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把疏狂》D落汀

24、第二十三章

　　远在扬州的余不走和身在弃剑阁的苏换歌都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紧逼向他们想要保护的人——柳玲珑。
　　与司空寂一道逛街回来的柳玲珑一回到弃剑阁就又一头扎进了书海里。不知从何处归来的楚由然在屋外看了好一会儿以后才举步走了进去。
　　感觉到有人走近，柳玲珑自书海里抬起了头，对着楚由然微微一笑，那笑容平和宁静，让人心下一暖。
　　楚由然也有一瞬的出神，但只要一想到...她只好用力咬紧了了牙。
　　用力握了握拳，然后松开，楚由然道：“柳大夫，由然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楚姑娘请说。”柳玲珑十分温吞地问道。
　　“余先生...余先生他身受重伤。”楚由然说道，却没有想到柳玲珑的反应十分大。
　　她惊得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担忧地问道：“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见柳玲珑一脸着急，楚由然心中一阵不忍，却还是狠下心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伤的不轻，阁主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觉得让你知道比较好。”
　　用力点了点头，柳玲珑蹙眉道：“谢谢你告诉我，我...我...我要去找苏阁主。”
　　“柳大夫是想去找余先生吧。”闻言，楚由然心下一紧。
　　“是...不可以吗？”
　　“现在这种情况，阁主一定不会让你去的。”
　　“那...那玲珑还是...还是留在这里好了。”咬了咬唇，柳玲珑十分无奈地说道。
　　对柳玲珑温婉的性格了如指掌的楚由然开口道：“柳大夫一定很担心余先生吧...”
　　静静地点了点头，柳玲珑一脸可怜地看住了楚由然。
　　“这样好了，由然带你去找余先生，我们偷偷去。”
　　“这样...这只怕不太好吧，苏阁主会不高兴的吧？”
　　“可是...我看柳大夫这么担心...”
　　“玲珑也想去找他...可是...可是...”
　　“如果柳大夫能够信任由然，由然以生命作为保证，由然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玲珑不是不信任姑娘...只是...”心中记挂着余不走安危的柳玲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便横下心来，说道，“那就有劳楚姑娘了。不过...请楚姑娘答应玲珑。如果玲珑遇险了，姑娘一定要先自保再来保护玲珑。”
　　楚由然不禁一震，又惊讶又愧疚地看住了柳玲珑。盯着柳玲珑看了好一会儿，楚由然躬身施了一礼，道：“由然知道了。”
　　“嗯，那我们出发吧，小心点，不要被发现了。”将食指放在唇上，柳玲珑对楚由然眨了眨眼。
　　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楚由然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过身领着柳玲珑往外走去。在转身的一瞬，愧疚的泪水便落了下来——柳大夫，对不起。

　　翌日，好不容易折腾出一个办法的苏换歌终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闭上眼享受了一会儿明媚的阳光后，苏换歌举步往药房走去，他知道在那里一定能找到柳玲珑。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柳玲珑并不在药房内，药房内一片沉寂，一点人声也无。
　　唤来了下人，苏换歌大感不安地问道：“柳大夫呢？是不是又和司教主出去玩去了？”
　　“没有啊。”那下人也是大奇，“司教主应该还没有起床呢。”
　　“那柳大夫呢？楚由然呢？”
　　被苏换歌激烈的反应所惊，那下人颤声答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糟了。”苏换歌惊呼，飞快地往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苏换歌就碰上了刚刚起床的司空寂。
