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手，一辈子》丢丢丢了东东

5、消息

　　周末没有什么去处的清雅决定去图书馆泡一整天来打发，A大的图书馆可谓是这座城市里比较标志性的建筑，对于这座北城来说，有太多的角落里都能够嗅到古朴的味道，历史的痕迹在这片土地上缠绵地烙印下一段又一段的故事。A大图书馆正是拥有最古老最真实的历史的地方。清雅每次都喜欢去文史馆，挑一本民国往事题材的书坐在靠窗的桌前，看的着迷起来一看就是一整天，等到夕阳西下，月洒窗前才惊呼时间流逝。不得不说，在这个小天地里总能有效地消磨时光，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情绪低落的时候需要朋友的安慰或是情人的鼓励，路清雅却实在是个异类，她只求静静阅读一本书，关上手机把自己彻底地藏进书里的世界中去，才能短暂的忘却痛苦，麻痹对现实的感知。曾经的曾经，儿时的钟亦然就经常嘲笑清雅，他不理解她的缄默，不懂她为什么每次不开心都会躲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有次亦然生气起来就揪住清雅大声质问：“路清雅，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每次都是这样，一遇到困难，一碰到挫折就一根经地躲起来，你知道你身边的人有多担心吗？路阿姨找不到你那样着急和无助的样子你是不是看不到啊？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啊？”钟亦然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不清楚清雅的内心世界，他害怕如果有一天清雅的世界他再也弄不明白了，她也就不需要他了。只有把清雅心剖开来看的清清楚楚，才能给他信心，他才能更好地保护她。自从苏叔叔离开后，清雅就越来越安静，笑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就再也没有看懂过她了。“你不要逼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躲起来，就是，就是，好像就像是种条件反射，似乎形成了某种本能，我也不想，可是，你不知道，我做不到，真的，我试过了，做不到！”清雅抱着头痛苦地嘶吼着，她的身体瘫软下来跌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助的泪水一颗颗滑落在腮边，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像只乌龟，总是想躲进坚硬的壳里，没用地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北城的早春还是有些料峭的寒冷，清雅缩了缩脖子倚在桌边翻阅着书籍。一个上午过去了，却还一直停留在同一页纸上，耳边不断回放着早上妈妈打来的电话，那句突如其来的话对于清雅来说，仿若自己是个正在从冰窟窿里往外爬的人，爬到顶时才赫然发现，阳光和空气就在头顶，而一道坚实到不可能砸破的冰层正紧紧地密封着横亘在中间，生生地把希望和绝望以一种最可笑最讽刺的姿态隔开来。妈妈有些迟疑的声音说出，“清雅，陈伯伯他们都说，亦然好像有消息了，他们在美国碰到了，亦然他可能会回国了。”那一刻，她没有苦等多年终于等来结果的激动，说不出的苦涩流淌在心中，或者说是有点恐惧。毕竟等待的那么多年里总是怀着美好的记忆的，但亦然的出现会不会打碎自己营造的梦境。清雅心里打着颤，虚假的美梦若是被戳穿，空留下早就不爱自己的亦然哥哥，要他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陌生的钟亦然又怎能不令她猝不及防呢？该对亦然讲述过得很好的谎言吗？还是哭诉失去他的不幸？无论哪种重逢都会是赤裸裸的谎言，那样百味杂陈的感觉怎么可能表达得那么准确呢？他不存在的日子里，最起码有过往的爱来填补伤痕累累的心，不知道他的消息就能靠回忆生活，不痛不痒，简单平淡。他的回来不像是惊喜，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能炸掉清雅的小世界。如果再见面，一切物是人非，曾经的誓言变得面目全非，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如何重新审视和亦然的过去和未来。挂掉母亲的电话后，清雅能够想象电话那头母亲声声的叹息，和钟亦然的点点滴滴，母亲是了如指掌的。亦然走后，她就再也不曾在清雅面前提起过那个禁忌的名字。路妈妈是最渴望唯一的宝贝女儿收货幸福的了，她的婚姻不幸福，丈夫的决绝离开把她打入了无边的黑暗，她只能选择坚强的抗起这个家。清雅一直钦佩母亲的勇气，她是名出色的医生也是位优秀的母亲。清雅见过母亲偷偷在房中哭泣，当初父亲要求离婚的时候，这个优雅的女人没有哭闹没有死缠烂打，只问了一句“为什么”，她是想知道她输在哪里，她的爱情可以输的彻底，却不能输的不明不白。清雅继承了母亲的这一点，哪怕输的体无完肤也要强忍眼泪坚守自尊，在她们眼中，自尊并不是不值钱的，反而是她们所能全部拥有的。路妈妈是打心眼里喜欢钟亦然的，可世事难料，既然上天无意撮合，那清雅也不必强求。她没有鼓励女儿坚持等待也没有让她缴械投降，她从不提，当做钟亦然从未出现过。亦然走的那天，路妈妈握着女儿的手，将她颤抖的双手抚平，“清雅，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向来不公平，得到与失去往往一眨眼间就变了模样。努力过就不可惜，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要学会承受，生活本身就是一种承受。”清雅记得那一天的母亲，没有往日的严肃，坚定而温柔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她明白母亲的苦心，却还是固执地选择等待，不是不甘的挣扎，也不是拼死不能放手，就是一种习惯，习惯了亦然，习惯了他好看的眼眸，习惯了他温暖的手掌，失去了某样东西，某个人，自然会不习惯。只好满满让时间冲淡，直到再次习惯他的不存在。
　　图书馆里的空气弥漫开书本的墨香和木质桌椅的古旧味道，有孤身一人来自习的，也有恩爱的情侣在甜蜜私语，还有些三三两两来讨论习题的。清雅属于这个空间里独特的存在，现在很少有人特地赶来图书馆专为了看本书了，还是这种历史类的枯燥故事。静谧的房间里偶尔会有一会儿吵闹的嬉笑声，清雅不得不打开手机插上耳机塞在耳朵里，跳跃的音符徜徉在柔和的钢琴曲里把她浮躁的心也管理得服服帖帖。“叮咚”一条短信提示音传来，清雅连忙拿出手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