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梨成熟时》司南的爸爸

8、第八章

　　庆功宴的时候，台长感谢了所有人的付出和努力，气氛一下子过于煽情，想到之前一个月的辛苦，有几个小姑娘举着酒杯眼眶红红，台长自己也眼眶红红，于是大家起哄着赶紧喝酒。

　　觥筹交错，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小伙伴们开始轮番向这次风头正劲的“金童玉女”敬酒，项理一听别人把她和于子君送作堆，就眉开眼笑地喝干酒杯里的酒。

　　项理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端不稳酒杯，于子君扶住项理，替她把后面的酒都挡了下来。

　　往后大多数酒虽然都进了于子君的肚子里，但他于子君竟是个海量，始终面不改色，小伙伴们不敌于子君，纷纷败下阵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三五成群的回寝室。于子君架着走路走成扭秧歌的项理吃力地走在最后，黎俊在项理右侧托住项理的腰。

　　项理还嘀嘀咕咕地说着：“我没醉，我没醉，我可是千杯不醉。”

　　于子君说：“所有的醉鬼都是这样说的。”

　　项理自顾自地大喊了一声：“你别动。”

　　于子君吓得一愣，说：“这位大姐你嘛呢？”

　　项理继续喊道：“你别动，你别动，你也别动。你们都别动。”

　　于子君问：“大姐你都出现幻觉了？”

　　项理突然停下来，定定地望着他，好像是能跟他对话了，回了句：“不是幻觉，这树也在动，这椅子也在动，地上的砖也在动。”

　　于子君架着她继续往前走，跟她说：“大姐就您这德性，以后出门在外的可就别摸酒杯了。”

　　项理嘟起她菱形的小嘴，然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于子君甜甜一笑，声音柔柔地说：“那好，以后，你不在，我不摸酒杯。”

　　于子君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没说，过了会儿，说：“野小孩要溜出去玩都是这样骗爸爸妈妈的。”

　　黎俊一路上没说话，听到于子君这句话，抬头看了于子君一眼。于子君似有所察觉，也转头看了黎俊一眼。黎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只觉得于子君那一眼，透露出来的，全是无奈。

　　黎俊突然怕场面不可收拾，紧了紧项理的腰，对她说：“我们快点儿走，你也好早点躺下休息。”

　　可不知这句“快点儿走”怎么也能戳中项理的点。项理乖巧地点点头，说出一句：“快点儿走，去追于子君。”

　　于子君的无可奈何已经从眼睛里漫了出来，慢慢地布满了整张脸，整个人。

　　黎俊这回彻底明白了，他于子君心里可清透着呢，项理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住心思细腻的于子君。可他一直这么装傻充愣，无非就是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怜项理还想着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黎俊心脏麻麻地疼，针刺一样。她担心项理再这样撞南墙下去，真的会头破血流。又不好埋怨于子君不说破，一直给项理不切实际的幻想。说破也是伤，不说破也是伤。项理啊项理，你这一次真是栽了，横竖都是伤。只是在等一个宣判的时机。

　　黎俊也很想晃着于子君的肩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爱她？不能跟她在一起？她那么好那么好，你们明明那么好那么好？”

　　可她自己也悲哀地发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情的事，真是半点也强求不得。

　　项理身边的这两个人，各有各的心事，都哀伤地不愿再开口。只项理还一个人在叽里咕噜自言自语，黎俊真是觉得，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开心多了，只不知道，这份开心，保质期是多久。

　　黎俊给寝室里其他两个小伙伴打电话，请他们的寝室楼下接一下她们。

　　于子君一直把项理送到她寝室楼下，然后跟黎俊说：“你们先上去，我去给她买点酸奶，一会儿麻烦你下来拿一下。”

　　黎俊点点头，跟等在门口的两个小伙伴一起扶着项理一步一步挪上楼，然后一起安顿项理躺下。

　　黎俊接到于子君电话就下楼了，于子君把酸奶递给她，她轻声道谢，两人相顾无言。于子君正要走，黎俊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从来不会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于子君僵直了身子，一言不发。

　　黎俊接着说：“你觉得为难就别说了，我只是担心项理。”

