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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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房卡在阳熙手里，他当然知道开门以后不会看见韩铭湛。他这一天也累得要死，匆匆洗个澡就睡了。
他设想过一万种第二天铭铭火冒三丈发飙的方式，但这种情形他是没料到的。
一个不说话，一个跟狗腿似的就差汪汪汪了。三个人，正在回H城的高速上。
短信：“铭铭.....你这......是怎么啦？”
回短信：“我不想说话。”
短信：“不想说话你还上宋少爷的车？”
回短信：“有免费车夫，干嘛不用？”
短信：“今天元宵节，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回短信：“和你？还有你男朋友吧。”
短信：“我不介意你做电灯泡。”
韩铭湛正响回一个“滚。”手机忽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愣了一秒，然后抬头看了看宋治，看了看阳熙。
阳熙看了他手机一眼，倒吸了一口气。
“喂，孙院长......元宵快乐。”
“铭湛啊，我听宋治说他和你在一起？”
“嗯，对，昨天崔学姐结婚，我们都在湖州，现在我们正坐学长的车回来呢。”
“今晚有事吗？”
“大概没有吧......”
“嗯，难得宋治回来，又是元宵节，今天和我们家一起吃个饭吧。”
“啊？”他忽然有点懵，孙院长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赏脸？”
“不不不，院长您这是哪里话，当然不是。”
“哈哈哈，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和宋治一起过来吧。”
挂掉电话，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正开车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短信：“看样子你有局了，嗯，我和我亲爱的二人世界去，电灯泡再见。”
湖楼，一家全国闻名的传统浙菜馆。
包厢里已经坐了六七个人，其中甚至还有韩铭湛的boss.......晴晴学姐看他们进来，一把拉住他：“哎呀哎呀小可爱，姐姐快一年多没见你了，还是这么可爱。”
“学姐......你这......”
孙院长笑起来，“晴晴，胡闹，什么小可爱，人家小韩这么帅气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说可爱。”
晴晴学姐嘿嘿笑两声，意味深长的抖了抖眉毛，看着韩铭湛，“学姐眼里，学弟永远是小可爱。”
跟孙院长和孙师娘打过招呼，他一眼看到坐在侧席的女人。
“来，给你介绍一下......”孙院长刚想介绍。女人起身伸出手来，“你好，我是宋治的妈妈，你叫我孙阿姨就好了。”
“孙.....老师......”韩铭湛赶紧伸出手去，“我还是称您老师吧，您......您比电视上漂亮多了......”虽然看过很多孙兰演的电视剧和电影，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
“什么老师不老师，我可不敢当啊。我知道你是宋治最好的朋友，别那么见外。”
“嗯......”
年初和大学同学吃的那一顿饭，吃得他心情阴郁，这顿饭，他吃的也不是滋味。
好在孙院长和boss还有另外两个不知道哪的领导席间一直谈笑风生，聊着最近圈子里的八卦，也算是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了不知道几味，差不多是宾主尽欢了。
“好啦好啦，今天就到这吧，老孙啊，我再不回去，我家皇太后可是要发飙了。”
韩铭湛在心里忽然笑起来，boss的老婆就是他节目的导播陈姐，平时人是挺好的，但发起飙来那叫一个恐怖。
“行吧......来来来，再干一杯，大家元宵快乐。”
酒席散场，一行人往外面走。
“儿子，你没喝酒，送舅舅他们先回家，妈妈要去湖边走走。”
“嗯。”
“今天多谢院长了，元宵快乐，。孙阿姨，我先......”正想道谢离开，他却被孙兰阻止了。
“铭湛......”孙兰居然这么称呼他，“你陪阿姨走走行么？”
“啊......这......好。”
晴晴学姐临走，转过来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紧张，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个全国闻名的女人，宋治的妈妈，会对自己说什么。
两人走在湖堤上，雪还盖着四野，夜景很美，而身旁这个女人也很美。那是一种经过岁月积淀的美丽，从容，雍容，高贵，但不是盛气凌人。
“你是个好孩子。”女人忽然开口了。
“啊，孙阿姨，这怎么说？”
女人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的话题，该怎么开口。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宋治跟我说过的你，就是个乖孩子。而且我哥，也就是你们孙院长，今天你不在的时候也一直在夸奖你。”
“啊？是么......”所以，原来宋治在自己妈妈那，提过自己？
“我和他爸爸是在H城认识的，那时候我来拍戏，他爸爸那时候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和我哥是同事，就认识了。”女人终于还是决定，从自己的家庭开始讲起。
“我们家是北京人，而他爸是南方人，我们一开始就是异地恋，那时候没你们这么好，手机，网络，想说什么都行，想见面了，还有视频。打电话不方便，我和他爸爸那时候一周写一封信，写了两年.......”