　　“司空寂，柳玲珑不见了。”苏换歌道，一把抓住了尚未清醒的司空寂，“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司空寂答道：“我昨天瞧见她和楚由然一起出去了，她们还没有回来吗？”
　　“她和由然一起出去了？”苏换歌大惊失色，“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
　　“小苏，你怎么了？”司空寂也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真是蠢，封曲流既然知道了楚卓然的身份，怎么会不知道由然？怎么会想不到要从楚由然那里下手？我真是太蠢了。”苏换歌喃喃说着，懊恼地按着额头蹲了下来。
　　司空寂也变了脸色，神情紧张地盯住了蹲在地上的苏换歌：“小苏，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玲珑出事了？”
　　抬头看了一眼司空寂，苏换歌将昨日收到的信，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我猜应该是由然拿玲珑去交换卓然了。”懊悔地说着，苏换歌不安地皱起了眉。
　　皱着眉，安静地看着苏换歌，司空寂用力吁了一口气，虽然担忧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有用，不如我们一起想个办法。”
　　撑着额头，苏换歌沉默了好半晌才再度仰起了头。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天空，又舒展了眉看了一眼司空寂，自信满满的笑容一点一点回到了苏换歌的脸上。
　　唇角泛起一丝笑容，苏换歌语气转淡道：“你说得对，应该想个办法。”
　　“备马车，我要去扬州。”苏换歌说着，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司空寂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强大。

　　苏换歌等人半刻也没有停歇，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扬州。而身在扬州的余不走伤刚刚好，正准备回弃剑阁。
　　就在余不走等人准备好车马准备出发的时候，苏换歌等人到达了碎琴楼。
　　从马车内走下，苏换歌直奔正题，对余不走说道：“玲珑被人绑走了。”
　　余不走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意思？她怎么会被人绑走？是谁绑走了她？”
　　“你先别着急，我赶过来就是想要同你一道想办法的。”说着，苏换歌一脸严肃地看住了余不走身后的曲谪赋和霍青玄，“曲楼主，让我们进去详谈。”
　　“好。”曲谪赋也大感不妙，立马将众人迎入了碎琴楼内。
　　坐定后，苏换歌才细细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封曲流没死，而且和贺兰鹰联手了。”
　　见霍青玄和余不走都想要开口，苏换歌立马阻止了两人：“先听我说完。”
　　耐下性子，两人都合上了嘴。
　　“另外，封曲流还想要和魔教的女魔头季无双联手对付中原武林。不仅如此，楚卓然的身份已经泄露了，封曲流抓了他想要用他交换柳玲珑。所以，由然绑了玲珑去换由然了。当然，这些都是坏消息。如果要说好消息的话...事实上并没有好消息。”
　　“那你打算怎么做？”余不走冷声问道，“玲珑要怎么办？”
　　轻叹了一口气，苏换歌接着说了下去：“‘蛇君’现在就在贺兰城外监视贺兰城的动静，我把暗影一大半的好手都派去了贺兰城，希望可以将玲珑夺回来。剩下的一部分暗影被我派去了封家堡，监视封家堡的动静，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还有就是...司空寂动身去季无双那儿了。”
　　闻言，霍青玄惊怒：“你说什么？你把我们教主派去那里做什么？”
　　“季无双喜欢美男子，司空寂符合标准。再者，以司空寂的身手来说他是做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不理霍青玄的怒气，苏换歌十分平静地说道，“而且，他自己想要帮忙。”
　　深吸了一口气，又怒然地瞪着苏换歌好一会儿，霍青玄才收起了怒火：“我明白了，恕青玄失礼了。”
　　“当务之急，是将玲珑救回来...”

