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释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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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释然
谭烨卿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卧在一个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白色空间里。右手冰冰的，好像正被输着液。受伤的左手上裹了层厚厚的石膏，吊在脖子上。
隐隐的酸痛让谭烨卿不禁皱起了眉。
不知陈羽怎么样了。
像是响应谭烨卿似的，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陈羽捧着一堆水果走进来。
“醒了？”陈羽担忧的脸上多了些兴奋，“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来帮你看看。”
“陈羽，”正当陈羽转身想走时，谭烨卿小声的叫了一声，“先别走。”
“怎么了？哪不舒服？”看着谭烨卿脸色真不太好，陈羽又开始担心了。
“能和我说说这段时间的事吗？”脑袋大片空白，记忆只停留在陈羽模糊的面孔上。
“左手手腕骨折，不算太严重，几个星期就好了。”陈羽缓缓地坐在谭烨卿旁边，“至于比赛……秦墨宏故意伤人迹象太明显了，一直有人在闹事，现场很混乱，无奈之下只好把比赛推后，大概要三天左右吧。不过秦墨宏应该会被禁赛了。”
“这样啊……”谭烨卿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烨卿，你知道那是陷阱，对不对？”陈羽定定的看着他。
陈羽跳得太快，谭烨卿还一时没缓过劲。“……啊，嗯，我知道，那是当年他们用来对付刘子轩的手段。唯一不同的是那是刘子轩是被进攻人，现在他是进攻人。”谭烨卿嘴角有些苦涩。
“早知道你会受伤我就不让你上场了。”陈羽懊恼的撑着头，“有什么不一样吗？干嘛什么事都想自己扛着，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让我上。”
“我见过他们的招式，当然也能稍微避开点，受的伤轻点。不然怎么可能刘子轩摔了个膝盖粉碎性骨折我才是手腕骨折啊。”谭烨卿一脸理所当然。其实他当时什么也没想，本能反应就冲出去了。
不过这种事现在还不能陈羽说清楚。
谭烨卿笑笑，看到陈羽为自己担忧懊恼的样子还是有点感动加小开心的。“帮我叫下医生吧。”
医生过来稍稍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不碰水不乱动就行。又吩咐了几句，确定无事了才离开。
走到门口，医生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谭先生。您的医药费已经有人付过了。预付了两个星期的住院费和医药费。请您放心吧。”
有人付过了？
“是你吗？陈羽。”谭烨卿不解的问。
“我还打算等你出院再一起付呢。”陈羽摇摇头，“说也奇怪，我们刚送你来手术室就已经准备好了，也没有人问家属什么之类的，好像所有手续都被人办完了就等你来一样。“
陈羽想得入迷，没注意谭烨卿的脸色越来越差。
除了他还有谁？
那么久都没管过我，现在突然冒出来充当好人是几个意思？
不行，还不能让陈羽知道，还没确定结果，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为妙。
一个星期后，病房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由于谭林一只手在输液，一只手被吊着，只能让陈羽喂他苹果。
刘子轩一进门便是看到这幅景象。
“你怎么来了？”陈羽有点惊讶，谭烨卿则默默地将脸转向了一边。
“我是来看谭烨卿的。”相比之下，刘子轩就显得镇定很多。手上还提着一箱牛奶。“我有话想和他说。”
陈羽愣了愣：“那……那我就先出去了。”说实话，陈羽并不讨厌这个企图报复烨卿的人。他总觉得刘子轩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说不准。反正就是讨厌不起来。
“嗯，谢谢。”刘子轩也觉得挺对不起陈羽的。一直对他心有惭愧。
陈羽关上门后，刘子轩迫不及待的将疑问抛了出去。
“谭烨卿，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谭烨卿还是没把脸转过来。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那是陷阱，只要把球随便乱扔就算丢出场外也罢，根本不会搞成这样！”这个问题从谭烨卿接到球往篮筐冲的时候就困扰着刘子轩了。他当然不会相信谭烨卿会忘了这手段，那为什么还要疯了似的往敌人枪口上撞？！
“刘子轩，我欠你的，是会还的。”谭烨卿面无表情的说道，“可惜我只能摔到这种程度了。抱歉。”
“谭烨卿！”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你觉得你这样做我会感觉好一点吗？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和当年的事一笔勾销了吗？！”刘子轩几乎是呲着牙讲出来的。混蛋！当他刘子轩是什么了？！
“不，只是这样我会感觉好一点。”
呼吸瞬间停滞了。
此时不算大的病房内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输液瓶“滴滴”的响声。
怎么也没想到谭烨卿会这么说，刘子轩事先准备好的措辞全被打乱了，脑中一片空白。
谭烨卿脑子永远转的那么快：“子轩，关于那件事，我想了很久。我并不觉得我当年的决定有什么错。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当年放了水，输了，进了省队，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虽然秦墨宏他父亲确实有实力将青灵队纳入省队，可那只是表象。廖教练不会特别看好我们，省队原队员会瞧不起我们，在外面也不会有多大声援。只要秦墨宏哪天觉得我们碍了他的眼，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我们全数踢出，或者干脆斩草除根又上演一次当年的戏码，弄断你我的腿。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多绕了个圈子而已。”