“他爸爸.....很爱您吧。”
“是吧。”女人好像陷入了美好的回忆里，脸上开始泛起红晕，笑起来，“后来他爸爸辞了工作，到北京找我，他开了公司，我们结婚了。”
“辞职......那他付出了很多啊。”
“是啊，我和他这辈子，一直是他付出的多。”女人还是笑着，回忆过去的事情，“那时候公司很忙，我有时候去外地拍戏，很长时间难得回家一次。每天就只能打电话，聊聊天。”
“结婚第二年，我有了宋治，也就只有那年和后来宋治刚出生的那一年，这两年的时间里，是我陪他们父子最久也最开心的日子了。那两年我推了所有戏，在家里等着宋治，等他出生，等他稍微长大.........他爸爸那时候也把工作减到了最少，争取回家陪我们母子.......”
“不过等他断奶没多久，我就憋不住演戏的瘾了，人这辈子，总是有那么一件事，是你戒不掉的，不是么？”
“嗯。”他笑着附和，“您就是戏精，没瘾的人，演不了戏。”
“我把他送到我爸妈那，让老人带他，又开始忙拍戏，那段时间他爸爸的公司也开始步上正轨，所以也开始忙了。”
“宋治小的那三四年，我每次回家，只要隔了两三个月，宋治没见到我，都像是不认识我了一样。”
“是吗？”
“是啊，他有一次甚至说‘外婆！电视上那个阿姨又来了。’”女人笑着摇摇头，“我陪他的时间太少了。这种两头忙的日子，说过就过，七八年的时间就没了。”
“他爸家里是南方人，公司的业务在南边做的很好，所以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公司搬过来了，我那时候觉得我总不着家，让他跟着他爸也挺好，所以初中就把他弄过来了。谁知道，他爸爸也是忙起来就看不到人，初中三年请了保姆每天照顾他，一直见不到父母，到最后，他甚至出现了自闭倾向......”
“这些，以前他都没和我说过。”
“他这孩子要强，从小就是......高中的时候，我让他住到我哥家里，至少，有晴晴陪着他说说话。”
“嗯，能看出来，学姐和他两个人感情好的和亲姐弟差不多.....”
“然后嘛，还是一样，我忙我的，他爸忙他爸的，逢年过节也难得聚一次。”
“阿姨，您和叔叔这样的情况，会很想念对方吧。”
“会啊，当然会......至少......我会吧。”
“嗯？”
“去年，他爸爸终于和我提出离婚了。”
“啊？”
“一开始，我以为他爸爸那个女人是个小三狐狸精，但我后来发现我错了。”
听到这句，韩铭湛也想，能比孙兰有魅力的女人，那得年轻貌美成什么样 。
“那个女人不年轻了，和我差不多一样的年纪，还是个离过婚自己带孩子的人，一个小学老师而已。”
“那叔叔还和您离婚？”
“她能给他的，我不能给。”
“啊？”
“晚上回家的一碗热汤，平日工作后的一声问候，天冷了加衣的一个动作。对于他爸爸这种事业成功的男人来说，一个事业成功的女人，或许，只是能让他欣赏，没法让他再产生爱，也无法再有家的感觉了。”
“那时候我才终于醒悟，这辈子，我欠他太多了，我是没办法弥补的，我只能选择放手，让他得到别的幸福。”
听到这里，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忽然变得没那么远了。
“宋治也好，他爸爸也好。作为母亲，作为妻子，我欠了太多。所以我想在剩下的人生里，能弥补多少，就补多少。”
女人忽然转过身看着他，“春节那天，宋治找我，我是第一次看到他哭的那么难受。”
“哭？”
“很难想像吧，像他这种男人，居然会哭鼻子。不过，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任何男人，都有哭鼻子撒娇的权利。”
“他为什么会哭？”
“他只是......想告诉我一件事。”
“嗯？”
“他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一个人，哦，不对，我说错了，不是喜欢上一个人。而是，他从大学开始，就一直爱一个人，他不敢告诉我，因为，那个人，是个男生，那个男生，也就是你。”
心里咯噔一下，韩铭湛愣在当场，好在，女人一直是微笑着的。
“别惊讶，阿姨我已经看开了......”女人拍了拍他的肩，“我也就只是一个正常的母亲而已，我也希望，他能找个女孩子，和女孩子结婚，给我抱孙子。只是，我发现，从小到大，其实我对他的关心都太少了，刚听到他说的那一刻，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和他父亲对他成长的冷漠，让他变成了这样。”
