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art.1 ...
-
知足的人会很快乐，因为他们不容易因为得到的太多而猛然间经历一下子失去更多的痛苦。
——付海蓝
“妈，今天是除夕，你......”
“我没空，你自己搞定吧，我今天不回来了。”
放下电话，叹口气。
这是第几个没有妈妈在的除夕了？
付海蓝看着窗外。夜色再浓，也掩盖不了城里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喧闹的庆祝声和接二连三的烟花声，张扬在各家各户门外的中国结和红彩带，张牙舞爪的嘲笑屋子里的冷清。大大的音乐声，喧闹的人声无一不在震动着付海蓝的耳膜，生疼生疼的。
再看屋里，没有中国结，没有彩带，没有年花，只有冷冷清清的白墙壁和一个窝在沙发上吃方便面的人。
那个人，长的多像自己啊......
揉揉眼睛醒过来，看了一眼挂钟。
啊，才两点多啊。
刚才梦里的气闷和难过，确是体会的真真切切。已经十二月了，也就是说，很快就该过年了吧？今年除夕的场景，应该也跟刚才梦里的差不多吧？
反正这几年都是这样的。
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墙上一圈又一圈走着的挂钟。“嗒，嗒，嗒......”静谧的房间里清楚地听到这个声音，衬映这浓浓夜色也实在是有点诡异，虚浮和无力感也涌上了心头。
不想再回到梦境里，付海蓝果断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阳台上，趴着栏杆往上看。
星星稀疏得很，月亮倒是又圆又亮，乳白色的光晕洒下来，树影斑斑驳驳地在地上，画出妖娆神秘的图像。阵阵夜风吹在身上，有一点点刺骨的寒意。北国的冬天，今年似乎来晚了那么一点点。往常，这个时候应该要下雪了，今年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虽说今年有可能是个暖冬，但是十二月份的北方也是已经刺骨寒冷了，尤其是夜晚。不一会儿，付海蓝的嘴唇就冻得发紫了。
忽略掉那股寒意，她望向隔壁阳台的窗子，却惊讶的发现窗帘那，还透出一点点微弱的暖黄色的光。
“喂！你还没睡吗？”她犹豫了一下，大声的对着那扇窗子喊。
不出她所料，很快，窗帘那就探出一个脑袋，压低声音冲她嚷：“小声点！会吵醒我爷爷的！”
窗帘掀开，推窗户的声音粗哑地响起。一个男孩灵巧的爬上阳台，猴子一般窜到付海蓝家的阳台上。
“呀！要死啊你！每次都这样，摔死怎么办？”付海蓝皱眉，不满的数落男孩。
“怕什么，这里是二楼，摔下去大不了就崴个脚，再严重一点就是骨折，摔不死的。”男孩满不在乎的走到阳台的椅子上坐下。
“季梓帆你真以为你是咸蛋超人啊，想受伤想疯了还是怎样？”她瞪了季梓帆一眼，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在干什么？”
“快期末考试了，复习啊。”季梓帆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
“复习也不是这么熬夜吧，你玩命啊。再说你怎么可能考不好。”付海蓝去热牛奶。
接过付海蓝手里温热的杯子，季梓帆失笑：“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感觉这么像老妈子。”
“得了吧，我要是你妈得折寿多少年。”她喝了一口牛奶，毫不留情的吐槽。
“你以为好成绩都靠脑子的呀？那是天才或者外星生物才办得到的。像我这种正常人，平时还是要花功夫......你不也一样，吃着饭搭着车也在看书。”他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牛奶，“这玩意好腻啊。”
“这么冷的天有杯热的喝就不错啦，就当补钙吧，还能长高呢。”付海蓝也把它喝干，舔舔嘴角的奶渍，“还真是有点腻。”
“你就算了吧...女生长到16岁就差不多停了，你也快17了吧，你没机会了。再说你又不矮。”
“一两厘米也是长啊，我不想我身高高度这么没特色。”165是女生的大众身高吧？
“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怎么长也高不过我。”季梓帆又打一个哈欠。
付海蓝本想呛回去，看他那摇摇欲坠要睡过去的熊样还是忍了忍，“困成这样还是回去睡吧。”
季梓帆眨眨眼：“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也没睡？”
“我哪是没睡，就是醒过来了睡不着而已。”付海蓝抓抓头发，哎呀，痒痒的。
“做噩梦了吧？”
“嗯。”
“多大点事。有人说，一个晚上很少会做同一个梦的，你现在快睡，说不定会做个好梦。”他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也回去睡了。”
看着他爬上阳台，安全的钻进屋子里，然后那暖黄色的光也消失的时候，她静静的望着那关上的黑乎乎的窗户。
那份梦里带来的寂寞和无奈淡化了许多。
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有一个知心的朋友能陪在自己的身边聊个天，那是多么温暖和幸福的事。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付海蓝回头望进房间里，相框上照片里的妈妈温柔的神情，心里一股酸酸的感觉。
果然我还是想要更多。
但是得到的越多会不会失去的也越多呢？以为攥在手中的东西是永远属于自己的，却没有发现攥着的只是一把沙，抓的越多，流失的也越多，那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呢。
至少这样就少一点经历失去的痛苦。
所以付海蓝是这样的。如果不确定一样东西是不是会永远属于自己，她绝对不会去碰。
她瞪着还残留着奶渍的杯子发呆。
对于季梓帆，那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把心交出来的人。他们做邻居和朋友，也有十多年了吧。已经是可以媲美亲人的存在了。
付海蓝还记得，那是一个明媚的晴天，可是阳光刺眼得像刀刃一样，生生地将人的眼睛辣出泪水。
刚上小学的付海蓝，头一次见到平时总是没心没肺的季梓帆，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那年的他9岁，不再是相信“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种谎话的年纪——事实上这种脑残的烂梗也只会在肥皂剧里面的纯情少女身上出现。看着灵堂里挂着的季妈妈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她还在笑，可是那笑容缥缈的就像一抹水汽，已经抓不住了。
季梓帆的爸爸一直沉默着。这几天，他憔悴了许多。一头耀眼的黑发不知何时嵌上了银丝，脸颊瘦削了许多，眼眶也深深的凹了进去，留下两圈浅浅的淡黑挂在眼眶的下方。他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只有季梓帆的小舅在忙着应付前来吊唁的人们。
在角落里，季梓帆趴着付海蓝得肩哭得死去活来，咸咸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袖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徒劳的拍着他的背，差一点没把哭得抽抽搭搭的拍得他呛过气去。
“付海蓝，以后我除了爸爸和爷爷，是不是就剩下你了？你会丢下我吗？”季梓帆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泛着水气，像只小鹿一样瞪眼看着付海蓝。
付海蓝没有说话，她觉得这怎么这么像肥皂剧的情节。不过，她在心里默默的说：只要你不丢下我，我一定不丢下你。
付海蓝啊，有季梓帆这么一个朋友，你真的很幸福啊。
她起身，拖着疲惫的步子爬到床上去，闭上眼睛......
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Part.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