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杀》流音似荼

3、手足相残

　　屋顶早已有人等候，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陆圈一袭白衣，神情冷峻：“你们本不该来的。”

　　月尖似钩，夜凉如水。我隐约忆起，同样的夜晚，陆圈、陆言曾和我一起偷偷地潜入酒窖偷酒喝。我还因为酒太烈，狠狠地吐了一把，回头看他们：一个在撒酒疯，一个则躺在地上梦呓。我哈哈大笑，似乎也醉了，捧起地上那人的脸，用力地亲了下去……

　　年少不更事时，只道那时是寻常，时至今日才明白，那样的日子，以后，也许只能在梦中回味了。

　　“可我们毕竟来了。”我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想触碰他，却被陆言拦下。我站在原地，真诚地对陆圈说：“陆圈，退出魔教，跟我们回去吧。不管你曾做过什么错事，都有挽回的余地。其实我早知道这次春宴有诈，但我还是来了。只因想争取这个机会劝你回头，我知道，你的个性，加入魔教，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白色的袖子在清风在拂动着，月光照耀下，似乎还散发着亮光。他苦涩地笑笑，道：“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从我离开武林盟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再无法挽回了。”

　　我张口，想告诉他，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是人的心思过多才将它变得纷杂烦乱。但话未出口，陆言已揽过我，一剑刺向了陆圈。

　　陆圈面不改色，稳稳避过剑锋，下一刻一柄泛着冷光的剑已向陆言刺去。眼前两人缠斗在一起。我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沉着出声提点陆言出招。十几招后，陆圈渐落下风，竟然露出好几处破绽。眼见陆言即将要将他刺伤，我不由自主地喊道：“小心章门！”

　　陆圈与陆言皆是一震。陆圈很快反应过来，避过陆言一剑，不料一柄匕首忽从陆言袖中飞出，正刺向陆圈的要害。

　　“叛徒。”我听到陆言口中冷冷地吐出着两个字，接着，陆圈的胸口慢慢被鲜血染红，然后软到于地，再不动弹……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想拦住陆言，想跟他说，阿言，那是你哥哥！可是我不能。

　　我只能不住地颤抖，用力去扳陆言那双紧紧捂着我的眼睛的手。

　　我听到陆言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放开我，望着倒在地上的陆圈，面带愧色：“方才他手里攥着涂有剧毒的夺魂镖，想来是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我知道你绝不是有意杀他。”我低着头说。

　　“我们下去吧。”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怯乏，自顾自地跃到地上。

　　我略略犹豫，正要飞身跃下屋顶，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举着火把的人马，正往这边快速前进。

　　“陆言，分开跑！”我大声叫喊着，来不急考虑这是否会惊动那边的人。陆言明显一怔，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在得到我肯定的目光后，迅速飞身而逃。我也立即迈开步子，飞快地在房顶上窜跳。

　　疾速奔跑中，我的体力渐渐不支。隐约感觉到周围杀气浮动，回头，发现身后的魔教黑影兵越来越多。我急忙纵身一跃，窜到民居深处的小巷中。

　　我不停地奔跑，指望下一秒这些黑影兵便会消失不见。可他们不仅没被这千回百转的巷子搞晕，反倒离我越发近了。

　　就在我的体力即将消耗殆尽之时，一道轻语划破寂静：

　　“这边。”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人已被一道拉扯到了极其隐蔽的狭道里。黑影兵仍照着我原先的路线飞快追去，只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才松了口气，转向救我的红衣人。

　　没错，是苏虹。其实她并不是魔教中人，而是我派去魔教的卧底。一年以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自己身边有魔教的眼线。尽管这一年我们都在调查，但他实在隐秘得很好。

　　“陆圈死了。”我颇感歉意地对她说。我知道她一直很喜欢他。

　　苏虹点了点头，脸上是种怪异的忧伤。

　　“盟主，魔教的秘密我已经找到。”她略略犹豫，向四下望了望，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再作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