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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半夜笛(下) ...

  •   晨凉斜跨两步,不偏不倚正挡住解笑的路。夏日带些潮热的风拂过,他的神色少见的冷。
      解笑长发披肩,两颊上因为炎热的天气而晕着浅浅的红,娇艳容颜上亦是毫无表情,她说:“让开。”
      晨凉脚步一动,仿佛意识到自己适才的行为失礼。
      可是他没有让开。
      “给我一个让开的理由。”
      解笑看向他,目光却越过眼前的这个人,投向他的身后,即使是在最炎热的夏天,她的手还是渐渐地冷了。
      这个答案已经酝酿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她还是犹豫一下,才狠下心把面前的人当做一团空气来背诵出来:“我厌倦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我需要更专心地学习,而不是和你消磨我的时间。”
      晨凉不说话,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自取其辱的话,这一句已经够了。
      看解笑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晨凉苦笑一声,果然是林解笑式的回答,干脆明了,而且拒绝得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他当做没有注意到那一份小小的犹豫和强装的冷漠,他的女朋友既然亲口说了,不论真假,只要知道她拒绝就好,拒绝就拒绝吧,想怎样都随她。
      也好,她走了,以后会有更好的女孩等着他。
      初恋一般是没有好结果的。晨凉转身往反方向走,一边漫无边际地想。
      心中一块地方有些空,他就用苦涩和思念填满了它,然后拿了张封条贴起来,可惜这张封条贴得不怎么好,导致在以后的日子里,装进去的东西都慢慢渗了出来。
      解笑一直往前走,不回头,泪珠滚在脸上,风吹过来吹得心冷。
      走到家里,她才想到两件很重要的事。
      一,她应该乘车回家,而不是走这七八站的路。二,她应该最后回头看一眼,以后可以把这一眼拿出来,慢慢告诉自己你的选择没有错。

