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过往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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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经爱过吗？
——大概爱过。
……在很久以前，久到，我早已忘记了它的滋味。
chapter 1 回归
凤镜夜的办公桌上，一台运作着的电脑，一摞等待批阅的公文，还有的就是许多随意放置的原子笔，都是没有水了的，被可怜兮兮的丢弃在那里，凤镜夜甚至腾不出时间去扔掉那些早已没有价值了的废物。他的手很久没有停下过了，批改公文、设计项目，原本零零散散的工作却已经压的他透不过气来。即使他有着整个公司都无人可比拟的极高的工作效率也无济于事。
工作是从上个月开始积压的，从他请假那天开始每周都有上百项项目压在他这里，他那个不知是从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小秘书所做的只是将那白花花的刚印出来的计划堆到他的桌上，或许闲暇时刻还会好心地分一下类？凤镜夜没有查看过，反正他再也见不到那位秘书了，她早就被这个尚未谋面的上司开除了，以懈怠工作的理由。
新来的秘书还不太熟悉工作，虽说每天也是朝九晚五，但她还是不太了解她这位直系上司的工作习惯。就像现在，当凤镜夜急需一杯温热的来提神的时候，他那位新秘书大概还在她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现在，凤镜夜的发着白晃晃的光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1.07 01:17am。
凤镜夜手上的笔毫无征兆的停顿了一下，他正借着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阅读这份与须王财团合作计划的方案原稿，这原本就是他起草的项目，在十年之前。这份原稿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打上去的，作为他高中毕业的证明，作为他给那个少年的礼物。对于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来说，这是一份非常完美的计划，即使让现在这已经浸泡在这陈腐的商圈里数年的自己，也挑不出什么瑕疵，只是还捎带着些年轻的味道。凤镜夜对自己的工作一向很有自信，即使到现在他也坚信如果当初将这份计划彻底实施下去会十分的成功，可惜，这只是如果。
凤镜夜认真的阅读着这份计划，对于他手上的这个项目，这份原稿是一个很好的模板，这份让他成功地一步跨入他们家公司高层的原稿。当时的那个项目收到了双方公司的一致肯定，他当时为了完成这方案也与须王集团的董事——须王让商讨了很久，为了项目的成功，也为了那个少年……凤镜夜推了推快要滑落的眼镜，甩甩头想要忘记不经意间回想起的往事。
凤镜夜从上个月中旬就开始请假，他的原话是“请假到我回来的时候为止”这样不负责任的语句。没有时限，没有理由，就像是任性的大少爷一般，工作累了便歇一歇，毫无顾及。但是凤镜夜不能这样做，现在的他不是什么凤家三少，他只是凤家集团里一位普普通通的拿着固定工资的员工罢了。他和他的两位已经坐稳董事位置的哥哥不同，他能做的只有一步步向上攀登，和普通人一样，没有捷径。他只是凤家的三少而已，那最可怜的席位。
请了假之后，凤镜夜去了意大利，为了他的新设计寻找灵感与素材。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把意大利的国土大体的踏了一遍，翻阅无数书籍，只为一个简单的建筑构造。凤镜夜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某些别人看来无关紧要的方面会出人意料的固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踏足到这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领域上来，原本他只需要坐在他一年四季有空调相伴的办公室里批改那些文件就足够了，现在却隔三差五地跑到外国去为自己的设计案奔波。说到底他的设计案最后还不是交回到自己的手里审批吗？
凤镜夜甩了甩手中的笔，确定它已经彻底没有水了之后，随手扔到了一边，拉开抽屉又取了一支一模一样的笔，在花白的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凤镜夜，写得有点龙飞凤舞，难以辨认。
chapter 2 往事
