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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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还狂性大发，即便被师尊和掌门束缚住还是不受控制的百里屠苏，转眼间就千般柔顺地倚在陵越怀里晕过去了。
心里很有些难以形容的掌教真人作势摸了摸胡须，结果一手摸了个空，颇有些尴尬地垂下手，更加不是滋味地看着难得将担忧形于言表的陵越，就这么一倾身，一伸手，拦腰就把晕在自己怀里的百里屠苏整个人抱了起来。
怎么说呢，他们这对师兄弟亲亲昵昵甜甜蜜蜜的，单身了一辈子并且由于专注修行还会继续单身下去的掌教真人，莫名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相比之下，始终保持着冷峻神色的紫胤真人就要显得淡定得多。
他走向陵越，在有些慌乱无措的陵越投来充满信任和殷切期待的目光中，略略颔首，给了他安抚意味十足的注目。
陵越眼中的慌乱便随之消失不见。
他抱着百里屠苏，跟在自家师尊身后走进剑阁内室。
由于百里屠苏始终牢牢挂在陵越身上，陵越既不忍心硬来又还有那么点小欣慰，索性就这么抱着他曲起左腿侧坐在床榻上，和紫胤面对面。
紫胤有好一会儿没有动作，就在陵越对面坐着，注视着他二人的烟灰色眼眸平静无波，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陵越本是满心满眼都扑在怀中师弟身上，后来硬生生被师尊存在感太强的目光拉回神，抬头看向似乎有些神色不渝的师尊，心中咯噔一下，神色一下子严峻起来。
“师尊，可是屠苏体内的煞气封印松动了？”
他的语调极力维持着平静，声音却仍然带了些无法控制的轻颤，眉头下意识皱起，托着百里屠苏的手臂也略略收起，将昏迷不醒的师弟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一股陌生的疼痛和恐惧，自陵越心底升起。
“……并非如此。”
紫胤垂下了眼睫，不再去看自己的两个弟子。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掌悬停在百里屠苏身前，掌心浮起清冷的幽蓝灵光。陵越心中一松，忙低头去看自家师弟，只见百里屠苏的神色慢慢放松下来，整个人也没有之前那样的紧绷了。
陵越轻轻舒出一口气，有一瞬间想要紧紧拥抱住自己怀中的少年，将之前所有的担忧、害怕，还有那些他自己尚无法分辨的复杂情感，尽数融入其中。他抱着百里屠苏的手臂动了动，又在紫胤的声音里克制下来。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掌心的灵光消散，紫胤很自然地抬手抚了抚陵越的发顶。
“屠苏的情况远比我之前预想的要好。此次也是焚寂凶剑突离封印，才会导致煞气发作。依照现下推断，只要之后我与涵素加固焚寂封印，再过数年，屠苏便能自行抑制体内煞气，届时或许仍有诸多禁忌，却也可算与常人无异了。”
“弟子明白。”
陵越口中应下，可到底这是百里屠苏第一次真正的煞气发作，尽管对师尊的信任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撼动，但是陵越仍然无法不去担心。
他有些不安地垂眼又看了看怀中的师弟，想到再过几年后，这总是沉默到令他心疼的少年便能像陵端又或是芙蕖一般自在开朗，便是禁不住微弯了唇角。。
紫胤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忽然开口。
“我听闻你之前与盗剑人一战受了伤，伤在何处？”
“只是些小伤，芙蕖已替弟子治疗过，现下已是无碍。”
“伤在何处？”
紫胤又重复了一遍，面对自己一手带大的爱徒，他总是有些无尽的耐心。
“……劳师尊费心了。”
陵越抗争无果，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小心地将气息平缓，显然已是熟睡的百里屠苏挪到一边手臂上，腾出之前受伤的右手，向紫胤递出。
那道横曳整个小臂的伤痕确实已经被治疗的差不多了，剩下一道狭长的伤痕，伤口已经结了痂，只有被撕裂开来的绑臂和几乎半边身子都被染成深棕色的天墉道服，还能依稀窥得之前的伤势。