　　于子君仍旧沉默，沉默了很久，久到黎俊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叹息一声就要转身回寝室。

　　于子君突然出声：“我一直拿项理当亲妹妹。”

　　黎俊说：“你确实对她很好。”

　　于子君垂下了头：“我不希望项理最后反而因为我对她好而受到伤害。”

　　黎俊说：“项理的心思……”

　　于子君点了点头，低声说：“我都知道。”

　　黎俊下楼之后，寝室里另外两个小伙伴，一个倒水喂项理喝，一个拧毛巾帮项理擦脸，项理喝了水嚷嚷着要上厕所，小伙伴们扶起她，带她去上厕所。这么一折腾，项理酒醒了不少，用冷水扑了扑脸，没见到黎俊，忧心忡忡地问：“黎俊呢？还没回来？”

　　小伙伴们取笑她：“你当黎俊像你一样不胜酒力啊？黎俊跟于子君一起扶着你回来的，于子君给你买酸奶去了，刚刚黎俊下去帮你拿了。”

　　项理嘿嘿一乐，说：“于子君这孩子可真跟贴心小棉袄似的啊，我下楼去谢谢他。”

　　小伙伴们说：“干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面都不能少见？你现在能不能站稳？”

　　项理赶忙站起来，说：“当然啦，你们看我，妥妥的。”说完就往楼下去了。

　　到了楼下就听见黎俊跟于子君最后那两句话：“项理的心思，我都知道。”项理像中了魔咒一样，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然后他们说了什么，项理一句也听不见了。

　　黎俊转身进了寝室楼，一进来就看见项理杵在一边一动不动，吓了一大跳！然后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抱住了项理。

　　项理木然地说：“我可真丢脸啊。”

　　黎俊拍着她的背，说：“感情的事，有什么丢脸不丢脸了。单恋就丢脸，那世界上多少人都没法活了。”

　　项理依旧表情木然，说：“没错，你说的对。”

　　然后拉起黎俊的手，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黎俊紧紧地回握住项理地手，然后由着项理把她拉上了楼。

　　一回到寝室，项理就钻进了自己的床，然后大声的说了一句：“晚安。”

　　黎俊看了看她，最终没有说话，转身准备去洗漱，才发现手里拿着于子君给项理买的酸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给她。最后还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让项理先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项理脸朝墙侧躺着，紧紧地闭着眼睛，可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冒。项理跟用力地闭上眼睛，可眼泪就是能找到缝儿涌出来。枕头被打湿了一片，项理直叹自己没出息。然后把脸转向了天花板，睁开眼睛狠狠的瞪着天花板，接过天花板越来越潮湿，直到雾蒙蒙一片再也看不清。

　　项理想起自己刚发现自己喜欢于子君时的那个样子，谨小慎微，任由自己低到尘埃里。

　　项理想起来出门时故意不带走的那袋零食，决定回家，把零食找回来，把那一天之前的自己找回来。

　　然后抬起双手按住自己的双眼，不停地抹掉冒出来的眼泪，直到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项理匆匆跟室友们交代了一句，就启程回家了。

　　一路上，项理想起的，都是于子君对她的好。往事一幕幕，回忆一幕幕，伤心一幕幕。有些事，即便知道会结局，仍然避免不了。有些事，即便道理都懂，感情上还是不容易接受。

　　因为是周五，项理回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觉得这空落落的房子看起来就像她空落落的心。

　　甩了甩头，不允许自己再有这么悲观的想法。她走进自己房间，并没有看到那袋零食，突然有种，不管是零食，还是那个过去的自己，都不会在原地等她的悲凉感觉。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不会再留有挽回的希望。

　　项理洗漱了一下，准备用睡觉来阻止自己想于子君。可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依旧思绪万千，一千个于子君在心里狂奔。项理烦躁的坐了起来，挑了一部脑残剧来看，这原本是她最爱的娱乐活动。

　　明明是搞笑的剧情，项理告诉自己应该裂开嘴笑。可是项理觉得每一幕都很好哭，不知不觉又泪流满面。

　　潘文娴回到家就看到这一幕，女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脑残剧，然后咧着嘴满脸都是眼泪。

　　潘文娴实在觉得不能直视，就自顾自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