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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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回忆
“我是说，”陈羽镇定的看着谭烨卿。“如果让我舍弃一个的话，我会舍弃许琦。”
谭烨卿凝视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半点不忍。
可惜没有。
“这样啊……我知道了。”谭烨卿叹了口气，轻轻地开口，“说说我吧。我和刘子轩，很早就认识了……”
从初中开始，两人一直是初中校队的佼佼者，带领着校队打赢过多场比赛。那个时候，两人总是切磋球技，当然也少不了的吵架拌嘴，经常联起手来旷掉集训去健身房，有时又以“校队训练”这种根本不存在的理由不参加班级活动，偷偷跑出去练篮球，把他们的教练和老师气得半死，却碍于他两为学校争夺的无限荣耀只好生生憋出内伤。
那时，岁月安好，一切平淡无奇。
直到那本应该是最令人骄傲的时期……
刘子轩和谭烨卿两人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同一所高中，由于初高中人员几乎没有变动，两人仍然称霸着校篮球队。那是学校最光荣的一年——男子高中篮球队史上第一次打入了省级篮球赛。
对于刘子轩和谭烨卿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两人是被全校乃至省队教练所看好的一代新星。
就在进军省级篮球赛的一个星期后，省队教练廖俊松找到了他们。
“我很看好你们。”廖教练第一句话就充满了信任。
“这是我们的荣幸。”谭烨卿礼貌的回复。
“那么，不知二位对于进入省队意向如何？”廖教练也算在体坛打滚多年，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油条，向来是开门见山的个性。
进入省队，这是每一个篮球运动员实现梦想的第一步，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有机会获得更专业的训练，接触更高层的对手。不用说，这份邀请，将成为他们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
谭烨卿和刘子轩才是稍露麟角，从来没有接触过篮球以外的体坛，他们只是热爱篮球，没有想过更遥远的发展。
所以，面对如此直白的邀请，两人只有愣了又愣，呆了又呆的份儿。
廖教练倒不像一般的教练那样要求学员立刻给出回复。知道两人是被这天掉下来的馅饼砸昏了头，并没有开口催促，反而还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见惯了富家子弟开口成河的华丽辞藻的教练对那些早已心生厌倦，偶尔也能看到这种欣喜得手足无策的样子，真是百味杂成。
还是谭烨卿脑袋转得快，立即给出了回复：“多谢教练的器重，我和子轩很乐意加入省队。”简短地回答，已经是谭烨卿的能力极限，能在获得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邀请并迅速调整好内心状况给出一个像样的回答，真的很不错了。
刘子轩也没有特别丢脸，反应过来之后“嗯嗯”的应了两句。
廖教练在心里笑得不亦乐乎，“好，既然你们都有这个心愿，那就要好好加油了！我会时刻在场上关注你们，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说着还拍了拍两人的腰。
“是！教练！”两人都被这一举动吓的不轻，立马挺直了腰背。
廖教练走后，谭烨卿和刘子轩差点没抱团在地上打滚。
进入省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又是多少人挤破了头也想进入的地方。
真是太意外了！
两人并没有辜负廖教练和全校师生对他们的期望。一路披荆斩棘，有120：50的压倒性的胜利，也有仅差一两分的险胜，但每一场都打得对手心服口服，心生敬佩。
最后一场比赛，决定了谭烨卿和刘子轩两人未来的决战，是与省队的比赛。廖教练亲口告诉他们，如果这场比赛打赢了，全队包括替补队员都有资格进入省队。
然而就当刘子轩兴奋得彻夜未眠的那一晚，谭烨卿被省队队长秦墨宏找去了……
那天晚上风很大，吹的树叶啪啪啪的响，那间偏僻在郊外的小旅馆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谭烨卿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走进的那间包厢，以及秦墨宏那笑得令人心寒的嘴脸。
一阵寒暄之后，秦墨宏笑眯眯的看着谭林：“你说省队这么多年下来也挺不容易的。不仅要面对高压的训练，还要处处注意外人的脸色，稍微有一点瑕疵就要被爆出来检举。真是里外不是人啊。”
“省队这几年真是辛苦了。不过从小就受到那么严苛的教育将来一定是很有才华的人。”谭烨卿默默地喝着茶。
“谭烨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理想的人。这样吧，你们想进省队，可以。不过省队这些师兄也都不容易，你总不能为了你们的一己私心就让我们全班人马颜面扫地吧。这样省队在外的名声也会大受打击，对你们这些新分子也不好啊。”
“能与省队这么强大的对手来一场正大光明的比赛，是我们全队的荣耀。”谭烨卿把“正大光明”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谭烨卿，何必要损人不利己呢。不用花你太多功夫，只要稍微放松一点，即使输了，我一样能保证你们全员进入省队。”
“秦队长太抬举我们了。省队的力量不可估量，请不要妄自菲薄。”谭烨卿瞟都不瞟秦墨宏。
“难不成你不相信我？还是怕我食言？放心。我信用度一向很高。而且我爸可是省级篮球协会的主席，多拉几个人进省队完全不成问题。”秦烨卿宏自信的拍拍桌子。“当然，想踢几个人出省队，也不在话下。”
“我只为令父感到惋惜。”谭烨卿放下茶杯，发出沉重的玻璃碰撞声。
“……最后的机会，谭烨卿。明天的比赛，不要让我失望。”秦墨宏丢下最后通牒，起身就走。
“不要让我失望……”呵，不愧是师徒，连话都惊人的相似。可惜，人品却完全没有可比性。