“但是后来我想通了，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只要他幸福，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就无所谓了。而且说实话，我拍戏认识的几个男人啊，年纪大到和我差不多的有，和你们差不多的有，也喜欢男人，平时戏里戏外玩一起，我也都习惯了。”
“阿姨.......”
“下面，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嗯？”
“你们的事晴晴很早就知道，我哥其实也清楚。而我是这个月才知道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宋治是真心喜欢你，或许后来犯过浑，让你们之间产生过误会，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不知为什么，他的鼻子开始发酸。
“他很难受，他不知道怎么挽回。我知道这种感觉，无法挽回的无奈，正如我对他父亲一样。我欠他父亲和他的太多，我希望，我能做点什么，为宋治。作为他的母亲，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我希望，他不要像我一样，遗憾一辈子。”
“所以......”她的语气，就像是这世上任何一个普通母亲一般，“铭湛，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阿姨......”
“我知道，他脾气横，嘴硬，臭毛病一堆，还做过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但我确定他真的喜欢你，喜欢到在我面前哭鼻子，哭的让我都忍不住想陪着他哭......”
“阿姨，您......您别说了......”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即使再怎么催眠自己，说过去了，说不可能了，说他就是个渣，但防线，还是在对方的母亲面前崩溃了。
湖堤一路，已经行完，路的尽头，男人正等待着自己的母亲，还有期冀的那个答案。
韩铭湛看到他，侧身站到一边去，没有理他。“妈......”情况不妙，让他心里一急。
“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先回去了。”
“那，你和他......”他有点急。
“唉，你老妈是什么人，当然是马到功成。”
“哈，老妈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来，啵一个。”
“少来，我先走了，你们两好好聊聊。”
“YES SIR！”
伸手从身后搂住自己放手过一次的男人，这次，搂的比已往任何一次都紧。母亲已经走远，他把头靠在对方肩头。“你哭了？”
“都是你，让阿姨来我这放□□。”
“改口。”
“改什么口？”
“妈，不是阿姨。”
把他双手一扳，韩铭湛转过身来，“我们这事还没完呢。”
“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信。”
“别闹了......都这么大人了，还当是在学校那会啊。大男人还玩闹别扭这套。”
“诶，你到底有没有诚意？”
“韩铭湛，我们重新开始，行么？”男人把他双手握在手里，放在唇前轻轻吻了一下。
答案，当然不言而喻，他也坚定的看着男人的眼睛，“那这次，我们不要分开了，好吗？”
“当然，我们说好了。不会再分开了......”男人一阵激动，把他搂入怀里，深深的一个吻，用气息和双方唇舌的触碰，来确定对方的回答。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韩铭湛拍了他一下。
“别闹。”他说。
伸出手，像是等待对方。
伸出手，把手交到对方手里。
宛如当年，星空之下，两人牵手而行，他静静地听，他不停地说。
“这次我是说真的，你把工作辞了吧，和我回北京，你要是害臊，不愿意和我姥爷姥姥住，咱们自己去外边住，工作嘛，你要是还是想做这行，我让我妈找找关系，或者做其他的也行，再或者，跟我一样，先考个研，中传？诶再或者，你就居家得了，我养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