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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乱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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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方生死,
可卓子英再也不会从梦中醒过来。
他静静的躺在大殿之上,
无声,亦无息!
自接任掌门以来,
他就在这殿堂之上调练内功。
他天生孱弱,
经前任掌门提拔,
才练就一身青峒至上内功。
可如今,
他竟成了一个死人,
一个少了条胳膊的死人。
他不再出气,也不再喘息,
却丝毫不妨碍殿内的“热闹”!
或许,
青峒派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卓子英也从未被这等的重视过。
此刻,
他的尸身被围的密密麻麻、严严实实,
各大门派的掌门无不伤心悼念、扼腕叹息。
外加殿下三百名弟子的日夜哀嚎,
任他乾坤宝鼎也终要被掀了去的。
不过,
现在并不是伤心地时候,
卓子英那双瞪圆的眼像是对命运不平的呐喊。
他是在愤懑,
他是在委屈,
还是,他在恐惧,无边的恐惧!
无从知晓。
老人,
一个须眉俱白,
看上去已是耋耄之年的老人,
慢慢的走到了尸体左侧,
他在观察,观察左肩的巨大缺口,
那缺口浑然天成,好似从来没长过胳膊一样。
“这乃利剑所为!”老者缓缓的开了口。
“果戒大师说的不错,确为利剑所伤。”
老者身边的青年转过身来,一脸的笃定。
老者就是果介方丈,
青年也不是别人,正是武当大弟子尹青峰!
一时片刻间,
二人的断定竟在大殿内激起千层浪。
一老一少,
就这么僵立着,
谁也不再开口。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
能将卓子英这等高人的臂膀齐刷刷的砍掉,
此剑法该是如何的出神入化?
果介没见过,
尹青峰没见过,
众掌门更是没见过,
只怕是世人也不曾见过。
这么狠毒的剑,
这么锋利的剑!
南宫博沉默了许久,
这剑法,他似曾相识,却又不曾相识。
“看这伤口,卓掌门惨遭毒手绝不少于三日。”
了音师太眉毛一皱,低沉问道:
“殿下弟子,你们究竟何时发现卓掌门的尸身。”
这一问,
青峒众弟子微微止住了哀嚎,
片刻之后,
一名眉目清秀的男子顿了顿,
站起身来,神色悲切的回道:
“回师太,尸身是前日在掌门的就寝处发现的。”
“发现时可有异样?”
“发现时,掌门左臂就已不翼而飞,气绝身亡!”
看男子一脸的悲伤,不像说谎。
可就算不说谎,也听着像个笑话,
以卓子英的武功,不要说一条胳膊,
就算两臂尽失,也不至于横尸屋内!
可他全身除了一处剑伤,再无他伤,死的诡异,死得蹊跷!
大殿的气氛压抑到极致,
南宫博忽然叹道:
“卓掌门尸身上可有什么异样!”
弟子们面面相觑,一片沉寂。
沉寂之后,议论纷纷,毫无进展!
倒是翎儿看出了端倪,
一贯粗心大意的她,眼睛却不是一般的尖。
她黑葡萄般的双眼瞪得像铜铃,机警而敏锐。
“各位前辈,容小女多嘴,我看卓掌门怀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哦?”
南宫翎一句话雷惊四座,众人一时难隐猜忌,
猜忌一旦多了,行动便也快了。
尹青峰便是首当其冲,
只缘于他平日里与卓子英甚是交好,
也就无畏冒大不敬去搜挚友的尸身。
不过,
当看见尹青峰从尸首上搜出的东西时,
众人忽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扩张,每一根汗毛都在竖立。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张质地异样的纸书。
模样妖冶,气味诱人。
青黑血书,是青黑血书!
它好似一张阴冷的笑脸,
又好似一名无情的死神。
预示着易沧海的归来,
宣告着沧海天山的重建!
可,卓子英的左臂呢?
