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忘川（艳鬼同人）》泠冬已

3、前尘往昔

　　孟姑娘与青裁，就这样在芝林斋安了家。
　　起初，青裁很困惑。在广市生活的，都是鬼魂。如何给鬼魂看诊，师傅从未教过他。
　　“这地界凌驾于三界之上，来看诊的，并不都是鬼魂。”孟姑娘解释道。
　　“若是有鬼魂来看诊，你便把这符给他。包治百病。”夏池溟笑，递给他的黄纸上，画着不甚复杂的符咒。他点点头，道了声谢。
　　之后几日，夏池溟并没有再出现。芝林斋也未有人前来看诊。
　　青裁与孟姑娘出门买菜时，倒是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嘿。你可听说了？那个不肯入轮回的少年，住进了王在洙州的别苑！”
　　“哦？我只知道那少年并未厉化，周身似有神秘气息相护。没想到，王竟...”
　　“哎。前两日还与南海的素溪公主你侬我侬，现如今，又...哎。当真是天生的风流情种。”
　　“可不是吗。哎...”
　　这些话，青裁也只听在耳中。现如今，这话，是再进不去他心里的。
　　他与夏池溟，不过萍水相逢。认识也才不过几日。他并不了解他。孟姑娘不止一次的与他说，夏池溟定是对他抱有非分之想的。她叫青裁一定不要对他投以真心。
　　“他身边的伴儿，已是不少了。有空我带你去广市深处的华柳街，你便知道他是有多么招风的一个人了。”
　　青裁对此并不在意，反正他已是个死人了，不可能再死一次。
　　已是没什么可失去的人了，那你便尽管来索求吧。
　　况且，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对了，你为什么不肯入轮回呢？”午饭过后，孟姑娘沏了一壶清茶，斟给他一杯，邀他一同在院子中小坐。
　　“说来话长。”与青裁相处了一阵，孟姑娘发现他的话十分少。这让健谈的孟姑娘觉得很憋闷。
　　“说说看嘛。”孟姑娘单手托腮，看着他垂下眼帘，静静饮茶的样子。柳眉入鬓，肤色白净。妩媚不足，清秀有余。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吧。在阳间，同心结定是收了不少的。
　　“为一份供奉。”他放下茶杯，手指纤长。孟姑娘发现，他手上有些红色印记，像是，伤疤。
　　“只是为了一份供奉而已？”孟姑娘诧异，看着他默默点了头。
　　“只有死了，才会得到供奉，不是吗？”青裁勾起嘴角，笑得阴凄，孟姑娘只觉背脊发凉。
　　“让你有如此执念的人，一定是个美人。”孟姑娘道。衬得起他的人，应是个大美人才对。
　　“他是我师兄。”青裁淡淡答。
　　孟姑娘一时语塞，无话可答。
　　他原是他的师兄。
　　青裁学艺的药庐中，大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太医院令。因的厌倦了官场，便在自己的家乡，青裁所住的江南小镇开起了药庐。青裁家中时代行医，他能够在那药庐中学艺，父母亲眷自是将他引以为傲。对于学医制药，他也十分有天分。因此也常在师兄弟中拔得头筹。
　　他自幼确是话少，不愿与人相交。他唯一亲近的人，便是师兄。
　　初见时，他站在药庐中，那颗梧桐树下。轻轻抚着怀中的那只白猫。那是师傅的猫，一直由他照料。
　　见青裁进门，一席月白袍子，小小的一个人。他便笑了。雪白的牙齿，微眯着的眼。
　　“是青裁师弟吗？瞧我，这一身的土。都怪这淘气包，没事儿专往树上跑。”说着，他还便用手轻拍那白猫。在他怀中，它是那样温顺乖巧。
　　“我能，摸摸它么？”青裁怯怯地问道。
　　“当然！”他抚上青裁的手，轻抚它霜色的毛发。
　　人生若只如初见。
　　也会有些瞧他眼红的师兄弟，暗中使计陷害他。青裁自己倒不甚在意，但师兄却常常会与那些人理论不休。陷阱设多了，总有几个能捕到猎物的。那一次，青裁开的药方中，被人刻意添了一味药。本是可以对症的药房，便成了毒物。差点闹出人命，师傅自然大怒。青裁便那样被罚着，跪在屋外，知道他认错为止。他偏又是个硬脾气的人。冬季的江南，彻骨的风。巧的是天上又飘起了雪，就更冷了。他却也没服软，直直跪了一夜。师兄自是替他鸣不平，霜色的斗篷遮在头上，是熟悉的他的味道。将棉被紧紧裹在他身上，不断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让他不至就此入眠。又替他撑了一夜的伞。
　　师傅见他这样强硬，也知道其中定有蹊跷。第二天早上便皱着眉令师兄将他送回房间好生休养。
　　“这么折腾，寒气入体，一定会病的很重。”孟姑娘皱眉，似是身临其境一般的心疼着他。他也只是笑笑，勾起嘴角时，眉头也未曾皱过。
　　他确实也病的不轻。
　　师兄将他送进屋内时，他已是烧的不省人事。梦里又哭又笑，睡得极不安分。师兄就也这样照顾了他许久。
　　他一直以为，师兄心里，一直都有他。
　　他从未觉得他会错，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会觉得自己可以犯错？
　　师傅指明，要他一同上京，为病重的太后看诊。他虽有顾虑，师命不可违，他便也同意了。
　　此番一去，路途遥远，时日自然不少。当他回来时，他的师兄，却已与别人订了亲。
　　“师弟，那日，我偶然接了那家的绣球。我...我需得对她负责。”
　　“师弟，今后，你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师弟，过两日便要摆酒了，师傅已答应来主婚，你也要来啊！”
　　“师弟，师弟？”
　　原是他自作多情了，原是，他从未想过，要与他一同终老。
　　“有时，人便是这样。无心之举，漾开的春水再收不住。却因此举无心，受伤的，反倒是那无辜的人。”孟姑娘幽幽道。
　　“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七月十五，那供奉到了，或是没到，我都会再入轮回。到时候，还得请孟姑娘帮忙。”青裁道。
　　“以我的修为，确是有些费力。你为何不去直接去求夏池溟？”孟姑娘答道。
　　“若是去求他，他怕是不会放我吧。”青裁笑，笑中有几分无奈。
　　抬眼往向房檐，神情闪烁。那儿似有黑影闪过，无声无息，却又似偏要他察觉一般。
　　“哈哈哈，也是呵。对了，别孟姑娘孟姑娘的了。叫我南柯吧。”孟姑娘也笑了。
　　“好。”青裁淡淡答，垂下目光。杯中茶叶沉浮，映得天上白云悠悠，是与人界一样的精致。
　　不出现便不出现吧，落得清静，也少些羁绊牵挂。

作者有话说

　　基友们乃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