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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荥阳宝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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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之人眉目如画,气质无端清雅,就像那三月江南,春风细雨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香之子,看起来好欺负得紧,却是武功高强的叫人心惊。
这样的气质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孕育出来的,这样的武功,也绝非普通人可以教的出来的。
祁风本能的觉得,清绝的身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于是就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清绝方才才替他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祁风神情严肃,好一会儿,终是沉了声问:“昨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荥阳知府呢?”
闻言,清绝淡淡一笑,没来由的有些失望。
还以为你会说喜欢我呢……
这样想着,清绝的笑意便又远了。
一念之间,清绝决出应对方法的同时,便调整好了心态。
于是缓缓道:“知府大人的那位师爷急他急得紧,奈何又无权调用府兵进行大规模搜索,不得已只好下令封锁城门,全城戒严。却妨碍了百姓的正常生活,耽误了许多商贾的行程。”
这便是清绝进入荥阳城时,城内一改繁华之象的原因。
清绝一席话,使祁风想起了自己劫走荥阳知府时,他身旁那师爷反常的紧张,原以为是他二人私交甚好,却原来……
打断祁风的胡思乱想,清绝笑笑,接着道:“我让云歌先提了他回去。”
“云歌?”
祁风道:“就是那个发暗器的人?”
清绝点头,以示肯定。
清绝答得自然,祁风却问的艰难。
这世上人,能叫人一见倾心的,本就难觅。
不得不怀疑让自己动心的人,这滋味如何好受?
祁风自己却未意识到这一点。
他只是兀自压下了心中隐隐的酸涩。
停了好一会儿,祁风才又问道“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自然是为了藏宝图。”
这答案叫祁风的眉头瞬间拧紧。
清绝只作未见,仍是意有所指的道:“既然你可以从师兄那儿问出藏宝图的事情,没理由我不可以。”
“师兄?是谁?”
祁风语气危险的问:“他从何处知道藏宝图的事?”
祁风那么多的问题,清绝却只需做出一个回答。
清绝说:“我师兄,便是你大哥。”
就是灵云派的现任掌门——夜驻煌。
玄清绝与夜驻煌师承同一人,那人无门无派,他的两个徒弟,却是一个做了灵云派掌门,一个做了玄门门主。
这其中,却是不知又牵扯了多少武林秘辛。
既是秘辛,祁风自然不知,清绝也自是不愿说的。
“为什么?!”祁风很是不甘。
他想要知道面前之人的事情,想要听他亲口告诉他。
他不知道这感觉为什么这么强烈。
明明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难道就因为自己昨晚半强迫的抱了他?
就是这样吧……
祁风这般认为——我只是出于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了。
不理会祁风的提问,清绝兀自走向被自己扔在一边的脏掉的袍子,步伐竟是掩饰不住的不自然。
他似是疲累以极,却仍强撑着不肯休息,到真真是为的放不下心,无法安心的将自己交给别人。
明了此点,祁风竟忍不住的恼怒起来。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祁风蹙眉有些恨恨的道。
清绝闻言,清浅一笑,却是未回头的道:“是我的原因。”
清绝说:“我的疑心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说着,将手中在某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地方染了血的秋衫浸入了池中。
“况且,即便今日换做任何一人,也无法在一个仅是过面之交的人面前安然入睡吧?”
话虽这么说,可清绝的言语自然,口气轻松,在池边径自清洗着衣袍,与祁风对话,竟是连他的面都不看。
这一幕若叫敛月看见,她定会吃惊的连下巴都掉了下来。
——举世千千万,会得她家九殿下这般对待的,也不过十三。
这哪里是对待“仅是过面之交的人”的态度?!
可惜敛月现在不在,祁风也不了解清绝的习惯。
他以为他只顾自做自事,却是连与他说话都不上心。
于是他想到了昨晚那个在他怀里极力隐忍,在他身下默默颤抖的玄清绝。
那时的他,可远比现在这样可爱……
这么想着,祁风犹豫着走到清绝身后。
他知道不该,可他阻止不了自己的脚步,阻止不了想要将那人拥入怀中的双手。
即便背对着祁风,清绝也能感觉到他气息上的转变,那不是清绝乐意见到的变化。
那人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等到祁风在背后站定,清绝料定他会对自己出手,只是,却迟迟等不到他任何招式上的问候。
清绝蹙眉不解,不禁转回身去。
身后,祁风的目光牢牢地注视着他,面上神色复杂。
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神色……
清绝不禁蹙眉,停下浣衣的动作,调整状态严肃以对。
……严祁风,你想做些什么……
祁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眼见着便要打开,清绝何许人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身形一错便闪至祁风面前,状似要伸手夺瓶,却在祁风缩手的瞬间攻他下盘,顺着起身之势斩上了祁风握瓶的手腕。
祁风拳头一松,握在掌中的白玉瓶便落了下来。
清绝伸手接过。
自瓶出,至瓶易手,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只是,玉瓶得失之间,笑起来的却不是清绝。
“瓶身上有毒?”清绝蹙眉问道。
话音未落,却笑了起来,接着道:“还是灵云的毒。”
清绝师出灵云,自能认得出师门的东西;祁风是夜驻煌的弟弟,会有灵云的药剂也不稀奇,否则他也不会在锦绣山庄说出那番话了。
然而,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清绝还能着了祁风的道,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祁风在清绝面前站定,两具身体近得不能再近,祁风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清绝的眼睛。
清绝合上眼睑,声音冷漠的道:“严祁风,我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对于清绝的话,祁风甚是不解。
“立刻解了我身上的药性,否则莫怪我手不容情。”
却听祁风打诨道:“灵云门下诸药一概无解。”
那夜驻煌从不离身的那块墨玉玦是用来做什么的?
