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之后记：亚瑟归来Arthur Returns》姬如清水

3、Chapter 3 梅林学院

　　整整一天一夜，梅林寝食难安。爱苏萨的那句话像枚炸弹在梅林心里炸开了花。梅林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在亚瑟后面，看看事情到底会怎样。
　　可是，他该怎么做呢？自己一个老头，难不成要跟在一个花样少男屁股后面，不被当成跟踪狂才怪。可是，不这么做，他又放不下他。纠结了许久，梅林终于得出了一个像样的结论——他还是改不了爱管闲事的臭毛病。
　　“醒醒吧，梅林！”他朝着树木大吼，可是周围一片凄凉，当自己歇斯底里的声音变成回声传入耳中时，听上去是那么不可救药。
　　他是亚瑟，他是亚瑟。
　　为什么要是他呢？
　　为什么在自己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又冒了出来？这个白痴、傲慢、无礼、自私的家伙！
　　亚瑟是世上最蠢的蠢蛋。梅林对自己说。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他却撒手离自己而去，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以容忍。可那又怨谁呢？他明明知道，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命运，却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改变命运的希望不放。可千年前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未来只为他准备了一样东西，就是一切希望的毁灭。
　　既然自己的□□是强大的，为何无法拥有一颗同样强大的心？那样，他大可不必每每为亚瑟难过。
　　梅林看着天空，欲哭无泪。
　　他终究无法对自己的内心撒谎。自从在格拉斯顿堡遇见亚瑟的来生之后，他的心就再也无法平静。而就在刚刚，他还和那个人一起坐在爱苏萨的背上飞行，那感觉，就像他受伤时坐在亚瑟的马背上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漫长的一生里，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有过如此强烈的感情，面对任何一个强大的人，他都没有表现出在亚瑟面前的那种婆婆妈妈，无论是巨龙还是盖尤斯还是湖中女神，甚至是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像亚瑟那样，在离开自己的时候，留下那不可一世的挫败感！
　　那是亚瑟欠他的。
　　他要将他找回来。
　　“没错。你只是讨债罢了，梅林。”他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瓶药剂一饮而尽。
　　这一夜，过得极快。
　　第二天，亚瑟刚进教室，就看见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成一圈，兴高采烈地不知讨论着什么。仔细一看，那一群人当中几乎聚集了全年级最抢眼的女生，而在她们当中的课桌上，正坐着一位面孔陌生的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字呀，帅哥？”邻班的金发女郎热切地盘问。
　　“把你的住址告诉我好吗？”另一个辣妹凑了过来。亚瑟隔着一道人墙便问道了刺鼻的发胶和香水味。
　　梅林对着那群女孩子似有似无地笑着，见到亚瑟走进教室，他脸上的笑容顿了顿。
　　“喂，说话呀，帅哥……”
　　梅林没有理她。顺着目光看去，亚瑟的表情仿佛鼻子底下瞬间多了一盘清炒苍蝇。他放下书包，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梅林一动不动地坐在桌上，姿势还保持在一秒之前的样子，看上去像极了挑逗。
　　深红色的校服，崭新的，里边搭着干净的白衬衫。领口上方，一对颧骨高高突起，使得整张脸都凹下去埋没在凌厉的阴影中。深黑色的短发下面，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透着海水的颜色，意味深长地从他坐着的方向望来。亚瑟直视着这个新来的同学，眉头微微耸起。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时间仿佛静止了，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这戏剧般的一幕。
　　亚瑟吸了口气，梅林转过头去。
　　“你是新来的吧。”半晌，亚瑟从牙缝里别扭地挤出了几个字。
　　“没错，王子。”梅林轻巧地答道，笑容调皮地回到脸上。
　　“王子？”莫甘娜一身校服闯了过来，“你怎么知道他是王子？！”
　　梅林吃了一惊，差点没被莫甘娜的反应吓得从桌子上掉下来。
　　“怎，怎么了……他本来不就是王子么？”梅林结结巴巴的，脑子一片空白。
　　“哦，梅林！”“叫我吗？”
　　“不是！天哪，”圭尼薇从人群里跳了出来，“你可真逗。”她看了一眼亚瑟，凑近梅林耳边嘀咕了一句，“那是他自封的。”