      月光很好,水泥路像一块被洗得发白的布,摊开晾在月光下。两旁的树投下浓黑的影子。整幅画面静得要凝固起来。
      少年望着窗外,乌黑的眸子泛着光,如同一块乌色水晶。仍是一身黑色风衣打扮,端坐在椅上,微微侧身的动作,是显赫家族中常年严格家教下养成的尊贵稳重。
      他身边的少女斜倚在桌边,手中一杯香茗,袅袅热气冒上来氤氲了容颜,掩不住眉眼带的清冷倦意气质,她静静看着碧绿的茶水,连眼眸间也带了茶香。
      “快要十二点了。”久谙淡淡道,抬眼看晨亦白。
      亦白点点头,道:“是。若是今晚无事,我们去钟楼。”
      久谙一个“好”字还未出口,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身为一抹意识,对四周空气的波动要敏感许多,她看向亦白,眼中有疑问之色。
      亦白抬手,指尖在空中虚点数下,拉起久谙就疾冲出去。
      昨日的行走只是穿墙跳楼而行,脚还是沾地的,只不过行走方便许多。而现在久谙被亦白拉着就大大不同。两人在空中飞行,真正是不受任何阻碍,脚不沾地,遇楼穿楼,照着树干撞过去,一路畅通无阻,向着某个地点作直线运动。亦白的足下隐隐可见白色光芒托起。两人乃是意念所化,轻飘飘地没有重量,倒也不用花太多法力,主要是加速。
      亦白突然毫无征兆停住,低声对久谙道:“我已经把你隐了形态,若是发觉有什么不妙,你立刻离开。直接回去。”见久谙点了头,才一步步向前走去。
      走了十余步,亦白曲了修长的指,在空中轻敲,仿佛是在叩门。他含了笑,清声道:“幸会幸会,深夜吹笛,阁下好兴致,不知能否一见,共商器乐,岂非乐事?”
      此处是图书馆的后面,草坪之上种着各色花木,以枫树居多。平日里幽静隐蔽,但天色暗下就平添几分恐怖了。由于树木繁多,清洁人员嫌打理麻烦,就任其生长,久而久之少有人来,树倒是长得茂盛了许多,与校园其它各处被修剪得一板一眼的花木不同。
      显然这吹笛人设下了结界隐蔽身形,随意破坏他人的结界就犹如擅闯民宅,是十分忌讳的。所以晨亦白才这样说。浓缩一下就是两个字:“出来。”
      隐在一旁的久谙只见空气像水波一样动了一动,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枫树边凭空现出一个人影。
      吹笛人一身红衣如经霜的枫叶,是燃烧在冰上的火,是纯粹又冰冷的红。红衣款式简单,大片的红以暗蓝滚边,其余倒也没什么装饰,只是腰带用水红提了提颜色。
      真正令久谙诧异的是吹笛人穿的是一身古装,长长下摆拖地,别有韵味。连束发的发带都是用的红,却不觉单调,层次分明,令人眼前一亮。
      他施施然转过身来,甩了甩袖子,道:“阁下是?”
      久谙靠在墙上,凝视着出现的人影,感觉呼吸就这样滞了一滞,唇角一弯,上下打量起他。
      虽然衣着颜色有压抑感,但是他的脸却并不刻板,颇为年轻的一张脸,微带笑意的杏眼甚至有些学生气,久谙私下里想,他的年纪应该还是个少年,和她差不多,若是换一身衣服,敛去身上若隐若现的冷意,笑起来时定然是极好看的。
      亦白挑了眉,显然对他颇感兴趣,微微笑道:“晨亦白。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吹笛人冷哼一声,连带得一身气势也阴沉下来,似乎颇有敌意。他挥袖转身,冷冷地道:“晨家的人?嘿,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看来真是有缘啊。”他向前走了几步,煞气浓烈,完全不似刚才的温和,道:“既然不知道我是谁,回去问问再来吧。”
      他说完便径直走入枫树间,消失在空气中。
      夜一瞬间又恢复寂静,树叶没有一丝颤动,是一片片墨色的剪影,再也感觉不到空气的波动,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亦白一言不发,不知道是事态严重还是被吹笛人的最后几句话气着了,拉着久谙就往钟楼方向飞去。
      亦白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解释一下的为好:“晨家管这类事,所以难免在妖类中名声不好,不被待见的事很常见,这个你不必介意,它们受法则限制,也不会来为难你,毕竟晨家管的只是一部分为非作歹的妖类。至于吹笛人的事,我觉得他像一个人,但是不确定,我会回去问一问,如果是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这些事我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何必要把她也拉进来,这对她没有好处。他想,于是住了口。
      久谙微微蹙了眉。
      穿入钟楼内,亦白绕着那些齿轮机械踱了一圈,一边踱一边皱眉,然后转过身去问久谙:“你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于是久谙耐着性子,也学着亦白踱了一圈,点点头,指了指钟楼的上半部分。两人飘在钟楼的上半部分,打量着巨大的齿轮和链条。
      半晌亦白对久谙道:“你可以先回去,我再想一会儿。”
      久谙有心陪他,奈何一看见这种东西就想睡,再想到亦白适才欲语还休的样子,本着你想一个人研究就一个人吧,我不打扰的态度,点点头飘出去了。
      亦白怔了怔,转个身飘几步,似乎想追出去,但是终于回身,一手扶额:我只是客气一下,随便说说的,不是让你真回去……我还要你帮忙的……

      两周后。
      久谙听完,摊了摊手,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调动了时间导致现实时间比钟表慢?你觉得是谁?”
      亦白保持着一贯得体的微笑,徐徐道:“南越衡不可能。他的灵力很强,但是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消磨,再加上几次大的消耗,不可能有这个威力。况且他身为枫妖,灵力固然强,可是载体强度不足,想要调动时间却是万万不能,所以藏在幕后的另有其人。”
      久谙笑了一声,喝一口茶:“那么晨亦白同学,接下来呢?”
      晨亦白道:“我推测南越衡的笛声是起着催化剂的作用,就像用火点燃蔗糖的烟灰一样,没它就烧不起来。”
      久谙放下杯子,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笑道:“那么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关于南越衡的事了?那也由得你,不过你总不能成天就让我听你的推测吧,我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亦白长身而起,注视着久谙,认真地道:“不是,你的心理素质非常好,比我想象中优秀得多。但是一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没有关系的,以后……以后我会慢慢讲,现在你需要经验的积累,过几天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
      久谙不置可否。
      亦白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道:“今天晚上我们去找南越衡,说不定会动手,你自己小心,以后我还需要你的帮助,走吧。”
      久谙叹口气,站起身来,把手伸给晨亦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半夜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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