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食用者》安七眠

2、离开后的昼

　　“嘤——”
　　刚醒来的少女鼻间不经意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嘤咛，即使声音小，但已经足够在瞬间引起房间里人的注意。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泽田纲吉露出惯用的笑容，摆开温和的架势，首先开始向从办公室沙发上逐渐直立起身的少女问候道。

　　脑子和记忆里从来没有过「我」的概念，根本没有听过的问题让她无从下手。少女咬着下唇思索着应该怎么做。

　　（要说。）

　　回答不了那个问题，但不代表她不可以回答别的。

　　看到对面的人没有反应，纲吉以为她怕生，想着又介绍道：“我是——”

　　（这个！）

　　明白问题又回到了自己的频道上，重新聚焦起来的视线在接触到陌生的人脸时，脑袋里的记忆库自动的开始搜索，无数张图片飞闪而过，删去轮廓相似的，最终锁定目标——

　　“姓名：泽田纲吉；性别：男；职位：彭格列家族第十代首领；属性：大空……”

　　“哈？”
　　纲吉不露声色的在内心惊诧了一下，毕竟他未曾料到少女比他还要快的开口，而且信息还那么全。
　　耳边少女已经开始报到自己的家庭成员，纲吉有些头痛地看着一副明显「我还要说下去你不说停我就不停」的少女叫了停。

　　“小姐啊，”
　　“是的！”
　　虽然没不明白对方说了，但只要有人打扰就会自动停下的少女答道。

　　（原本还以为是个被关押在情报处理站的无辜少女，打算消除记忆放掉就完了，结果比想象中的要麻烦的多啊——）

　　（果然里包恩是不会帮他节省工作量的！）

　　心里冲着自己的斯巴达鬼畜家庭教师暗骂了一个脏词，纲吉有些抱歉地说道：
　　“很抱歉，我出去一下。”

　　（还是去找里包恩商量一下才可以。）

　　“是的！”
　　沙发上的少女乖巧点头，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

　　（这真的不是挑衅么喂！）
　　刚拉开门的时候，本来就加了几天班的纲吉瞥到少女笑容，发现自己更头痛了。

　　一醒来就发觉自己本该拿着的东西却不见了，眼前只有这一个人，作为初次尝试向他人要东西的少女迈开了第一步。

　　“戒指、匣子、给我。”
　　“咦？”
　　泽田纲吉有些奇怪的看向少女。他不明白刚才还是操着一口流利地道的意大利语的少女却突然僵硬地吐出了几个根本没有逻辑顺序的词语，还有内容——

　　（她说的不会是？）

　　“手、戒指、大、匣子。”少女一脸焦急地开始拿手比划，她应该也明白自己的词汇用得是多么的烂。
　　“抱歉，目前还不行。”立刻心领神会的纲吉直接回绝。如果说刚才的少女只是单纯地让他头痛的话，那现在的少女才真正地让他起了警惕心。

　　那个匣武器他刚才用自己的戒指犯规地打开过，里面开出来的东西就算他不能使其发挥出全部能力，战斗值也相当可观。本来根据医疗队的体检结果还猜测不是属于少女的东西，现在看来——

　　（这个女孩很可能是安德洛家族的某个高层之一呐。）

　　但是对这一切都没有洞悉的天真少女，还等着要回东西然后再听话地工作。
　　纲吉在告知了里包恩整个事情的经过后，产生了浓厚兴趣的后者立刻去往了少女所在的办公室。

　　却空无一人。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同样感知不到幻术的存在。

　　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里包恩嘴角笑意更甚，慢步走到泽田先前所坐的椅子前，纵身一跃，直接站上桌面。迅速调出前一时段的监控录像，里包恩很快便得知少女的去向。

　　但是——
　　明明根据常识来说，大多数人都会知道身为彭格列最高首领——泽田纲吉的私人办公电脑才是最多信息的所在，为什么她会去那种地方呢？
　　关闭电脑，跳下办公桌，里包恩拉开门向少女所在的地方走去。

　　答案什么的果然还是直接问本人比较方便。

　　“目前基地里以及周边没任务的所有守护者和蠢纲全部去会议厅等候，一会开会。”

　　刚刚推开门的里包恩没想到在彭格列的书房里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光景。
　　“嘶嘶嘶嘶——”
　　白皙美丽的手指成为毁坏柔软纸张最锋利的武器。
　　只要一用力那些所谓的高级情报都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纸。
　　然后被那一张一合的樱色唇瓣所吞噬。

　　“停下！”

　　面对自己都有点始料不及的发展里包恩连黑手党对于女性最基本的礼仪都抛弃，帽子上的记忆型绿色蜥蜴瞬间幻化成手枪，对准少女的太阳穴。
　　“是的。”
　　依旧是本能的应答着的少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转而看向门口。心里却不禁也冒出了几丝疑惑的情绪。

　　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多不熟悉的人呢？
　　哦可能情报组整个都被换了吧？
　　顿时领会精神的少女暗自向自己解释道

　　“站起来。”
　　里包恩继续向少女下达命令，枪口一直对准着少女不曾离开。
　　“是的。”
　　顺从的少女潜意识把里包恩当成了自己的上层，所以对于他的指令完全照做。

　　“为什么吃情报？
　　“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少女的脑袋中不禁回想起当初同样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的青年。
　　“为什么吃情报？”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也不想的呀。
　　可是——
　　“这是，工作。”这就是她的答案。

　　“工作？”
　　她恍惚记得在记忆的初始，那个男人把一摞厚厚的纸张放在她的面前，她不解地重复了一遍男人的音节。
　　“工作是什么？”还好上天没有剥夺她询问的权力。
　　“工作就是你每天要做的事情。”
　　她感知不到男人在恶劣地笑。
　　把每一个熟知的音节和脑袋中字典的记忆拼合在一起，她总算明白了一些男人的意思。

　　“吃下去，你知道该怎么做。”男人用因为长期用枪而有着粗茧的大手，摩擦着她稚嫩的皮肤。
　　“是的。”

　　（好讨厌！）

　　“下午我来检查。”
　　“是的”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但首先你要把它给吃了。”男人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她
　　“是的。”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少女坚毅的眼神盯着地板的某一处，手上机械地动作。

　　喉咙滑动，纸张入腹。

　　有什么东西有如病毒一般。快速地在脑内繁殖、破坏。

　　“一定吗？”
　　少女喃喃出口。

　　（一定是什么？）

　　——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闭合的双眸在一瞬间睁开，少女突然从梦中惊醒。
　　赤色的瞳仁以不正常的情况扩大着，恐惧的阴影仍旧残留在空空的大脑里。

　　“唔？”
　　少女捂着腹部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过大的动作引得习惯浅眠的山本武同样也被吵醒。

　　“呜呜——”
　　疼痛加剧，少女蜷得更紧。以求安全感的本能，让她的身体自动向男人那边挪动。

　　“怎么了？小纯？你很痛吗？”
　　“……是……是是的”

　　听到熟悉的音节，少女牙缝间吐露出如往常一样的回答。

　　（只要一再看到那个就会好痛。）

　　不要啊……
　　不要啊！
　　我不要吃啊！！

　　“呜呜……”

　　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啊？

　　“医疗班！！医疗班！！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