莫非这世上真有能化作鸟翼的人手!
当然没有,
若有,岂不成了神仙故事!
此时,
卓子英的左臂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一截木匣中,
而这木匣被安置在包裹中,栖身于凌霜身上。
叶开看凌霜的眼神充满得意,她的身份他早就确认七七八八。
但骆少斌的出现还是让他有些错愕,凌霜也是始料未及。
她的任务是取骆少斌的腿筋。
叶开并不知道,
骆少斌自然也不会察觉。
多日未见,
骆少斌的稚气轻狂早已不见,
只剩下几分谙于世事的老练与成熟。
“骆少斌!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开脸上露出少许的惊讶。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在这里。”
骆少斌面若玉龙,淡淡的回道。
叶开忽然眼睛转了几下,笑了,道:
“哎!那个什么霜,点苍掌门骆少斌就在你面前,你还不快动手!”
易凌霜冷冷一笑,道:
“当我是傻子吗,有你在身边,我怎么可能动他分毫。”
话毕,她索性坐下,手却按住了剑,不动声色。
“动手,动什么手?”
二人的答非所问,弄得骆少斌是一头雾水。
叶开拍拍手,
转到了骆少斌身边,
猛地就看到了他那张比死了爹还难看的脸。
竟觉得有些好笑。
“骆掌门,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真怕这女人杀了你!”
“杀我?”
骆少斌突然哈哈哈的冷笑起来,
只是,这笑声比哭还要难受。
他边笑便抄起桌上的酒杯,
一饮而尽道:
“若现在有人杀了我,倒也痛快,总比等着那群魔教妖人要好!”
听了这样的话,
叶开察觉到了骆少斌的异样,
便双手抱拳细细的打量起他来。
原来,骆少斌的身后还站着一列弟子,
一眼望去,大概十几人,各个循规蹈矩。
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叶开的脚把另一张凳子挑到骆少斌面前。
“你先坐下,慢慢说。”
骆少斌丢下酒杯,鼻子里闷哼道:
“我哪有那闲工夫,你可知道青峒掌门卓子英死了。”
“卓子英,死了?”
叶开问的有些生硬,但更多的是惊讶。
一直缄默的凌霜脸色也白了几许,头慢慢偏了过来。
闻言,骆少斌的表情比叶开还要惊讶,不禁嚷道:
“怎么,你不知道!”
叶开苦笑道:
“这两日我一直跟着她,又怎么会知道!”
一个晦涩的她字,
让易凌霜侧过来的头又马上转了回去,
一个陌生的她字,
让骆少斌提起来的心竟立刻凉了下来。
他肃容道:
“这位是。。。。”
“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两个声音,
却说了一样的话
一路上的剑拔弩张,
外人面前却是出奇的默契。
骆少斌苦笑道:
“一句客套的话而已,倒是叶开,你怎么没去青峒,我听说南宫世家昨日可就到了。”
“那翎儿她。。。。。”
叶开想要问些什么,
最终还是将后半截咽了回去。
只是不耐烦的回了一下头,
扫了一眼骆少斌的脸,道:
“我随你一起去青峒!”
骆少斌点点头,
又好似想起了什么。
当然,
他想起的不是这两人饭钱付了没有,
而是一个人,
一个沉默、冷静、阴霾的神秘女子。
他凝视她的时候,
这个女子也在不屑的看着他。
他对她很好奇,
却不知道,
她对他更为好奇,
那是一种近乎嗜血的好奇。
女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露出两个好看的兔牙,幽幽道:
“我也可以去!”
叶开看着易凌霜,没有出声,
只默默的将最后一坛酒带在了身边。
在青峒,
他以为不仅能见到南宫翎,
还会见到另一个人,
他的兄弟——傅红雪!
