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远航》孟帆

25、关于父母

　　年少时候的很多事，长大后都会被归结为“那时不懂”。那时因为不懂犯下的错，日后也会被原谅，或者遗忘，对于我那时候的叛逆和倔强，爸妈选择了原谅和遗忘。
　　赵维和李瑞珠当天没有把那本《武侠》带回家，说好第二天我带到学校继续借给他们看。而见识了他们那股痴迷的我有点按捺不住，回家就翻出书来看得津津有味，爸爸和妈妈轮流叫了几次才把我叫到饭桌前。
　　晚上照例是米饭和两个素菜，我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饭就要起身回屋。
　　“帆帆，晚上把碗洗了吧，妈妈今天有点累了。”
　　“不想洗。”我拒绝得干干脆脆，已经站了起来。
　　“怎么跟妈妈说话的，我们还没有吃完饭，你坐下，等我们吃完把碗刷了。”爸爸此时的语气还算柔和。
　　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一股倔脾气冲了上来，既不会撒娇也不会讨好的我，又偏偏说了进一步惹恼爸爸的话：“就是不想洗，我妈不洗你洗啊。”
　　“你妈妈工作一天累了难道我就在家闲了一天？你在教室坐了一天现在你妈让你刷个碗你还理直气壮不想洗，叫你吃饭都叫不到桌子前面来，吃完饭又急着要走，你跟爸爸说，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爸爸本来也没有什么好脾气，这下被我激怒了，放下碗筷升高了语气就质问我。
　　“我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我迅速得顶了回去，站在那就那么盯着我爸。
　　“没有干嘛不洗碗！”他彻底上来了脾气，把筷子摔在碗上也站了起来，饭厅里啪的一声响。
　　“干什么啊，我去洗我去洗，你们俩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妈妈是同事朋友公认的好脾气不爱找事，这时看到我和爸爸因为她的一句话吵起来，一定是要自己揽下来劝阻我们的。
　　“你别说话，惯得她还不轻了，洗个碗怎么了？”爸爸驳回去妈妈的话。
　　“我说不想洗就是不想洗！”那时候，我的脾气上来是谁都拦不住的，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得关上房门还顺手反锁了。
　　“咣当”紧接着我听到客厅似乎是什么打碎的声音，然后是谁在踢我的房门。
　　“洗个碗，洗个碗你还反了！把门打开！”是爸爸狠命在踢门。
　　“洗个碗怎么了！我妈都说了她洗你犯什么病！”我现在再生气也对着父母说不出那样又重又不顾辈分的话来，而当时，我确实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朝我的爸爸这么喊。
　　外面突然就短暂的安静下来。
　　接着是更猛烈的踹门声，还有妈妈低声的啜泣：“孟成志，算了，我去洗碗啊，你别跟孩子这样啊。”
　　我妈哭了。
　　我突然就觉得好委屈，不就是急着看书不想洗碗吗，怎么搞成这样，靠着墙我也开始哭：“你把房门踢坏啊，你踢呀！”带着哭腔，我还在嘴硬。
　　吵架是我和爸爸几月一次的必修功课。那次拜牢固的房门所赐，爸爸到底是没有进到我的房间，妈妈拉住了他。我甚至想过，如果他真的踢开了房门，我一定会被气头上不管不顾的爸爸至少扇一巴掌，他不是没有打过我。
　　很遗憾，作为一个女生，我没有继承妈妈的贤淑温柔，这大概也和所谓青春期的叛逆任性有莫大的关系。
　　上大学以后，不能和爸爸妈妈朝夕相处，每天的电话里他们关心都来不及，早已经不再有吵架。也是上大学以后，我发现以往能够轻易被我惹怒的爸爸，甚至在我不耐烦升高语气后会轻易得道歉说啊是不是打扰到了你。我还发现，原来以前打过我骂过我的他，对我是这么想念，考试还没开始就早早得问什么时候回家，总念叨要有机会就去学校看我。
　　怨恨是什么？在吵起来的一瞬间，我曾经无比怨恨我竟然有这样的父亲，而怨恨之后，是深植的愧疚，愧疚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几年后，再提起那次的吵架，爸爸和妈妈不约而同得忘记，我连道歉都无从说起。或者不需要道歉，因为他们是我至亲的人，他们慷慨无私得包容了我的年少，不懂尊重和体谅的年少。

作者有话说

　　回头看这部小说不算是完全的言情，还想表达一些别的东西，很可能什么都不能到位，但是对于表达欲望的抒发是我最原始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