　　梅林恍然大悟，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怪笑。
　　“对了，我叫圭尼薇，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伸出一只手。
　　梅林勉强握了握那只手。心里嘀咕着：拜托，咱们早就见过面了，你还吻过我呢。
　　“圭尼薇，你刚刚对他说什么？”亚瑟看上去像个受气包。
　　“没，没什么……”圭尼薇瞅了一眼梅林，后者忽的从桌上跳下来。
　　“她说……”梅林捋了捋袖口，看上去神采奕奕，“她说她从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人。”
　　“哦，哈哈！”亚瑟激怒了般，突然大笑一声，故作好奇地盯着梅林笑盈盈的脸，“我也从没见过这么混账的插班生！”话音刚落，梅林便觉得不对劲，只在一秒间，亚瑟的一拳便朝他飞来。
　　“快逃！”不知谁喊了一声，整个教室立马沸腾了。梅林十分灵巧地避过亚瑟的每一招，掀翻了桌椅板凳，引来了更多的外班学生前来观看。拥挤中不时有人鼓掌叫好，场面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梅林学院上下都为这稀罕的一幕叫好，也有人为梅林这个新来的捏了一把汗。他们都知道，在这里，还没有一个人牛到跟亚瑟这个花花公子叫板，更别说动手打架。而这次，这个新来的人却在第一天就撞到了枪口上，而且居然奇迹般地躲过了他的每一招。呀看上去很瘦，瘦到弱不禁风，可身体却很灵活，像一条在水中游泳的鱼。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为他暗暗叫苦：这个新来的，摊上大事了。
　　“喂，新来的，看来你对我的招数已经很熟悉了么！”亚瑟突然来了兴致。
　　“是么。”梅林轻松地躲过亚瑟扔来的板凳，挤了挤眼。
　　“让我看看你还有哪些本事！”亚瑟一步跨到讲桌上，梅林顺势跳了下来。这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大叔出现在门口。
　　“盖尤斯教授！”围观的群众一秒钟之类消失在教师内外，几乎所有同学都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盖尤斯？！
　　梅林诧异地盯着门口的这个“教授”，他看上去老态龙钟而且面容严肃，梅林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教授”重重地咳了两声，一双不对称的眼睛眯缝着从老旧的镜片下瞪着讲桌上一秒前还得意洋洋的亚瑟。
　　梅林知道，好戏即将上演。
　　“亚瑟，从讲桌上下来！”盖尤斯训斥道，信步走上讲台。梅林屁颠屁颠跟在后边。
　　亚瑟气呼呼地照做了。梅林心想，盖尤斯一定是投胎来帮他报复亚瑟的，这真是太好了。
　　盖尤斯的腿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灵便，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的盖尤斯穿上了上等的教授制服，虽然胖了点显得有些松垮，但比起一千年前的那个战战兢兢为人处世小心翼翼地宫廷御医来说要神气多了。
　　座位席间有人在偷笑。
　　“今天，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他的名字——”盖尤斯将手指向梅林，“梅林。”
　　女生热烈鼓掌，亚瑟气急败坏。
　　梅林青涩地笑了笑，两只手不停地寻找适当的摆放位置。说实话，这一千年来，他从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和巫师界的决斗，却几乎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怎么说，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从今天起，梅林就是我们梅林学院一班的一份子，大家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是……”全班女生云集响应。
　　梅林尴尬地笑了笑，心想，不知道谁照顾谁呢。他斜眼瞟了一眼亚瑟，此刻他正在座位上生闷气，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一定要好好整整他，梅林发誓。
　　“好了，梅林，待会我们要上课了。你先找个座位坐下来吧。”
　　梅林点点头，径直走下讲台。
　　“帅哥，坐我边上吧。”
　　“梅林，这里。”圭尼薇朝他投来一个谄媚的笑，一瞬间，梅林五感失聪。
　　他低着头，走到亚瑟左边的位置上，坐下。
　　亚瑟脸上的表情像卡住了般。
　　“怎么了？”梅林故意问道。
　　“没什么。”亚瑟嘴硬道。
　　所有的女生一时间郁闷地回过头去。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男生，在和梅林学院第一混世魔王打过一架后，还自告奋勇地坐在了亚瑟旁边的位置；要知道，那个位置向来没有人碰过，不仅因为别人怕他，更因为几乎所有尝试坐在那里的男生女生到最后都不可避免地被亚瑟气疯，那个人，天生具有把别人气的七窍生烟的本领。
　　然而，梅林却一点也不担心。
　　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