同样的东西,清绝可是也有一块……
于是,便见本应不能稍动的清绝一挥左臂,轻易地便将祁风震退开去。
清绝周身有激荡之内力,无形中便给人以庞大的压力,再配上他的薄唇轻抿,便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逼人的傲气。
祁风为清绝的内力所击,虽然内外伤未受,却仍是疼的可以,深知清绝的手下留情,便再一次明确了二人武功上的差距。
清绝站在原处,冷冷的看了祁风半晌,转而敛了眉,走到了浴池边的矮几旁。
几上,是敛月口中那“足以动摇国之根本的东西”,也就是祁风方才还拿在手里的,藏宝图。
虽说是张假图。
——师兄大人夜驻煌仅仅告诉了祁风荥阳府内有藏宝图,可他没有告诉他这藏宝图究竟在荥阳何处,也未告诉他这藏宝图究竟是何模样。
这也不能怨师兄大人,他本是不望祁风纠缠于其父之死的。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从古至今,可从未有条律说过,所谓“藏宝图”,便就是“图”的啊……
清绝拾起几上的地图,对之微微一哂收入袖中,而后随手掷出一物,使之触动了某处的机关,便见清绝面前的墙壁中分为二,向两侧缓缓打开。
“站住!”身后的祁风蓦然开口。
清绝往前走了两步,正巧迈出这扇门,而后转回身面向门内的祁风,对之浅浅一笑道:“后会有期。”
语毕,便在暗门的缓缓闭合中走出了祁风的视线。
祁风碍于身体之故,无法,只得坐视那人姗姗离去,眼睁睁的看着暗门闭合,将自己锁在了门里。
……可恶!
祁风咬牙切齿的以拳抢地。
——
说来,清绝自离了松竹别院后,便去莫临客栈随便寻了个房,好好的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便见敛月坐在床边,枕在床沿上睡着了。
看样子,似是照顾了自己一整夜。
清绝微微一笑,极其决绝的忽略了身上的不适,掀了被子小心着下床,寻了薄毯覆在敛月身上。
方直起身,一杯水便被突兀的递了过来。
是云歌。
清绝微微一笑接过杯子,抿了些水润了润干裂的唇,一开口便是干哑的涩声,清绝不禁一愣。
低低一哂,清绝问道:“我发热了是吗?”
“一个时辰前热度方退。”云歌答。
“我睡了多久?”
“六个时辰。”
所以……
……行程又被打乱了么……
清绝这般想着,便开始思索尽快回到玄门的方法。
“还有。”云歌突然道。
“什么?”
“此处已被诸多武林人士盯梢,只待出发,便会相随。”云歌解释道。
闻言,清绝不甚在意的道:“这是我的疏忽。”
说完,对着热气腾腾的茶盏轻轻吹了口气。
茶盏里迅速腾起的热气遮住了清绝的眼睛,让人无法窥伺他的决意。
因为祁风做的混账事的缘故,清绝那时倦的很,只想寻个安心的地方好好休息,却忽略了莫临客栈已被武林人士盯准之事……
……或许,也不是没有想到这点……
云歌想,恐怕应对之策那时已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虽未细究,却不妨碍之后的按图索骥,九王爷索性便将计就计了。
那群武林人士打定了主意要从九王爷身上寻得宝藏,自会紧追不放,而他家王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外人引去玄门的,如此,待敛月醒来,一行三人便依计离了莫临客栈。
自从玄门门主玄清绝,将其自小圣魔门华幽岩处得到的藏宝图公诸于众后,江湖上便掀起了一股寻找宝藏的狂潮。
藏宝图上有座山,像是栖霞坡外万里山,于是万里山下便人满为患。任何时辰都能瞧见有人身负各式工具上山去,在山上留下坑坑洞洞、土土堆堆来。
藏宝图上有个庙,像是壁阴山上圣祖庙,于是圣祖庙周围方圆十里的地方便接踵比肩,人人挥汗成雨。
藏宝图上有条河,怎么看都不像清绝面前的这条小溪流,可清绝身后百步开外的人,仍是拿着手中誊抄在各类东西上的宝图,细细的对比着清绝所处的这处山谷,想要在图上某处找出与此地相符的地方。
清绝早已言明他此行只是要回玄门,而非去寻找宝藏,可那群武林人士却打定了主意跟着他。
他们不相信有人可以抵挡的了宝藏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