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猫岁大人和折耳罗的二三事》采采云卿

12、二三事（十二）

　　小田螺呆呆地看他：“你认识太岁？”
　　神在在反问：“你也认识太岁？”
　　小田螺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虽然神在在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可如果他也和大哥一样，和太岁关系不好，那自己恐怕真回不去了。他舔舔爪子，说：“太岁很厉害，没人不认识他。”
　　神在在啧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太岁的面瘫好点儿了没？”
　　面瘫？小田螺眨眨眼：“面瘫是什么？”
　　“面瘫是病。”神在在道：“绝症。”
　　小田螺吓了好大一跳，龇牙道：“胡说！”
　　“我骗你干嘛。”神在在道：“面瘫是面部神经麻痹，再严重点，就是脑神经麻痹，最后就全身麻痹，然后。”他做了个挺尸的动作。
　　“……”小田螺冲过去撞了他的屁股一下：“不准你说太岁。”
　　神在在被他墩到要害，半天没爬起来，原地打了三个滚，才咬牙切齿的说：“臭小子，你还装不认识太岁……”
　　小田螺恼火道：“谁让你胡说的。”
　　“那他就是面瘫，还不让人说么？”神在在打理了一下皮毛，我纤尘不染的黑毛啊，你个臭小子。
　　“你和太岁是什么关系？”小田螺厉声道。
　　好家伙，抢我台词……神在在清了清嗓子：“我就只是认识他而已。”
　　“又胡说，太岁离这儿这么远，你怎么会认识他？”小田螺斜眼看他。
　　“谁说远的，不就是两条马……”神在在赶紧咬住话头，套我话，你也太嫩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以前太岁是我们这儿的。”
　　小田螺一愣：“什么？”
　　“他本来是我们街区的。”神在在道：“后来搬家了。”
　　小田螺看了看四周，愣愣道：“真的啊？”这里真不好，黑洞洞的，连路灯都只有一盏。
　　“嗯。”神在在道：“你个恩将仇报的臭小子，我问你，太岁现在过得好不好？”
　　小田螺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我见到的太岁，还是很好的。”
　　神在在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他在哪都能照顾自己。”
　　“你和他很早就认识了吗？”小田螺慢慢上前一步，怯怯问。
　　“那当然，我们以前可是饭友。”神在在笑了。
　　“……”小田螺想起刚才他熟练地掏垃圾箱的样子，哆嗦了一下。
　　“干嘛？心里太岁的形象破灭了？”神在在看着小猫在路灯下的表情，问。
　　“没有。”小田螺低头舔了舔爪子，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我就知道。”神在在却耸耸肩：“你不是野猫吧？身价应该还不低。”
　　小田螺看见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耳朵上，本能地遮了遮，道：“我……”
　　“野猫就是这样，要是挑三拣四，就活不下去。”神在在挪开目光：“什么都吃，什么地方都能住，什么事都不在意，什么人都不关心。”
　　“……”小田螺怔怔地看他，可是太岁不是这样的，他看上去很冷漠，背地里却很温暖。他想起住在小纸箱里的小随遇和大哥每天都失踪的小鱼干：“我觉得太岁不是这样，你……也不是啊。”他上去轻轻顶了顶神在在月光下有点安静的侧脸：“你刚才还给我香肠吃呢。”
　　“哼。”神在在撇头：“我是想让你做小弟。”
　　“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不关心的啊。”小田螺轻轻又说了一遍。
　　神在在一阵慌乱，这猫的逻辑惊人，幸好我有黑毛，你看不出来我脸红。他咬牙，道：“你不就想回家吗，我带你回去。”
　　“我……我还想听太岁以前的事。”小田螺拉住他。
　　神在在转头静静看他：“你和太岁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父。”小田螺坚定说：“我喜欢他。”
　　“……”神在在看了他片刻，道：“好吧，如果他愿意做你师父，说明他还满喜欢你的。”
　　小田螺拍拍小胸膛：“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神在在看着他，觉得好笑，就是一只野猫的故事，有谁在意吗。告诉你也好，至少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知道过去的太岁是什么样子，他也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太岁是在一个雨天出现的。”神在在在水泥地面上趴下来：“那天下大雨，他被淋的很彻底，看起来很小，很可爱，哪知道长大以后居然变成这样，我觉得肯定是吃的东西里有激素。”
　　“那时候我们俩都不大，不知道上哪找吃的，每天饿得哭。”神在在慢悠悠的说，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但是有一天，忽然有一个老爷爷，每天都出现，每天都给我们送吃的。”
　　“老爷爷？”小田螺歪头。
　　“是啊。”神在在的眼睛一下变得很晶莹：“一位老爷爷，花白头发，每天都会准时给我们放半条鱼在楼道边，有时候他怕被别的大猫叼走，还会在那里等我们。”
　　“……”小田螺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这是那天他哭时，太岁一直对自己做的动作，这个动作……十分温暖，让他的眼泪一下就融化了。有的时候，眼泪融化一下比较好，不然就会留在眼里，变成硬邦邦的钻石，谁也带不走，谁都进不去。
　　神在在轻轻哼了一声：“其实，那是老爷爷的饭。他很喜欢我们俩，也很喜欢小孩子。每次有小孩子放学回家，他就会在楼道里站着一直看，一直看。这里很冷清，只有过年才会热闹点儿，那时候老爷爷都会乐得合不拢嘴，可没过几天，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后来啊……”
　　“后来，他搬家了。”神在在把下巴放在两只前爪上，呆呆的说：“但是老爷爷不认识路，还经常回来这边，起初，还有人来找他回去，后来，我就经常看见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看着那些放学回家的小孩子。”
　　“然后呢……”小田螺问，他举起两只小肉爪，想接住神在在眼里的星光。
　　“后来……”神在在漫长地眨了眨眼，像看到从前的光景，慢慢的鲜活了起来，在昏黄的路灯下，在长长的黑夜里，仿佛还有那个佝偻又茫然的身影：“后来，我就和太岁一起送他回去，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老爷爷总是笑，他总是说‘要去郊游啦，要去郊游啦’，哪有七十岁还出门的郊游的呀，真是。”神在在笑了一声，举起爪子乱揉了一把眼睛，笑的像哭。
　　“……”小田螺慌乱地抱住他的大脑袋，舔了舔：“神在在叔叔。”
　　神在在抚摸了一下小猫的脑袋，又把他拎下去，转头道：“我和太岁约好，一个人守在这里，一个人守在那边，如果老爷爷走丢了，就送老爷爷回家。”
　　“……”小田螺看着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位这样的老爷爷。
　　“是吗？”神在在眨眨眼，泪水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是啊，太岁这个骗人的家伙，他以为他不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小田螺努力环抱住他，呜咽道：“你别哭，你别哭。”
　　“谁说我哭了。”神在在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我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好。”小田螺答应说。
　　“爷爷一定是……不会再迷路了。”神在在感到自己后颈上有一滴冰凉的东西倏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