而现今,
他的兄弟实在是没心情与他把酒言欢,
望着身边的恨雪,
傅红雪总有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
她的脸,那半边的脸,
总让他的心浮浮沉沉。
莫名的,
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坠崖的女子,
-----------她是那么年少,
-----------她是那么美好。
自从遇见明月心起,
他就将那个女人深深的藏了起来。
亦如当年她坠下悬崖,
也坠入了他心底的一角。
可就在那抹惨痛渐渐被遗忘时,
恨雪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她的眉眼是那么像她,
恰似翠浓正在他的身边,
软弱无依,不知所措!
傅红雪的下唇已咬出血来。
“傅红雪,你要记住,想要逃开这把剑,除非我死!”
恨雪微微扬了扬眉毛,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
傅红雪的手在抖。
抖得笑三少的脸沉了下去。
他二人之间,
即便是一场孽缘,
也让笑三少心生一股醋意。
想到这儿,
笑三少惊了一身冷汗。
能让一向放浪不羁的笑三少心生怜惜,
这个女人,
无疑比十个笑傲天还要可怕!
恨雪一句话,
让傅红雪面色铁青,
眼眶透出阵阵倦乏之意,
鼻子尖削的显得双唇犹为坚毅。
他不愿作声,
也不想作声。
他总在想,这个女人是谁,到底是谁。
笑三少是不愿当空气的,
他也想说些什么,
却终究被这压抑的气氛吞噬。
这样尴尬的时刻,
笑三少自打出生起就未曾遇过,
更不要说应对了。
倒是师叔柳逸尘,
一想象到三少的囧样,
便甚为开心,
正脸带美意的独自在月下饮茶。
周婷围着八仙桌兜兜转转,
满脸的焦虑。
柳逸尘忽然笑了,
目光从雾气缭绕的茶盅上收回来,
凝注在她面上,笑道。
“五十!”
“什么五十?”周婷不解。
柳逸尘放下茶盏,一板一眼道:
“你围着那桌子足足转了五十圈,我说,你前世是属驴的吗”
周婷瞪着眼,
却始终没有还口,
只是碎碎念着。
“柳逸尘,你觉不觉的那个女人有些奇怪!”
“哪个女人?”
柳逸尘又斟好一杯茶,明知故问道。
“就是那个缠着傅大哥的女人,恨雪啊!”
周婷一把夺走柳逸尘手中的酒杯,声调高了几许。
浅蓝色的茶盏,溅出几朵茶花,
不偏不倚,正好在柳逸尘的玄衣上妖娆绽放。
柳逸尘皱皱眉,
瞥了一眼毫无悔改之意的周婷,
轻声慢语道:
“那女人奇不奇怪我管不着,倒是我这件外套,你是必定要洗了!”
话毕,
柳逸尘的唇闪过一抹邪笑,
那笑坏极了,
却不惹人厌。
不过周婷是不吃这套的,
她讨厌半路插杠子的人,
尤其是这种本来你就烦的要命,
却还要来烦你的人!
于是她顺手抄起茶罐子,
想都没想就扔了过去。
柳逸尘铁扇一出,
罐子稳稳的落在了上面。
“好大的怒气!”
话毕,
柳逸尘眼中不再有笑意,
因为他看到周婷不再生气,
而是安静的背过身子。
他知道,
周婷是真的走心了。
或许是为傅红雪,
也或许是为明月心。
她不开心,
他又怎么会开心?
柳逸尘收起折扇,
缓缓走到周婷身边。
透过窗,
能看到乘凉阁,
还有乘凉阁上面的三个人。
他们之间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或许那便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你是在担心傅红雪,还是在担心明月心。还是,你担心那个女人会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
周婷刚想说下去,
突然,
柳逸尘用拇指托住了她的下巴,
白雪般秀气的食指轻轻的横在了她的上唇,
堵住了她的嘴。
他的眼淡如春水,
语调也柔情万种,
“什么都不要说,你只要记住,傅红雪是傅红雪,明月心是明月心,你,只是周婷,在我的身边,你不需要为别人的事而烦恼,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周婷呆掉了,
她的心又想起了那日的一吻,
所以,她不会听到,
也不会看到,
傅红雪正问着明月心的近况。
恨雪呢,
自然也不会知道明月心的事情,
起码是半路被独孤啸劫走的事情。
她知道明月心大伤早已初愈,
也知道武林第一女诸葛读得懂她和碧含之间的唇语!
