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凰于飞》冰淇淋不冰

23、锦鲤《十五》

　　清风拂过水面，池中的温泉温暖的气息减淡了初秋的萧瑟，竹叶发出轻微的低鸣。
　　连玉叶望着池中的莲花，水雾在长睫中闪动，到底还是隐没在双眸中，脸上不再是痛苦的表情，而是一种解脱和放松，许久，她都没有看向清河，似是自语又似是表白心迹，慢慢的说道：“小的时候我听娘说过连家烈火烹油,鲜花著锦之盛，我总不信，因为打我记事所见的就是妻离子散，为了生活而上下求索，就这样娘还总抱着连家当年的盛事教育我，其实我心里却只想着今后能寻一个普通的夫君像隔壁的婶子一样一家和和乐乐过普通的日子，不需要富贵，只要平淡安稳就好。曾经看着娘硬撑着连家的脸面拒绝娘家的救济我觉得娘可笑极了，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现在我才明白，人都会有自己的执念。我执着的等着有一个人能把我从这样的生活中拉出来，”玉叶说到这抬起头朝着清河淡淡的绽放出一个笑容，“先生，我曾经以为会是你。”

　　清河一时无语，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这个释然的姑娘道歉，他那些本是出于善意的举动却给了这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姑娘一个美好的幻想，因为这个姑娘的笛声中有他觉得珍惜的特质，所以他特别珍惜，但是他想要做的只是去保护这些特质，和连玉叶在一起他是想都没想过，若这份干净的特质因为他而破碎，那么自己做的这些到底是对还是错？这个姑娘今后又该怎么生活？回藏金楼是不可能了，离了藏金楼她又能去哪里维持生活呢？

　　“先生是否在担心玉叶今后的生活？”连玉叶四是看出来清河的思虑，双眼眯缝成弯弯的月亮，“玉叶也曾想过今后，若是有一天遇到那个人，他若穷困，我也定要离开藏金楼。。。”连玉叶咬着嘴唇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所以这几年在藏金楼私下也存了些银子，若是先生不方便，玉叶自己也可以赎身的，今后陪着娘做做手工也可以把日子过下去。”
　　“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是我执念了，玉叶姑娘若是不嫌弃，今后只将我当做你的兄长，如若有事，兄长必为你分担，上山下海在所不辞。”清河认真的说道，反逗得玉叶“吃”一声笑了出来：“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啦。”
　　清河宽慰的笑笑迎风望着池中的清莲，身边连玉叶长发随风飞舞盖住了长睫，掩过了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当晚，康卿泽送清河出府，脸色就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似是对于清河表示不能迎娶连玉叶的做法表示愤慨，连玉叶母女也被柳依依留在了康府，准备等清河这边去藏金楼把文书办妥，再送回家去。
　　等清河主仆两走到雅居阁门才发现，大菜原来在这——藏金楼的正主正坐在雅间喝着自带的好茶，随身的侍女拿着玉制小捶力道均匀地敲着腿，一边磨着指甲一边慢悠悠的问着贾韦：“清河先生还没回来么？”浑身的贵气倒是毫不收敛。
　　正问着抬眼看见清河主仆走进来，也只是扬了扬眉，示意两人坐下，眼睛却还停留在手指上，半晌仔细看了看指甲的形状，吹了一下碎屑，才懒懒的抬手示意随侍都下去。贾韦给了清河一个询问的眼神，便带着烛儿也退了下去。

　　清河自然是清楚五皇子这个时辰在这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连玉叶这件事的后续而来，而且他也猜得到康卿泽以为的佩姨所要价码那就是个开胃小菜罢了，真正的狮子大开口其实在这。
　　“自我正式开始为父王着手一些政事时，先生的名字就时常在耳边萦绕，所说最多的就是先生是这整个陈国或者说是当今天下少有的雅士，无心权贵却满肚的诗书，字字珠玑，且不迂腐守旧，父王说过，若得先生之归依，必能得天下之谋士所向，所以父王修了这雅居阁，所为的就是让先生替陈国招揽天下之谋士雅士民意。我曾经也觉得若得陈国必揽先生与我名下，我将以礼待之，不过如今倒觉得父王是太过于相信民意，国家从来不是靠民意，而是武力。谁在这京城站得住脚，谁在这说得上话，谁能重权在握，谁就能得天下；不服我者去之，那么还需要什么民意？”五皇子眼中渐渐射出慑人的神采。
　　清河笑：“今上重文，对于清河的才能也过于夸大，其实天下本来就不是得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这点清河有自知之明，我所能做的就是将雅居阁管好，能为陈国出几个贤士辅佐今上已经是最大的用处了，除此之外，清河就是一个闲云野鹤的闲人，不堪一用。”

　　五皇子亦笑：“先生这么说也太妄自菲薄了，至少父王相信先生，很多事情都愿意和先生商量，连殿试的考题也与先生商量敲定，先生的一言一行至少能决定这朝堂之上能上位的人是站在哪一边的。”说罢，一双凤眼危险的斜看着清河，眼中已经戴上了暧昧的神色。
　　清河笑而不语，明白这就是五皇子的“真正价码”了。
　　“其实一个连家小姑娘谁会在意，就是改个性换个名，你不说我不说，父王也不会知道，先生喜欢做闲云野鹤也好，喜欢寄情山水也好，喜欢红袖添香也好，都不是什么难题，与美同游，笛音相伴恐怕比这雅居阁的生活更适合先生的脾气。先生只要愿意和我通通气，后面的事情也就顺了，适当的时候先生想要放下俗务依着父王对先生的性子也不会强求。到时先生再提点一个对你我都好的人坐稳这雅居阁，先生这辈子想要的我自然都会双手奉上，只是不知道先生怎么打算。”五皇子凑近清河耳边笑着说道，边说便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放在案几上，清河扫了一眼，正是连玉叶的卖身契。

　　清河看着五皇子一副胜卷在握的表情，知道只要自己点点头只怕明早玉叶也会像柳依依一样一顶小轿就能送上门，可能连她的姓氏案底都能一次性抹去，如同玉叶所求的一样今后安安稳稳过着她想要的生活。

　　“我也不是逼先生，子曦最不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这连姑娘的身契我今日带来自然也没打算收回，就当卖先生一个面子，只是希望先生要想好，若是选错了路，别说个小姑娘就是这雅居阁，子曦也有法子动上一动，到时若是失去了先生在意的人，那可就不好了。”五皇子说着将身契推到清河面前，又端起面前的茶碗细细品着。

作者有话说

　　清河：“我不要身契，我只求收藏，五皇子，拿收藏来我就是你的。”
五皇子满街乞讨：”来一点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