凤镜夜是专业学经济学的，高中毕业后也顺利地以东京第一的好成绩考上了全国最出名的贵族经济学院，但是那时的他就已经知道这些还远远不够，成绩、名次、名校，这些他的两位哥哥都已经做到。如果凤镜夜想要凤家产业的话，他就必须做一些他的哥哥做不到的事情。就在那时，凤镜夜开始考虑做建筑设计了，当然不是为了表现他的才华，而是为了让那位日法混血儿在日本也能有一个有着法国气息的家，仅此而已。
然后凤镜夜就在自己那少之又少的课余时间开始攻读建筑学，每天拿着建筑学的专业课本在那里钻研，时不时还偷跑到临校去蹭一节建筑理论课，直到那个导师都记住了他的长相，把他当做一位普普通通却十分努力的选修生了。甚至那个导师还一直纠结着为什么在优秀作业里一直都见不到这位学生的作品，明明那么认真。
凤镜夜的第一份建筑设计案在他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的第一年，新鲜出炉了，并不是他当时所想的法国式建筑，而是很普通的现代建筑，为了自家一个疗养所的建立。这份设计有创意、有理论、有专业技术，让公司里的专业设计师都赞叹不已。经过专业人员的完善，很快疗养院便开始了施工。
然后凤镜夜就开始了他的建筑设计生涯，当然在自己家公司里的职位也是节节攀升，毕竟他也是金融专业出身，目标也不过是凤家的产业罢了，建筑设计师之类的他可是连想都没想过。
凤镜夜的工作渐渐繁忙起来，每日一早就要起床，晚上仍是要熬到凌晨才睡，但凤镜夜没有怨言，工作越多，越能让他忘记他曾经的设想与愿望，让他忘记那个快要成型了的法式建筑设计，让他忘记几年前与须王集团的合作案，让他忘记那有些一头金发的大男孩。
去年，凤氏集团的一家跨国疗养中心建成了。这所现在已成为贵族疗养首选的凤氏摇钱树的建筑设计案也是凤镜夜提交的，为此背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他还跑到了欧洲的一些小国家里去一点点收集素材，一边搞着设计，一边工作。设计案的采纳使凤镜夜又赚得了一大笔钱，可他连点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用这笔钱做了投资。到了今年他才刚刚拿到了那次投资的第一份小小回报。
凤镜夜是个天生的商人，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两年前，凤镜夜拿到了一份与常陆院家合作的，有疗养按摩功效的衣服的设计案。凤镜夜还没来得及怀疑这衣服的实用程度与真实性，就已经接到了常陆院家双子之一——光的来电:“我看到你们公司的企划案了，我是不知道这衣服有没有用，但是这外观实在是……”
“……你怎么会看到这份企划案，它才刚到我的手中。”凤镜夜立刻明白这是下属泄露出去消息了，或许是这个设计师，也或许是他的部下。“啊啦～是这样吗？那前辈可要好好管管自己手下的人了，他们可不太乖……”戏谑的语气也划出了淡淡的疏离。凤镜夜已经与双子分别了几个年头，关系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亲密了。“我会好好管理的。”凤镜夜放下手中的计划，端起一旁已经凉透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前辈，殿下他……”常陆院光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紧紧握住一旁工作着的常陆院馨的左手。“抱歉，我要去开会了，有事再说吧。”凤镜夜没等对方回话匆忙挂了电话。是的，他在逃避，在逃避那个熟悉到快要刻入他骨髓中的人。他害怕，害怕自己会想起他，他的名字，已有点模糊的样貌都会一下子涌进他的脑海，充斥着他每一根神经。
须王环，那个一直游荡在凤镜夜身边的名字，那个曾经是凤镜夜的阳光的名字。凤镜夜害怕他会想起，他拒绝承认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即使他每夜睡梦中总会呢喃着这个名字，他也不想承认。
须王环，须王集团的第一继承人，于其21岁时同日裔法国名门宝积寺家独生女宝积寺莲华结婚。次年，诞一子。
chapter 3 心伤
凤镜夜是见过那个孩子的，那个名为须王润的小男孩。凤镜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仅有4岁，一头毛茸茸的金发像极了他的父亲，还有那水汪汪的大眼，可惜不是迷人的紫色。小孩子是很讨喜的，尤其是长得如此俊美的小正太，凤镜夜根本拒绝不了润那软绵绵的嗓音，就像他从来都拒绝不了那个已为人父却从不令人省心的大男孩。
毕业几年之后的再相见，免不了有些冷场，更何况须王环的婚礼凤镜夜也没有去参加，他那时候借口说在欧洲开会，实际上是收到请帖之后连夜逃出了这半大的岛国，希望找一个遥远的地方让他安下心来。凤镜夜做不到，他不可能一脸平静的去参加他的婚礼，更不可能满脸笑容的祝福，那是他的充满客套的扑克脸也做不到的。那时的凤镜夜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胆小鬼，他做不到宽容，做不到释怀。