　　在苏换歌等人商讨着要如何从封曲流手中救回柳玲珑时，柳玲珑已经坐上了封曲流为她准备的马车。
　　柳玲珑面色平静地端坐在马车内，垂下的眸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楚由然一脸歉然地坐在她的身边，久久都不敢出声说句话。
　　半晌之后，不知马车要去何处的柳玲珑禁不住问道：“请问一下，我们这是到哪里去？”
　　“去哪里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马车外的人冷声道，似乎不太想搭理柳玲珑。
　　“告诉我们也无妨吧。”柳玲珑温言道，并不在意对付的冷淡。
　　沉默了一会儿，那人才答道：“去长白山。”
　　“长白山...”喃喃念道，柳玲珑转头对着身边的楚由然悠悠一笑，“楚姑娘，不要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仓皇无措地看着柳玲珑，楚由然惊问道：“柳大夫，你难道不怪我吗？”
　　柳玲珑却是一脸茫然：“怪你什么？”
　　“你难道不怪我出卖你吗？”
　　“玲珑为什么要怪你？你不是为了救你哥哥吗？”柳玲珑说着，脸上始终都挂着淡淡的笑容。
　　“柳大夫．．．”楚由然心中感动，拉住柳玲珑的手承诺道，“我楚由然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玲珑没有那么弱。”摆了摆手，柳玲珑柔声道，“而且．．．我们不会有事的。”
　　语毕，柳玲珑撩开车帘看向了车窗外。她并不害怕，也并不担忧，她只觉得如此是命，若是能平安无事是她命好，若是不能就只是她命不够好。她虽然认命，但并不死心，她知道余不走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她，而她能做的只有在她们来救自己之前尽全力保护自己。
　　马车片刻不停地往前行驶着，她们没有休息，赶车的人也没有休息。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到底了目的地。
　　下车后，她们便被人蒙上了眼睛。在半途中，楚由然好像被带去了别的地方。柳玲珑听到了她惊叫的声音，可没过多久她的声音便消失。柳玲珑心中惊惧，转身欲跑，却被人用力拽了回来。又被人推着走了好一会儿，听到了很多次开门关门的声音后，柳玲珑终于能停下来了。
　　被人取下眼罩后，柳玲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这个女人美得惊世骇俗，陆沉音的优美，封云熙的艳丽，双霜的灵气活现同这个女子那震人魂魄的美比起来根本就不足为道，她美得就连女人也会痴迷。
　　“她就是那位‘弈剑’的妻子？”那女人伸出纤纤细指指向了柳玲珑，眼中、语中、笑中全是不屑，“长得可真难看。”
　　坐在她身边的人就是封曲流，此刻他正用一种看稀世珍宝的表情看着柳玲珑，那眼神让柳玲珑背脊发凉。
　　“这世上没有人比你还美，不是吗？”封曲流笑道，举步走到柳玲珑面前抬起了柳玲珑的下巴，“她不需要美，她是‘不死之身’，这就足够让人为她疯狂了。”
　　“她师父就比我美，可惜她没有我命长。她可真是个聪明人，居然把‘不死之身’的秘籍写在她身上，这办法我都想不到。”那女子娇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柳玲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女人的身份——季无双。
　　她就是害得苏阁主和沉音生离的罪魁祸首——想到这里，柳玲珑的眼中迸发出了怒火。她皱着眉死死地盯着季无双，咬牙的样子像是要咬人一样。
　　“哟，你居然敢这样看着我，真不怕死。”说着，季无双用舌头舔了舔唇，然后大笑了起来，“这样看来她还是挺可爱的，像只小狗一样。”
　　“她身上的内功心法可是能让你季大教主永葆青春的啊。”封曲流笑道，伸出手指在柳玲珑那张疤脸上划过。
　　季无双也伸出了手指，不过是从自己脸上划过。抚摸着自己的脸，季无双突然一脸哀愁地问道：“我难道已经老了吗？”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封曲流轻轻说着，抓着柳玲珑的手腕笑了起来，“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你有了她。”
　　支颔盯着柳玲珑看了两眼，季无双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好听。
　　“你说得对。”她轻轻说着，接着轻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剥了她的皮试试？”
　　“可以，我相信她背上的皮要比脸上的好摸。”说着，封曲流收回了抓住柳玲珑的那只手。
　　睁大双眼看着封曲流，又看了一眼季无双。柳玲珑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退到角落里瞪大眼看住了那两个人。
　　看着她浑身发抖的样子，封曲流突然觉得很好笑：“就凭你，就凭你手上那把匕首，你还想对付我们？”