那么,明月心又怎么会不来笑傲山庄!
恨雪笑了,冷冷道:
“傅红雪,不要急,你和你的妻子就快团聚了!”
不过,
恨雪不知道,
来的不只明月心一人,
还有另一个男人,
一个她多年未见仍记忆犹新的男人,
独——孤——啸!
寒翠楼的那些日子,
明月心的心总是向着远方的,
特别是远方那个叫傅红雪的男人。
如今,
那个男人就在笑傲山庄,
她却不想去了。
原因很简单,
她的身边坐着另一个男人,
一个神秘、阴毒的男子。
他说他叫,独孤啸。
从云天之巅回来,
他们便一直赶路。
马车上的独孤啸仿佛不曾动过,
他闭着眼,还保持着去时的姿势。
明月心知道,
这是去笑傲山庄最近的路。
独孤啸忽然笑了笑,问道:
“明月心,马上要见到傅红雪了,你为何会不开心。”
“我不开心,是因为我还没有弄清楚一件事。”
“哦?什么事。”
“你,究竟是谁!”
“我早就告诉你了,我的名字叫独孤啸。”
独孤啸缓缓地说。
“你知道的,名字只是代号,况且西域,又何来独孤这个姓氏。”
“那,你觉得我又会是谁。”
明月心突然沉默了,
那双秋水般灵动柔情的双眼,
欲言又止。
对这个女人,
独孤啸又多了几分好奇。
“怎么,中原武林的女诸葛,也会有答不上话的时候。”
“在我没完全确定的时候,是不会轻意下定论的。”
“没完全确定?”
“是!”
独孤啸冷笑几声,
转了转手指上的翠戒,
一脸傲然地说: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不喜欢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
“那你把我带过来真是个错误了,我不仅聪明,还专门喜欢挖别人的秘密。”
独孤啸斜睨一眼明月心,淡淡道:
“秘密!我有什么秘密。”
看着独孤凌厉的眼神,
明月心不禁暗自微笑一笑,忖道:
“你有没有秘密,我无从查证,倒是你的身份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独孤燕!”
闻得“独孤燕”三字,
独孤啸漠然的双目中流露出令人难以理解的眼神,
那眼神含着淡淡的愁绪和浓浓的愧疚。
他竟不再说话,
只是低着头。
明月心暗自完颜一笑,
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曾翻看过边野史传,此书记载了历代西域可汗的家谱轶事,其中有一位名为赫连廷的记载颇为有趣,你想听一听吗?”
独孤啸依然没有言语。
明月心见他没有反对,接着说道:
“赫连廷是西域第二十八代可汗,本来能成就一番大业,只可惜,他败就败在娶了一位汉人女子做侧妃,据说他娶那女子之后,不仅糟了同族人的嫌隙,还令西域内乱不断,终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而那侧妃也只有名字记在书上,再无他话。”
“你,想知道那位侧王妃的名字吗。”
“你是想说那独孤氏吗!”
独孤啸又嗅嗅手指,
缓缓的看了一眼明月心。
“天下真有此等巧合,你姓独孤,她也姓独孤!”
“世间姓氏足有百家,难道独孤一族都与我有联系,笑话!”
独孤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阴冷寒意以至冰点。
明月心不再说话,
因为她心中早有了定数。
不过,
她心底还是默默的留下一句话。
那便是,
如此迥异的两个人,
赫连鹏,他真的会是你的兄弟吗!