刘子轩低着头，谭烨卿看不见他的表情。
“所以，子轩，别再把自己束缚于当年的枷锁之中了。我们打篮球的初衷本来就是因为热爱篮球，而不是加不加入省队这种原因。我们有这个机会，有这个实力，那么去闯一下，也没问题。成功了，我们有不一样的发展；失败了，那就继续打，为自己开心而打。我们可以不把那机会当成转折点，当成一支插曲，一个陡坡，受了伤，再爬起来，过去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不应该有任何影响。”
“说得轻巧，就因为你所谓的插曲、陡坡，我要白白损失一条腿！”
“谁没有这个插曲呢？一场车祸、一次抢劫、一场空难……什么事都有可能在下一秒发生，而自己却完全预料不到，只能凭着感觉战战兢兢的往下走。不管是收获还是失去，都必须继续往下走。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在将来，我也有可能会因为一场纠纷失去一条腿，即使我是无辜的，即使我什么都不知道。”谭林淡淡的陈述，他现在，很平静。
“……你当年，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是不信任我吗？”一直令刘子轩气愤的，除了谭烨卿的决定，还有就是他居然直到自己被接出医院的时候才告诉自己这些已成定局的事。为什么？不是并肩同行的战友吗？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想让你好好打。”谭烨卿终于转回了头，“我并不认为当时的你会答应秦墨宏的条件。那种进不得退不得的感觉很崩溃，我不想让你在比赛前受到那么强烈的打击。既然已成定局，就应该好好享受与省队较量的滋味。而不是去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直觉。”谭烨卿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你给我的直觉。你并不是个会为了功名利禄舍弃尊严的人。现在是在已经知道结果的情况下，你才会疯狂的觉得另一个选择是正确的，它会给你不一样的结果，但事实上，结果是一样的。”
“子轩，我一直都相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为了这种事而困惑。”
“……”刘子轩不说话，谭烨卿也不做声。病房里又恢复了刚才诡异的安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刘子轩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我还以为你不信任我呢。”
谭烨卿却傻掉了。
已经多久了，自己已经多久没看过他的笑容了？
“烨卿，我相信你。”声音里没了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沉重，多了几分轻快，“那么，我为我对你做的事，请求你的原谅。”说着，刘子轩深深鞠了个90度躬，保持着那个动作。
“子轩，别这样。”谭烨卿又愣了一下，“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你做的都是正常的事情。我摔断手是我自找的，和你没关系。”
可刘子轩还是不动。
“你要道歉，就去找陈羽吧。他才是无辜的。”
刘子轩僵了一下，缓缓地抬起了身子。
“我欠他很多，会去道歉的。”刘子轩顿了顿，“在那之前，我还有别的话想对你说。”
“嗯，你说吧。”既然刘子轩心结已经解开，谭烨卿是很乐意听对方的真心话的。
刘子轩凝视着谭烨卿，谭烨卿被瞪得心里发毛。半晌，刘子轩才慢慢开口：“你，喜欢陈羽吧。”
完全没想到刘子轩会说到这个，谭烨卿再一次傻掉了。
不过刘子轩也没有让他回应的意思，继续道：“陈羽那种人，你若不说，他永远不会自己想明白，也不会停下脚步等你想明白。有什么事情，别一个劲的别扭不说，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猜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让别人了解你，最好主动些，不就是告个白么，干脆点，磨磨唧唧的可不像你。”刘子轩幽幽的看向窗外，“你现在，只是他生命里的过眼云烟罢了。”
谭烨卿有些恍惚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爱上的先吃亏，你谭烨卿若不想吃大亏，就主动点，把握大局，将他牢牢套在手心里，还怕他拒绝你不成？”
“什么意思？还要我强来吗？”终于缓过来了。
“陈羽这个人，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却也不是受得起这种打击的人。”刘子轩摸摸下巴，“或许你可以从许琦下手。”
从许琦下手？
这种欺负女孩子的事情，他谭烨卿怎么会干？
“还是你有更好的办法？别告诉我时间可以征服一切。你就这么等着也只有被征服的份儿。”一眼就看穿谭烨卿那点破心思。这方面也是个白痴！
“就说到这吧。三天后我会到美国调整假肢，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我的电话还留着吧。”这点刘子轩很有把握。
“嗯，一直没删。”
“保持联系。走了。”
谭烨卿看着刘子轩走出病房门，脑子里乱乱的。
“你，喜欢陈羽吧。”
“陈羽那种人，你若不说，他永远不会自己想明白，也不会停下脚步等你想明白。”
“你现在，只是他生命里的过眼云烟罢了。”
“或许你可以从许琦下手。”
“别告诉时间可以征服一切。你就这么等着也只有被征服的份儿。”
我要这么做吗？
可是机会只有现在，毕了业后就完全不可能了！
陈羽……
你希望我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释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