,其他的仆从下人并没有发现黄濑夫人的情绪与平时有何异常.

　　晚饭后,黄濑家主将二女儿黄濑凉子叫到了书房,将下午所商讨的婚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凉子,你觉得这桩婚事如何”黄濑家主交握着手,靠在椅背上，脸上罕见的没有笑容,俊朗的眉目间尽是严肃。

　　“母亲大人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才生气的吧”黄濑凉子迟疑着回答.”能和赤司家联姻固然是好事,可凉太年纪还这么小,在家里又随意惯了,赤司家一向家纪严明,我怕凉太受不了拘束。况且```”

　　况且妖界虽然随性,嫁娶并不过分苛求于性别,可凉太还没有化形,也从未表明过他的取向,若是他不好男风,这一嫁过去,一生便算是毁了大半.难怪母亲在晚餐时冷淡到让父亲都噤若寒蝉了。

　　“凉子.”黄濑家主出声打断了黄濑凉子的话”你是黄濑家的少主,今天我叫你过来,可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儿女情长的.”

　　“是.”黄濑凉子噤了声，抿紧下唇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父亲“父亲大人，凉子知错了。”

　　黄濑家主摆了摆手，示意黄濑凉子说下去。

　　“依照父亲大人的说法”黄濑凉子飞快的扫着父亲递过来的聘礼清单，强迫自己立刻理清头绪“我看赤司家下的聘礼还算丰厚。金银玉石倒在其次，只这洛山最南端的那座小城，对咱们却大有用处。”

　　“说下去。”黄濑家主不置可否，神色也始终是淡淡的。

　　“我们黄濑家地处妖界最北端，要想与南部通商，这几万年都只能走西边被秀德和桐皇把持着的那一条商道。如果洛山肯用他们南部的那座小城下聘，那也就意味着一直被洛山把持着的东边的商道一定从此也对我们开放了。既然结了亲家，赤司家总不会送块飞地给我们。”黄濑凉子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心里却惴惴不安，她刚坐上少主的位置没多久，总担心哪里出差错，让父亲大人失望。

　　黄濑家主终于点了点头.

　　黄濑家地处妖界极北,与南部交流的道路只有两条,其中西边的一条被秀德与宿敌桐皇控制着。秀德倒好说,两家关系一直还算亲密。只是这桐皇,立下各种名目收取过路的税费不说，即使是和平的停战期间，也常以各种名义扣留海常的商队,明里暗里让黄濑家不知亏了多少.如果赶上海常与桐皇交战期间，那损失就更加惨重，南部的生意全部要被迫搁停。

　　而东边这一条商道几乎全境由洛山把持,没有洛山的许可,任何家族都不得经过。好在赤司家还算恩义.没有难为与自己同处一条商道上的几家小家族,许他们随意走动,否则这些小家族恐怕早就难以维系了.

　　这次赤司家表面上送了一座小城，实则是开放东边商道给黄濑家的一个默许。黄濑家本就以经商为主，在商道上处处受制于桐皇却无可奈何，简直是命脉随时被别人捏在手里。如今贯通了东边这条商道，无异于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可谓功在一时，利在万世。不要说让凉太嫁过去给那个赤司征十郎做正室，就是做个侧室，黄濑家主也不会犹豫。

　　“婚期订在半个月后，凉子，你这两天就去给凉太置办嫁妆。”黄濑家主吩咐道，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越多越好。”

　　“是。”黄濑凉子嘴上应着，身体却没动，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父亲大人当真如此信任这赤司征其？”

　　“如何？”黄濑家主轻飘飘的问。

　　“凉太要嫁的这位赤司征十郎少爷，外面有关他的传言，纷纷扰扰的也有不少。有人说他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也有人说赤司家的二少爷年纪不大，心思却极其缜密，还有人说赤司家主有意定下赤司征其为少主，这赤司征十郎将来一定是要与赤司征其争位的”黄濑凉子边说边观察着父亲的脸色“只是传言虽多，却从来没有一条说过赤司征十郎好男风的。赤司征其突然来说媒提亲，又把婚期订的这样急，我怕，赤司家是有什么阴谋。”

　　黄濑家主难得赞赏的对黄濑凉子笑了笑“把我交待你的事做好，其它的，我自有打算。”

　　“是”黄濑凉子心情复杂的退出了书房。作为姐弟，她自然为凉太的未来忧心；可作为黄濑家的少主，她几十年前从大姐黄濑凉香的手中争过这个位子，争位失败的凉香嫁给了雾崎的花宫真，这些年少有消息。而凉太，三百年没有化形，在妖界虽属平常，可在像黄濑家这样的大家族，无异是个废物。可父亲仍像宝贝一样疼宠着，凉太又实在是招人喜欢的个性，如果一直留在黄濑家，实在难说父亲会不会偏心改变主意，最终把家主的位子交给凉太。今天看来，父亲是打定主意把凉太嫁出去，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算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