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斋》练习左手跑动

3、城门遇堵

　　此汉身材健硕高大，虬结的臂膀和有力的腰身上缠着几块不能蔽体的破布，从缝隙中还可以见到他黝黑的皮肤。他两眼如同牛铃一般大小，头发像鸡窝一样毛毛躁躁的用枯草绳扎起来，络腮胡子老长。这幅形象活脱脱的就是一难民的样子。他手拿两只大板斧，气势汹汹的就从路中央向四宝他们的牛车杀了过来。

　　文客卿虽然看起来像一个教书先生，但他并不是一个教书先生，相反，他的性格能力和思维更偏向武将的方面。当他一看到这手拿两把大斧的壮汉袭来，立马就从牛车上跳下，和他缠斗起来。壮汉虽然有一身蛮力，不过身形倒也灵巧，文客卿几番测试了之后终于知道了此人的底细。于是一个扫堂腿将他撂倒在地。

　　壮汉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拿起身旁的板斧又朝文客卿杀去，这次文客卿没跟他客气，几招就将他服服帖帖的揍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爹爹好厉害！”文强一边看着文客卿单方面殴打壮汉一边崇拜的说道。

　　文氏玉笙也与有荣焉的笑看文客卿的潇洒英姿，“想当年你父亲也是邺都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一表人才不说还能文能武，再加上那时的文家深受皇帝龙宠，追他的女人可以沿着朱雀大街从城门口一直到文家的大门呢！”

　　这是唯一一次文君娘主动讲述以前的故事，虽然只有几句话，但也依稀可以看出当时钟鸣鼎食的文家的样子。

　　文君低头抚摸着四宝的头听文氏玉笙讲述以前的事情，然后用自己的琼鼻和四宝的小鼻子碰了碰。

　　壮汉几次被文客卿掀翻在地，最后被收拾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气哼哼的甩着两个被文客卿压得死死的大膀子倔犟的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磨磨蹭蹭的，栽倒你手里老子认了。”

　　文客卿听后照准他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敲：“还老子？！你跟谁称呼自己是老子呢？！想当初老子自称老子的时候都没你嚣张！这还打劫起人来了”文客卿声调很高，拿起草绳将他捆了个结实。

　　“娘子你看怎么办？”文客卿在外都称呼文氏玉笙为娘子的，他走上前去询问她的意见。

　　文氏玉笙理了理自己的荆钗布裙，然后搭着文客卿的手从牛车上走了下来。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和贵气逼人的感觉一瞬间为文氏玉笙本来不很美丽的脸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动人。趴在地上的壮汉仿佛又看见了昔日那个在高墙红瓦的牢笼中生活的那只凤凰，恣意而奔放。

　　文氏玉笙让文君递过来了一个包裹，将那个包裹里的吃食扔给了他。

　　“此番只是小惩大诫，切不可在这样为非作歹继续伤人。看你也不是穷凶极恶的恶人，这包食物就送给你了，望你以后改邪归正。天下这么大，总还是有你的立身之地的。”说完，文氏玉笙给了他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然后在文客卿的服侍下回到了牛车上。

　　被草绳帮着的大汉看着文氏一家的牛车在自己的视线里渐行渐远，突然留下了两行眼泪，混着他脸上的脏灰和泥土，冲刷出了两条深深的沟渠。壮汉朝文氏一家远去的地方拜了三拜，然后挣开草绳狼吞虎咽的吃起了干粮，没一会儿就将一兜的东西吃了个干净。他将包袱皮叠成块塞到怀里，然后拿起板斧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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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年北方大旱，许多的难民都跑到了南方，但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北方的繁华盛景。文客卿为了让孩子们长点儿见识，也为了躲避路上那些疯狂的难民，因此一路上都沿着比较繁华的地方走，虽然自己这身打扮让许多人嘲笑，但文客卿他们并不在乎。

　　文君他们虽然以前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地方，但见到之后也并不稀奇，因为许多东西他们都从自己的父母口中得知，甚至有些比他们见的都要好。文君并不羡慕也不嫉妒这些家事看起来比他好的公子哥们，因为在他看来这群人不过就是一些酒囊饭袋罢了，根本上不了台面。文艺和文强虽对这繁华的地方倒是很感兴趣，不过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喜欢。文艺嫌那些人粗鄙，文强嫌那些人矫情。几个大城市下来反而对这种地方失去了原来的对这里的期待。文客卿看这些小家伙是真对这些地方不感兴趣了，再加上又快到京畿地区，所有就加快了脚步故意从一些山野僻径处走，绕过了那些富庶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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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行了三日，几人终于来到了大兴王朝的都城——邺都。城门外尽是黑压压的人群，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各种行业、各种人士不一而足都在城门前聚集着。邺都很大，光城门就足有百十丈高，城楼上插着王都卫队的旌旗，几排士兵在城楼上严阵以待，并布有十箭弓，随时准备朝楼下的人群扫射过去。朱红色的城门据文氏玉笙说是用千年的神铁木做成的，坚固耐用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坚硬，这堵城门真算得上是一门当关，万夫莫开了。

　　文氏玉笙从车上跳下，然后用脏灰在自己脸上抹了两下，又将自己头上的一只镀金金钗摘下换上了一个荆钗，这才回到牛车上。文客卿赶着车来到慢慢来到城门口，准备接受盘查。

　　今天的王都卫队好像格外的严格，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轮到文家，文客卿的身体还能支持，但文氏玉笙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了。不过让文客卿感到欣慰的是文君、文艺、文强和文四宝的身体都还好，并且都让文君管理的服服帖帖没有乱跑。

