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韵流年》聆 风

24、第二十三章 离歌（上）

　　“少主，据密探回报，楚敖今日已被押往昊天受审了。”在南彦与西卓停战的第十天安然面露喜色的匆忙走进帅帐道。

　　“哦？”神墨澜洛精神振奋的看着安然，示意他继续说。

　　“据探子称，楚敖被定的是叛国通敌罪。西辰光原定是要将他就地处决，却因为朝中一些大臣的力保最终决定将他押回昊天审理后再做定夺，现在他们已经出发了。据悉，尽管这些年西辰光都在极力打压楚敖曾经忠心耿耿的部将，却始终无法根除，至今仍有多人在朝中担任要职，所以西辰光不得不忌惮他们的影响力。”安然道。

　　“楚敖曾经就是因为功高震主才会在西辰光坐稳王位后立即被罢黜，而今被重新启用也不过是西辰光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神墨澜洛顿了顿，“西辰光此人生性多疑、阴狠，他又怎会真的这么放心将军队交给楚敖呢，所以我料想此次西卓军中必有无数他的眼线。所以当日在战场上我放过了楚敖，并且这几日你们日日前去慰问的消息必已传入他的耳中。”神墨澜洛冷笑，“按照西辰光宁可错杀不漏杀，宁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的个性，此次他是断然不会安心的，若楚敖真的反了的话那对西卓无疑是重创。”

　　“可是他的那些门生？末将记得少主曾说过曾经西辰光未杀楚敖无非是忌惮他那些门生的实力，而今他便不怕了吗？”安然问出了心中所疑。

　　顿时营帐内便静默了下人，众人都看着神墨澜洛，而澜洛少主却是蹙眉思索。半晌后才叹气道：“我想，此次楚敖回昊天的途中定会遭遇不测。他西辰光并非不再忌惮楚敖的门生了，而是他已经做好了让我南彦背黑锅的准备了。若是将他就地处决了，不消几日他定会称是我南彦使用反间计陷害楚敖，挑唆众人为其报仇。但现在将楚敖押回昊天审理，然后在路上将他杀害，那么明日就会有流言传出南彦因为害怕与楚敖勾结之事败露对其痛下杀手。”神墨澜洛冷笑，“这样他西辰光既能拔了这颗眼中钉，又能转移国内的矛盾。”

　　神墨澜洛的话音落后营帐内再一次静默了。

　　“安然，目前接替楚敖的是谁？”神墨澜洛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个……末将不知。现在只知道目前西卓军营的一切军务全权由一个传旨的太监以监军的身份掌管。至于新统帅旨意内未说明，那个人也未现身。”安然如实答道。

　　“究竟会是谁？为何如此神秘？”神墨澜洛神情更加严肃，低声沉吟如自言自语一般。

　　“已经来了却不出现，动机绝不单纯，指不定背后藏着什么阴谋。”乔尹漠此时凭借多年看电视的经验道出了个大家都明白的真相。

　　“也可能他们只是故弄玄虚，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新统帅，那个太监就是最高指挥。”神墨璟宁随后也推测道。

　　“宁儿分析的有道理，或许西卓只是布了个局，故意用那个‘神秘将军’迷惑我们，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以便在作战时因为忌惮‘神秘将军’而有所畏缩。”言迦诺道。

　　“不，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确实存在。而且……还是个厉害的人物。”神墨澜洛若有所思道。他总感觉那个藏在黑暗中的人物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现在的情形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个机会呢。”乔尹漠再次开口，眼里闪着光芒。

　　“‘神秘将军’固然会让我们有所顾忌，可对于西卓军而言也未必就是好事。”看众人都殷切的盯着自己，乔尹漠继续道，“本来在战场上临时换主帅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军心，更何况现在主帅迟迟不现身，此时他们就犹如一盘散沙一般，虽然有个监军，但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信不过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乔尹漠话中无不透露着对那个太监的鄙夷之意，“所以我们何不趁着他们军心未稳之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尹漠说得对，因为太在乎那个人，竟然把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忘了。”神墨澜洛展眉附和道。

　　“安然，你即刻去挑选三千精兵今夜子时随我前去烧了西卓的粮草，顺便给他们‘稳稳军心’。”神墨澜洛露出了笑颜。

　　“是！”安然领命后出了营帐，步履也比先前轻盈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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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的冬天干而冷，夜里的风吹在面上生疼。

　　“一切都准备好了？”乔尹漠问道。

　　“嗯，等子时一到就可以出发了。”神墨澜洛的神情有些复杂，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似乎又在担忧着什么。

　　乔尹漠没有过多的在意他的情绪，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耳边的枯树枝“咔嚓”“咔嚓”掉落的声音不断回响着，凛冽的寒风肆无忌惮的席卷在天地间。