紫胤微皱起眉，总是略显冷漠的眼眸中，连疼惜也只是淡淡的。
他面色如常，只伸出手，并指从伤痕的末端抹到手腕。精纯又温柔的灵力自伤口沁入，之前隐隐的疼痛轻而易举地被平复下来。
紫胤的面上浮起了浅淡的笑意，他收回手，然而陵越手臂上的伤痕并没有如预期般消失。
“是焚寂煞气。”
紫胤皱起了眉，眼中升腾起罕见的怒意。
“盗剑人莫非是用焚寂伤了你？”
“不，他用的是一柄长刀，刀身较寻常刀剑要宽厚许多，招式间也有些古怪，倒像是刻意隐藏自己惯用的兵器。”
陵越摇了摇头，想要不着痕迹地将师尊的注意力转移，但很显然他这么点小花招在自家师尊的面前完全不够看。
最后，陵越在紫胤如有实质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低下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般低声说。
“只是……我为他所伤时手握焚寂，恐怕是煞气随伤口侵入。”
“应是如此了。”
紫胤点点头，又看了那道伤口一眼。
“因煞气难祛，你这伤痕怕是要留些时日。”
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紫胤扬了扬眉。陵越不确定自己是否在素来严肃冷漠的师尊面上看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只听见他说。
“不过也好，不知天高地厚莽撞行事，总需受些教训，才能记得。”
“可……”
陵越张张嘴，有些难以承受地想要解释，又在紫胤的注视中默默闭上，乖乖地低头认错。
紫胤极快地笑了下，站起身，顿了顿，伸手抚了抚陵越的发顶。
“你与屠苏，皆是我的弟子。我并不愿看见你们任何一人为另一人牺牲。”
他收回手，举步离开。
背对着陵越的脸上，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垂下眼睫，心中有莫名的不安预感绵延而出，难以消散。
紫胤离开后，陵越几乎是立刻便将注意力都投入在了自家师弟身上。被腾出师兄温暖怀抱放到硬邦邦的床榻上，尽管昏睡了但是仍然对自己想要什么十分坚定的百里屠苏立马皱起眉头。
陵越没注意到，他看到自家师弟之前一番煞气发作，折腾出了满头的汗，便想起身拿东西给他擦一擦，却被扯住了衣摆走不动。
抓的死死的。
陵越扭头看了看师弟，想到之前他煞气发作之时的疯狂，恢复正常后的虚弱，便是心疼不已。轻轻了叹一口气，陵越聚了些水给百里屠苏草草擦了一把，便和衣在他身边躺下，像幼时一般，伸长手臂横过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半拥在了怀里。
百里屠苏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唇角甚至噙起一抹笑容，亲密又再自然不过地依偎进陵越怀里，原本抓着师兄衣摆的手得寸进尺地穿过他的臂弯，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
乍一看去，倒像是两人紧紧相拥了。
脑中不期然冒出了孙月青的模样，少年站在满山的火烧一样的红叶里，说着陵越，我欢喜你。
——我欢喜你。
男子和男子……
陵越悚然一惊，见鬼了一样地猛地低头看向怀中师弟。
内室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烛火如豆，颤巍巍地晃动。
百里屠苏的脸掩盖在陵越身体投下的阴影中，那张早已熟悉的脸孔，此刻看起来却忽然显得有些陌生。眼睫浓密纤长、鼻梁高挺，整张脸已经开始显出青年的棱角，却在眉目间仍带着几分少年的青涩稚嫩。
陵越这才意识到，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他确实长大了，都会有那般的反应了……
意识到这一点，陵越莫名窘迫，忙别开脸，死死盯着摇曳的烛火愣神，只觉得脸上热的发烫，烫的令人心慌。
耳边是百里屠苏规律平缓的呼吸，陵越渐渐平静下来，他伸手胡乱抹了把脸，为自己之前荒谬的联想而自嘲地摇了摇头。
这世上，哪里会有那样多离经叛道的感情？
烛火明灭，陵越也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五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