　　柳玲珑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紧了那只握着匕首又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然后抬起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视封曲流和季无双。
　　“玲珑...我...不是要用这个匕首对付你们。”她颤声道，努力想要让自己不这么害怕。
　　“那你是想死吗？可是...就算你死了，我们也还是可以剥了你的皮。”季无双说着，张狂地大笑了起来，“可真是个傻姑娘。”
　　“玲...我的确是傻，可是我不笨。”柳玲珑壮大胆子说道，嘴角很别扭地往上扬了扬，“你们若是剥下我的皮，‘不死之身’的心法也会消失。”
　　“少虚张声势了，你以为我会信吗？”封曲流目光一寒，往前走了一步。
　　柳玲珑吓了一跳，连忙将匕首放在了脖子后面：“你在靠近一步，我就割开我自己的脖子。”
　　“那样有个屁用！”封曲流不耐烦地骂道。
　　“有用！”柳玲珑吼道，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容，可是怎么看那个笑容都是在害怕。
　　柳玲珑顾不上那么多，径自往下说道：“师父是用一种自制的颜料将‘不死之身’的心法写在玲...我背上的。她告诉这个颜料只有用鲜血才能够洗的掉，而且鲜血很轻易就能洗掉。不仅如此，这颜料需要靠靠人毛孔的呼吸和血流的作用才能显露。如果我死了，这心法就会立马消失，我不想死，但我可以用我自己的血把它洗干净。”
　　季无双冷笑：“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
　　不待季无双话落，柳玲珑便出声打断了季无双：“你们大可以不信，我们试试好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柳玲珑从不说假话。”
　　两人均瞪大双眼看住了柳玲珑，都在思考柳玲珑话中真假。
　　“看来你们不信，那我只好证明给你们看了。”说着，柳玲珑举起匕首往自己的脖子落下。
　　“慢着！”首先叫停的人是封曲流。他决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化为乌有。
　　“你信她？”季无双大惊道。
　　“宁可信其有。”封曲流淡淡道，随即开口问道：“你想要怎么样？”
　　“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把‘不死之身’抄给你们看。你们要放了楚卓然和楚由然两兄妹，等我...等我将‘不死之身’交给你们后，你们要放了我。”
　　“哼，想得美！”
　　“你们可以不答应，反正到头来也是死，我现在死和之后死是一样的。”抿了抿嘴唇，柳玲珑又瞪大眼看住了封曲流和季无双，“你们给我一条生路，我给你们‘不死之身’的心法，这样才公平。”
　　“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讨价还价，看我现在就杀了你。”季无双怒极，举起手就想向柳玲珑攻去。
　　“那你杀了我好了。”抬了抬下巴，柳玲珑拿出了十足的气势说道，“我死了你也别想拿到你想要的，我们鱼死网破就是了！”
　　“哼！你以为我不敢吗？”
　　“玲...我从没有认为你不敢，我只是求生。”
　　“答应她也无妨。”封曲流阴笑着开了口，“这丫头本事小的很，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她活不活、死不死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但是她身上‘不死之身’对我们很有用，所以...不妨答应她。”
　　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季无双才阴阴一笑，道：“既然你封大盟主开口了，那我就答应她的要求。你最好找人看好她，她如是有任何不规矩的地方，就算是得不到‘不死之身’，我也会杀了她的。”
　　“那是自然。”封曲流点头微笑，接着转头看住了柳玲珑，“如何？这样总可以了吧。”
　　“那么现在立马放了楚由然和楚卓然，然后给我一间房让我休息。”就快虚脱的柳玲珑最后要挟道。
　　不悦地皱了皱眉，封曲流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冲着外面唤道：“来人，带柳姑娘下去休息，顺便放了楚家两兄妹。”
　　虽然封曲流这么说了，但柳玲珑仍然没有将匕首从颈后挪开，而是面向封曲流退了出去。
　　见柳玲珑如此，封曲流这才信了八分。
　　“你真信她？”待到柳玲珑离去后，季无双再度惊问道。
　　“我信她，因为她是柳玲珑，是我那好徒儿选的女人。”一抹阴狠从封曲流眼中一闪而过，然后笑容代替了那丝阴狠，“季大教主，我们二人可是盟友，你可不要轻易拆我的台啊。”
　　“哼，彼此利用罢了。”季无双淡淡道，随即起身站了起来，“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剩下的是可就交给你封大盟主了。”
　　“季大教主请便。”
　　目送季无双离开，封曲流冷冷一笑：“女人都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