　　“谁？”神墨澜洛朝树林里喝道。

　　树林里闪过的黑影听见声音后微愣了一下，之后便朝着神墨澜洛和乔尹漠走来，直至走进能看清对方的脸。

　　“迦诺，你怎么在这儿？”乔尹漠问道。

　　“呵呵，与你们一样只是出来随便走走而已。”言迦诺苦笑。

　　“呵，这几个时辰还真是难熬啊。”神墨澜洛见他这么说也无奈的摊摊手，“对了，宁儿怎么没跟你一块儿。”

　　“他呀，说要先睡会儿养精蓄锐呢。”提起神墨璟宁时言迦诺的脸部线条变得无比柔和。

　　“也就他还睡得着。唉，人蠢点还挺好的。”神墨澜洛仍不忘借机揶揄自己侄儿两句。

　　知道他们叔侄的相处模式之后，言迦诺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我出来也好一会儿，不知道宁儿醒了没有，我就先回了。”

　　神墨澜洛和乔尹漠相视一笑，目送着言迦诺的背影远去。

　　“澜洛。”许久之后乔尹漠转身目光紧紧盯着神墨澜洛的脸庞，神情严肃。

　　“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神墨澜洛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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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上一层浓雾的月亮爬上了中天，几颗星星稀稀疏疏的贴在黑色的幕布之上。一队人马身着黑衣，将自己藏身在黑夜之中。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今夜注定了不太平。

　　“少主，你看西卓巡逻的士兵这么少，其中会不会有诈？”安然将自己隐藏在草丛中低声对身边的神墨澜洛道。

　　“如今西卓上下军心不稳，说不准这不过是个空城计。反正我们也来了，总得去探个虚实。”神墨澜洛沉声道，音量虽低，字字却是掷地有声，瞬间让身边所有人消除了疑虑。

　　是啊，有诈又怎样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安然，我带几个人从侧面偷偷的潜进去，找个机会烧了他们的粮草。倘若半个时辰后我们还未回来，就按计划进行。”神墨澜洛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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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哥哥，小王叔一定会平安的回来，你别太担心了。”神墨璟宁拍了拍乔尹漠的肩膀，“夜里风大，我们还是到帐内等他们吧。”

　　“没关系的宁儿，我不冷。”话虽是对着神墨璟宁说，可乔尹漠的目光却始终望着远处的方向。突然，“你们看。”

　　神墨璟宁和言迦诺闻声朝乔尹漠手指的方向望去，西卓军营外已是火光冲天。

　　“宁儿，我们马上去支援他们！”乔尹漠脸色有些惨白。

　　“漠哥哥，你留下！”神墨璟宁听他这么一说便明白，或许神墨澜洛他们已经暴露了，“我去！”他语气坚定，不容反抗。

　　乔尹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墨璟宁也就不再坚持，或许这个时候自己硬要跟着去的也只会添乱而已。

　　“迦诺，你好好保护漠哥哥。”话毕神墨璟宁便带着那支早已在神墨澜洛离开时便已经安排好的军队出发了。

　　看着军队渐渐消失的方向，乔尹漠和言迦诺均是面色凝重眉头紧蹙。言迦诺下垂的手越握越紧。

　　“迦诺，我们与其在这里空担心不如为他们做些实质性的事情。”此时乔尹漠反而冷静了下来宽慰言迦诺，“我们先安排好军医和药草，他们回来时如果有人受伤也能得到及时的医治。”

　　言迦诺点点头，可手上握着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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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少爷，少主回来了。”许久过后前方突然有士兵回来禀报。

　　听到回报后，乔尹漠立刻冲出了军营，身后言迦诺也跟了出来。天知道这几个时辰他是在怎样的心情下度过的，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他极目远眺，远处似乎有一队人马正朝这边行进。

　　队伍渐行渐近，乔尹漠的心跳反而更快了。未见到人时希望马上见到他，可就要见到人了，却更害怕站在自己面前的他已是伤痕累累。

　　“澜洛。”乔尹漠见人平安的站在自己面前终于松了口气，但随即目光又落在他始终用手捂着的右臂上，刚展开的双眉又紧蹙着。

　　“没事的，先回营吧。”神墨澜洛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小王叔他们已经逃了出来，正被西卓军追赶着。”进入营帐后，趁着军医给神墨澜洛上药，神墨璟宁道。

　　而乔尹漠似乎没有听到这番话，他只是一直盯着神墨澜洛那个极深的伤口。虽然神墨澜洛一直安慰说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但是利刃划破皮肤的疼痛他又怎会不清楚呢。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西卓军营外突然就火光冲天了呢？”一旁的言迦诺问道。