谭烨卿浑浑噩噩地走出旅馆，不断重复着刚刚的对话。
我该怎么办？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要放水吗？
这样不光彩的进入省队，有什么意义吗？
可是，要放弃吗？这样的机会。要因为一个人渣而放弃吗？
好烦躁……
第二天。
这也算是半个省级比赛，赛场边挤满了人，整个比赛场充满了人声鼎沸的热情。有兴致的球员还不时向粉丝们招招手，送个飞吻之类的。
身为一队之长，谭烨卿自然要接受各种领导的慰问，这是推脱不掉的。可惜谭烨卿现在没这心情。昨晚他几乎是彻夜未眠，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发泄情绪或者帮个忙什么的，还有一个小时开始比赛，时间不多了。
要和刘子轩商量一下吗？
谭烨卿的目光扫向斜前方。
刘子轩穿着24号白色球衣，阿迪达斯的白球鞋，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在聊天，隔着这么远也能听到对方爽朗的笑声，一点也不为接下来的比赛而担忧。
这很正常，谭烨卿早就过目过省队的多场比赛，确实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他们的战略部署值得注意，但只要全队发挥正常水平，实在没什么大问题。
“哎……”，谭烨卿不禁叹了口气。真的要这么做么？
赛前半个小时，队员们都在休息室里呆着，教练正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们记着自己的战术，告诉他们放松，不要紧张。
赛前二十分钟，全队结束了最后的准备运动。
赛前十分钟，刘子轩结束了一个长达十分钟的笑话，缓解缓解气氛，效果甚佳。
赛前五分钟，谭烨卿被悄悄地找了出去。
赛前一分钟，谭烨卿拍了拍每一个准备上场的队友。
“好好干！”
这是谭烨卿最后的决定。
前三节都很顺利。期间谭烨卿和刘子轩的表现非常出众。尤其是二人的“空中传球”，默契好得令人咂舌，夺人眼球。95:90。
两队虽然咬得很紧，但稍微有点经验的人员就知道，省队快不行了。
最后一节，全场都沸腾起来，赛场两边叫嚣的声音不绝于耳，炮轰着每个人的耳膜。
然而就在每个人都以为省队输定了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谭烨卿突然被三个人夹击，他灵活的几个假动作把球传了出去，默契甚佳的刘子轩转身接过球，敏捷的与队友合作运球，一连骗过两个前锋。
刘子轩冲到篮下，起身准备投篮。谁知那后卫不按常理出牌，明知违规却像狗熊一般从后方奔过来直接往刘子轩身上撞！裁判迅速吹哨，刘子轩却本能反应停不下来的将球往前一带，顺势飞身一跃改为灌篮。另一个后卫像事先预料一样紧随其后，“啪”地打向了刘子轩掌控篮球的手，随即还撞上了刘子轩！又是一个犯规。本来刘子轩就完全是本能反应，重心已经不稳。哪里料到又来一个空中撞人，直接被撞翻，右腿膝盖着地！
刘子轩痛苦的跑著自己的膝盖，眉头紧锁的贴在地上。周围观众或惊异或愤怒地咒骂声，哨子刺耳的“哔哔”声，队友急切的呼喊声，明明那么清晰，那么响亮，却又渐渐消散般离自己而去，眼前一片黑暗……
说到这里，谭烨卿内疚的抓起自己的衣领，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医护人员抬走刘子轩后，场面异常混乱。观众为刘子轩打抱不平，有些队员甚至恼怒得失了控，挥着拳头朝那两个肇事者打去！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衬得秦墨宏那张唯一的笑脸更加诡异。
“那后来呢？”陈羽急切的问道。
后来……
省队最终还是输了，恶意伤人加上两次违规，光罚球就罚了三个。哀兵必胜，队员们带着极端的愤怒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可那仍然不能改变刘子轩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的事实。
事后一个月，队员们仍然没接到任何关于省队的消息。把刘子轩从医院接回来后，谭烨卿决定告诉他们真相。
“事情就是这样。”谭烨卿无力的耸耸肩，“你应该也猜得到。全队都感到很懊恼，有些气我为什么不和他们商量，有些恨我为什么要丢掉这么珍贵的机会。”
尤其是刘子轩，他因此摔断了右腿，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水平是永远也不可能了。
“所以，你发誓不再碰篮球，拒绝想起这段不堪的回忆。”陈羽起身走到谭烨卿旁边，灯光昏暗得让谭烨卿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不想……也不敢面对。”
“啪！”偌大的空间内响起清脆的响声，“窝囊！谭烨卿，我真应该打醒你！”陈羽忍不住的大吼，“我不知道你的决定是否正确，我没有经历过你们的事情。但我知道，谭烨卿，如果你再这么躲躲藏藏把事情都怪在篮球上，你就真他妈不是男人！刘子轩都敢正视自己的命运，该换腿换腿，该报仇报仇！而你呢？你在做什么？你在逃避！顶个屁用！现在人家都自己找上门了，怎么样？你还打算继续逃吗？”
“……”谭烨卿痛苦地闭着眼，他真的不知道！
“……到现在，你还不懂得面对过去么？”陈羽缓缓的坐下，“烨卿，别再逃避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是你，还是刘子轩，或者那个秦墨宏，都必须往前走下去。现在该来的都来了，那么，事情在哪发生，就在哪解决吧。”
“烨卿，刘子轩拿着枪走来，你就迎上去。就像你当年迎上秦墨宏的枪一样。”
“烨卿，要相信自己的决定，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对与错。你的另一个选择所造成的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只会多转个弯而已。同样会令你和你的队友们痛苦难过。”
“烨卿，上场吧。到球场上解决你们的恩怨。”
“烨卿，你要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结果怎样，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