冷风,
冷风吹。
袍袖翻飞,寒意彻骨。
看来,秋日已近。
笑三少的蓝袍在风中飞舞,
他机敏、狭长的双眸盯着一个人,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美丽女人。
傅红雪出去后,
那女人的眼角就留下了一滴泪。
所以,
他只得在她身边停步。
她的侧脸,
那风雪冰冷般柔润的侧颜,
竟让笑三少如此贪恋。
他试图克制自己,
可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
原想拍拍她的头,
却终究只是拍拍她的肩。
真有如此冰冷的肩,
比风还冷,比夜还寒!
触碰到的那一刻,
三少的心冷不防地疼了一下,
疼的他不禁皱起了眉。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
也让恨雪抬起头,
她清冷的眸子如火样灼灼。
不在乎,
满不在乎,
那眸子里竟燃起一团满不在乎的无望之火!
笑三少恼怒了,
所以他猛地抽回手,
又使劲的咳嗽几声,
最后面色铁青的说道:
“你可知道,这么冷的风是不适合流泪的。”
“你说什么。”
恨雪还是一贯的清冷,
其实她是摸不到头脑,
尤其是对笑三少说出来的话
于是,她糊涂了。
笑三少低头看了一眼恨雪,
又对上她那一双迷茫的眼睛。
果然,他更生气了。
以笑三少的脾气,
接下来的话是不会好好说的,
所以,他吼了起来:
“在这么冷的风里流泪,脸上是会留下高原红的,这可是我娘说的!”
恨雪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之时,
三少已身形展动,
用咫尺之距却绝不沾染她衣衫片角的诡异轻功绕过她,负手离去。
她慢慢转过轮椅,回眸,
默送三少的离去。
不过有一幕三少没看见。
恨雪隐匿于面纱之下的嘴角,
勾起了一丝浅笑,
转瞬而逝!
她知道,
有人来了。
此刻,
这个人就站在她的背后。
“小姐。”
来者复命道。
此人一袭紫裙,
装束简单,
却不失利落。
“傅红雪已被柳逸尘救下,你做的很好。”
恨雪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听着十分平静,
内心却因为激动而颤抖。
两日,
碧痕竟消失了两日,
就算是为柳逸尘送信,
又怎会消耗如此长的时间!
恨雪不能不心生怀疑。
但她很平静,
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希望碧痕退下,
却又不情愿她退下。
而且,
碧痕并没有走。
她烟眉紧锁,
一脸的踌躇犹豫。
“小姐,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碧痕上前一步,道:
“我原是打算送完信就回来的,可未曾想到。。。。”
“未承想到什么?”
“未承想遇到了一个人。”
“谁!”
“宫主易沧海!”
恨雪诧异的抬眸望过去,
就好似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她追问道:
“你可看清。”
“小姐,是你让我一直跟踪傅红雪的,打伤他的正是易宫主,此事千真万确。”
恨雪双眼微阖,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的落了下来。
碧痕终究是自己的人。
“宫主是否发现了你。”
“没有,不过属下有一事实在担心。”
恨雪脸上又阴郁了几许,缓缓道:
“什么事。”
“柳逸尘救了傅红雪,而非叶开,只怕宫主已经知晓姑娘的心意了。”
恨雪突然美眸一横,冷言道:
“我,什么心意。”
“这。。。。。
碧痕思索片刻,
还是咽下了剩下的话,
只留下一句“没什么。”
只是,
余下的话就像根鱼刺,
活活的卡在了碧痕喉间。
她依稀记得恨雪曾提醒过,
傅红雪的事她一概不许过问,
这就是底线。
可她知道,
傅红雪是一块疤,
恨雪心头一块致命的疤。
恨雪又何尝不知,
但她此时没有闲工夫,
因为她在担心一个人,
一个早该来这里,
却并未如期而至的女人,
-----------明月心!