他送给润了一些糖果、玩具，他当然知道润不缺这些东西，他只是不知该买些什么才能讨孩子的欢心，看到润满脸的笑容凤镜夜舒了一口气，至少没有出差错。事实证明无论在那浑浊不堪的商业圈混再久，也看不透孩子的内心。因为他们都太纯洁了，干净到没有一丝瑕疵容许他从中窥视。凤镜夜花了一天的时间陪着那个小男孩出去玩，偌大的游乐场在不知不觉中也玩了个大概，他的工作就被撂在一边，那些最重要的合同就像毫无用处的废纸一般。凤镜夜在那个时候只希望可以让这个男孩开心，让他露出像极了埋藏在他记忆深处的那抹微笑。
那天，凤镜夜不辞而别了，没有没有告诉那个玩得正开心的小孩子，也没有告诉他的父亲。他不知道润从旋转木马上下来之后有没有再去找他，不知道那位父亲会不会因为他的半途离开而记恨……他再也没有与须王家联系过，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须王集团与凤氏集团的几份合同。那寥寥几张白纸显得单薄而又冰冷，上面生硬的黑字印刻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千山万水，却是这永远无法攀爬的一张白纸，不过一线之隔，却又无法跨越。
凤镜夜起身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整层楼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摸索着走到了自动贩卖机前——大半夜可没有热水让他冲咖啡。他翻遍了身上的口袋，郁闷的发现没有一个钢镚儿，看看四周无人，想了想便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得向前冲去，一脚踹上了那个机器。“砰”的一声巨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把凤镜夜自己也吓了一跳，再之后就是脚疼的感觉。随后“叮咣”几声轻响，一瓶饮料滚了出来，举到灯光下——不是咖啡……凤镜夜揉了揉额角，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了。有几位楼下的员工听到声响匆匆跑了上来，让凤镜夜感叹原来公司还有其他人在，然后又被他用几句不知所谓的话糊弄了下去。
上一次做这种没有风度可言的事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在高中时期吧。在那个无厘头的男孩的带领之下，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凤镜夜想起十年前自己第一次不顾形象的踢机器时似乎就已经发誓不再做这种事了，现在又做了一遍，身边却没有了他。
凤镜夜甚至还记得他们拿着“得之不易”的饮料偷跑上了一座大厦的天台，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远处夏日祭那璀璨的烟火。他还记得须王环的话语:“十年后，我们在一同来这里看烟花吧！约好了，不见，不散。”那栋大厦，就在凤家办公楼的对面，一条马路的距离。
他顺着仅有的光源回到他的办公室，无力的窝进宽大柔软的办公椅，打开手中那听饮料，灌进口中。冰凉而又甜腻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他皱了皱眉，再一次看了看瓶上的标签——混合水果味果汁。这是须王环最喜欢的口味吧，每一次他都会买这种东西，凤镜夜又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想起了须王环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那时的凤镜夜还不知道什么是命运，那是一种无法抵抗的东西，也是一种自私的事物。不知是谁曾告诉他，命运是见不得阳光的，它要么回去躲避，要么就去毁灭。凤镜夜关上了那突然明亮的有些刺眼的电脑屏幕，在黑暗之中闭上了眼。现在的他已经被命运拉扯着浸入了黑暗，或许就再也迎接不到那阳光了吧。
凤镜夜随手把喝了一口的饮料放在桌上，提笔在黑暗之中往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字，顺手提起手提包，扫了一眼公司对面大片正在重新打造着的地基，院门上面已经挂上了凤氏集团的字样。他转回了头，穿上黑色风衣走出了办公室，剩下的只有关门的回音，绕梁不绝。
——上帝从来不是平等地待人。
——否则，我们有怎会连说“物是人非”的机会都被剥夺呢？
FIN.
盏夏_絡 2012.11.25
2012.12.31 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过往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