　　终于，在申时三刻的时候轮到了文客卿一家。文客卿将怀中的户籍证拿了出来，递给了城门卫。

　　城门卫依据户籍证上所描述的看了看文客卿的相貌，发现两者并不是很相符。因为户籍证上写的是“膀大腰圆”，但眼前的文客卿却看起来并不是如此的样子。城门卫看了又看不悦的说道：“你骗我呢吧，这上面的描述和你本人根本不符。”

　　文客卿随即笑道：“门卫大人想必是看到那句膀大腰圆了吧？这户籍是原先我在赤液城办得，您也知道，那里冷的要命尤其是到了冬天，我这句膀大腰圆就是因为那时穿了6件棉衣才变成这样的，和实际是有些出入的。”

　　城门卫皱着眉又打量了一下文客卿，接受了他的解释，正要将东西还给他的时候却被另一个人截住了。

　　此人叫翟伟，是城门卫的卫队长，官拜6品，虽然是这邺都主城门的队长，有点儿权利和地位，但跟这邺都内的达官显贵们比起来就只是一只小虾米了。翟伟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呆了六年了，是和他同批录取的武举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位，也是升迁最慢的一位，他急于在这个位置上做出点儿成绩和事业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同时想在京城中出人头地，这次终于抓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儿嫌疑的，怎能不让他好好地利用一把？即便是没有事儿他也要找点事儿出来。

　　翟伟盯着文客卿看了一会儿，然后将眼皮垂下看了看那本户籍证，发现本人和户籍本上的描述确实有点儿出入。这下可把翟伟高兴坏了，他按捺住心中的一阵狂跳，掩去了眼里的精明算计，轻咳了两声后抬起头来。

　　“你叫文客卿？”翟伟故意做出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将双手背在身后，手中还拿着那本户籍证。

　　“回大人，正是。”文客卿不卑不亢的说道。

　　“为什么你的户籍证和你本人不一样？”翟伟露出官腔，然后打量着文客卿。

　　“回大人，这本户籍证是我在赤液城办理的，那里的冬天奇冷无比，我穿的东西很多，所以才户籍证和本热才会有一定出入。”

　　“哦，是吗？”翟伟慢条斯理的问，然后走到了文客卿的身旁。他的个子没有文客卿高，于是稍稍踮起脚在他耳边说：“其实这是你偷的吧？”

　　文客卿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躬身说道：“大人切不可如此说，草民虽不是什么有治国经世之才的贤人，但也是读了几本书的，尤其对大兴的法律还是有一定了解，万不敢做那种鸡鸣狗盗之事。且偷到或冒用他人户籍证明乃是死罪，草民是不会知法犯法的。”

　　翟伟听文客卿说的头头是道，但并不放过他，他围着文客卿走了几步，然后看到了他身后的那辆牛车和车上坐着的人。

　　文氏玉笙跪坐在铺着厚厚草垫的牛车上，低着头抱着三个孩子，然后将黑漆漆的手往三个孩子的脸上画了画。

　　文君抱紧了四宝，将他的小脑袋往自己的怀里蹭了蹭。文艺和文强也做出一副害怕的鹌鹑状，窝在文氏玉笙的怀里不出来。

　　翟伟看着文氏玉笙那凹凸有致、玲珑隽美的窈窕身段顿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他走上前去，用马鞭抬起了文氏玉笙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容貌。

　　文氏先是不从，扭了几下头，但没能摆脱翟伟的马鞭。翟伟用马鞭将文氏的脸越抬越高，盯着她那细致的脖颈，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以。

　　终于，文氏玉笙的脸全部抬了起来，翟伟色迷迷的张着嘴准备等着看她的惊世容貌，但当他真正看到的时候却被文氏玉笙吓了个半死，这哪儿算是什么美人？明明就是个相貌丑陋的夜叉啊！眼睛向外鼓着并且还斜视，唇形虽美但架不住它是个外的，并且还能看见里面泛黄的牙齿。肤质虽然好，但泛着一种不健康的土黄色，上面还被锅底灰弄得一道道黑色。

　　翟伟不相信有如此身段的女人上天居然没赐给她一个好脸蛋，他扔下马鞭狠狠地揉搓着文氏玉笙的脸，想把她不正常的五官给掰正，不过文氏的脸好像真的就是长这个样子，无论他怎么摆弄就是没成功。

　　文氏玉笙故意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流了翟伟一把。这可把翟伟恶心坏了，他不停的擦着手上的鼻涕眼泪，最终还骂骂咧咧的骂着文氏玉笙。要说刚才他还对文氏有那么一些旖旎的心思，那么现在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了。他看着文氏那张哭花了的脸心中一阵恶心和厌烦，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被眼前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人愚弄了。为什么她长了一副好身材却没有好脸蛋，这到底是为什么？翟伟越想越气，他举起一只手狠狠的朝文氏的脸招呼过去。

　　文氏抬起头惊怒交加的看着翟伟的手，紧盯着他的动作；文君则动了动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翟伟；文强和文艺一左一右呆在文氏的身边，手插在了厚厚的草垫上握住了一个东西；文客卿站在翟伟的身后，手指微动。他们一家人只等翟伟那一记响亮的巴掌落下，就会让他四分五裂身首异处。

　　翟伟的掌风已经贴在了文氏的脸颊，但还没有真正落上。文氏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一记响亮的巴掌，同时给予翟伟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一条金色的马鞭缠住了翟伟的手，冷峻低沉的声音从一个跨坐在骏马之上的男子口中传出。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让人有一种跌入冰窖的森冷之感。尤其是翟伟，在听见了这个声音后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刚刚半点威风。

　　“翟伟，这是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