　　前一秒还在宽慰乔尹漠的神墨澜洛听到话后收敛了笑容，神情严峻。

　　原来那晚神墨澜洛带人潜入西卓军营，当根据线报找到粮草存放地时，却发现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聪明如神墨澜洛，见到这番景象随即便知落入了陷阱。果不其然，随后早已躲藏在暗处的西卓士兵便将他们团团包围了。

　　“澜洛少主，想来我西卓营地参观，打声招呼便可，何须趁夜偷偷摸摸的来呢。”刺耳尖细的声音响起后，一个身材短小的人走到了前面来。

　　“呵，听人说西卓调了个太监监军掌管军队，我当是谁。原来是王公公。”与西卓交手这么多年这个西辰光身边的大红人神墨澜洛又怎会不认识呢。

　　由于神墨澜洛故意将“太监”和“公公”两个词咬了重音，此时王顺严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实在是因为国主十分钦佩澜洛少主的少年英雄气概，所以特派老奴前来请少主前去西卓一聚。”

　　“这还真烦劳西辰国主的惦记了，只可惜我现在还未有去西卓的打算。不如请公公您替我向西辰国主传句话，就说谢谢他的美意了。”神墨澜洛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澜洛少主，您也是聪明人。眼下这形势您觉得还由得您选择吗？”老太监王顺严面上貌似恭敬，语气中早有不耐。

　　“哦，王公公的意思是要将我强绑去？莫不成这便是西辰国主口中的‘请’？”神墨澜洛仍是面不改色。

　　“澜洛少主，老奴尊称您一句‘少主’，也希望少主不要为难老奴。”王顺严声音依旧是尖细刺耳。

　　“呵，那今天就看王公公是否有这个本事了。”神墨澜洛轻蔑的笑道，“王公公，自我踏入你们营地到现在也有半个时辰了吧。”

　　王顺严看着神墨澜洛，不知他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但随即一个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士兵立刻便为他释了疑。

　　“监军大人，前方有大批南彦军来犯。”

　　“可知有多少人？”王顺严问道。

　　“不知，只是目之所及处俱是一片火把朝我们这边移动。”士兵大声报告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王顺严怒视着一派怡然自得的神墨澜洛，而神墨澜洛见他脸上那因脸皱着而摇摇欲坠的粉心情大好，随即赠送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们留下来好好招待澜洛少主，记住一定要活口！”随即王顺严便捏着兰花指气愤的离开了。

　　神墨澜洛看着王顺严留下的这数百人冷哼，他不知是那个太监高估了自己士兵的能力，还是太低估了他们这几个人的实力。先不论他自己，就他所带来的几个人也俱是从部队中挑出来的精英，而这数百个士兵当中有过半的人并非正规常备军，况且他们还有“要活口”的命令，所以要以一当十对于神墨澜洛他们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神墨澜洛拔出御灵剑，轻点脚尖，不过在空中旋转一圈而已，先前还紧紧包围着他们的士兵许多便已应声倒地，而他们的视野瞬间也变的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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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之前西卓军营外一片火光冲天是你们在举火把。”言迦诺恍然大悟，“可你们也不过三千人，为何有那么多的火把，似要烧透那一片天一般。”

　　“唉，这还不是漠少爷出的主意，可苦了我们了。”见乔尹漠仍是一脸严肃安然有意调节气氛，委屈道，“我们要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做假人放假人真真是不容易的，而且还要满地跑着点火把，可累惨了。”

　　“假人？”言迦诺好奇道。

　　“嗯，这是尹漠教给我的障眼法。”神墨澜洛道。

　　“澜洛。”许久之后乔尹漠转身目光紧紧盯着神墨澜洛的脸庞，神情严肃。

　　“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神墨澜洛安慰道。

　　“关于军心不稳什么的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为上。”乔尹漠认真道，“不如这样，你们小心的在西卓军营外安放假人，如果你们的行动被发现了，就举着火把假装夜袭西卓营地，然后让那些假人参杂在你们之中虚张声势，这样也许能为你们多赢得一些突围的时间。”

　　“为什么粮草会消失，为什么西卓军会知道我们会夜袭，偏巧就在那里等着呢？”一直不吭声的乔尹漠突然开口道。

　　神墨澜洛听到后锁眉：“这个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们每晚都在防范我们夜袭，设好了陷阱等我们。二，他们知道昨晚我们有行动，所以才特意转移粮草，设计陷阱。当然这两种可能性我更倾向于后者。”

　　神墨澜洛话毕后大家都沉默了，面色有些凝重。

　　“安然，你即刻去调查所有知道昨晚行动的人，一个也别漏掉。”神墨澜洛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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