她不禁望了望天,
天,早已亮了。
初秋的阳光烈的恼人。
恨雪反手一握,
几缕阳光就穿过她的指缝,
刺痛着她眼。
她看见,
纤细的血管流着青黑色的血,
那么缓、那么弱,
如同她这条身不由己中残喘的命一样。
--------------真的是活了太久呢。
明月心,
明月心!
她轻轻的念着。
这女人竟还没有来,
傅红雪的女人段无涯是不敢拦的,
但如果不是段无涯,还会有谁。
正在恨雪脑中纠结一团的时候,
明月心来了。
自然,还有一个她不会想到的故人。
这位故人狐裘缎袍,
冷着脸看木讷的梁伯。
乍看门外的华衣公子,
梁伯也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
他蹙着白眉,细细的打量一番,
公子面相美如冠玉,星眉冷目,却又不失君子风度。
的确像那个人,只是,他太年轻了,
他只有那个人的冷傲,却没有那个人的温情。
他只是像他,却不是他。
梁伯微微舒了一口气,问着:
“这位公子,你找谁。”
“傅红雪。”
门外人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梁伯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问道:
“老夫耳朵实在不灵光,劳烦公子再说遍,找谁!”
独孤啸忽然抬起头,
脸上露出一种可怕的苍白,
仿似他的脸竟然是一点血色也没有的。
梁伯仍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独孤啸嗅了嗅指尖,嗓门高了些,重复道:
“傅红雪。”
独孤并没有生气,
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久了,
发怒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初见独孤的人甚至会觉得,
其实他除了不愿主动接近人以外,
脾气好像还没那么坏。
但梁伯不会是那等眼拙之人。
他年纪老、眼也有些花,
心却比铜镜还要明亮。
所以他又笑了,反问道:
“公子,找傅红雪该去无间地狱才对,这里可是笑傲山庄啊。”
“你。。。。。”
独孤裹了裹狐裘,
墨羽便走上前去。
他提主上忿忿不平,
梁伯自是不会理这一套。
他刚想关门,
却未想走出一女子来。
女子明眸皓齿,面带浅笑道:
“还劳烦老伯通报一声,就说访客是傅红雪的妻子,明月心。”
梁伯会心一笑,将两扇大门敞开。
放眼望去,好一片势若蛟龙的楼阁!怕是皇宫也不过如此。
“请把,明姑娘。”
梁伯弓腰,顺势指路。
明月心刚要进去,
却被独孤一把拉到了身后。
速度极快,
也令她不解。
她看独孤,
独孤却没看她,
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
墨羽看看顿足的明月心,恭敬的说:
“姑娘不必多想,我家王爷定是怕这山庄有蹊跷,才将姑娘拉到身后的。”
明月心微微颔首,一笑道:
“我恐怕没那么娇弱。”
“是女人,总会有娇弱的地方。”
独孤负手立在不远处,冷冷的说着,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侧颜苍白的近似妖孽。
明月心会心一藐,
也随着独孤向前走去。
这个女人很聪明,
正如她曾说过的,
天下间没有一个人的心思是我猜不中的,
也没有一件事情,是我明月心料不到的。
她猜中了独孤的心思,
也料到了独孤的身份。
接下来的事,
她便是要做回自己,
一个为丈夫排解万难的人。
--------------------刀客的女人,
--------------------傅红雪的妻子。
此刻,
傅红雪虽有伤元气,
眼睛却陡然有了色彩。
因他看到了她。
傅红雪想用手去触碰,却不忍。
他相信,
这不是梦
一个活生生的人,
如一缕清风般漂浮在面前。
又怎会是梦!
“红雪。”
明月心,
风一样的女子,
连声音都似清风般和煦。
这样的女人最会牵动人心,
站在一旁的独孤也不禁生了几分暖意。
曾几何时,
独孤燕也是这般的吴侬细语,低眸浅笑,唤着,啸儿、啸儿!
独孤油然而生的思念竟让他失了神,
时光缱绻,可以带走一切,却带不走两样东西,
---------------------------那就是爱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