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女》吖丫头

54、命运

　　摊开双手，掌心正中有细长纵横的纹路在蔓延
　　为什么，自己竟掌握不了手中的命运？
　　我倚靠在雕花窗格边，外面阳光还是那么的刺眼，散发着春日的温暖．
　　心里却好象破开了一个洞，里面终年吹着风雪．
　　今天，在窗外看到花园长廊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咯噔＂一下就痛了起来，有种天旋地转的昏眩．
　　答应过皇兄，出嫁前不能相见，所以，就只能远远地．远远地在阁楼上望着他．
　　看他依旧清瘦的面容上带着疑惑不解的神色，看他踟躇着来回踱步．
　　肃，你不会知道？云蕙心里有多痛．
　　昨日侍女送来的嫁衣已经摆在了床上，火红色的衣服上绣着凤凰团样的织锦，刺目的耀眼．
　　明天我就要离开北齐，离开长安，离开这囚牢般的皇宫，也离开．．．你了．
　　如同一场棋对，黑白两阵到了最后的一步，成败已成定局．
　　我还能做什么呢？
　　颓然的用手落下悬挂的惟帘，就看不到外面的阳光．
　　这样也好，至少还能让自己在黑暗里可以放肆的落泪．．．．．．

　　我等在花园的长廊里．得到的侍女回应仍然是：王爷请先回吧，公主陪在皇太后那里不能到来．
　　真的那么忙碌吗？云蕙你连一句话都没有时间来跟我说吗？
　　头渐渐低垂下来，落在地上的步子也开始凌乱．
　　心头的烦闷如那三月里的蝉鸣驱散不开．
　　今日问过皇上婚事，谁知道他三言两语就把话题转到边疆安定上，我也只好做罢不再言语．
　　为什么皇上的眼神里有丝慌乱，如果事情有变故也应该跟我说明啊！
　　疑惑，心头越来越多的疑惑．堆积在一起．而我却得不到一点回答．
　　时至正午，等了许久仍然不见云蕙的身影，叹口气我想还是先回王府再说吧．

　　刚走出大殿正门，迎面遇上礼部尚书，他见到我便拱手做揖道：＂兰陵王！近日可好？有些时日没有见你了．＂
　　＂是礼部尚书啊，我近来还好，你怎么在殿外守侯这么久？＂我有些奇怪的问，一般来说早朝以后文武百官都可以退朝回家，他今日怎么还在殿外侯着？
　　＂想来是你最近并不被宣上朝．不知道公主就要大婚的事吧！我来是听候皇上安排礼仪事典．＂礼部尚书笑呵呵说道．
　　公主大婚？！我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狂跳起来．
　　＂我的确不知道，请问是哪位公主嫁于何人？＂
　　＂就是云蕙公主啊！皇上已将公主许配于大宛国太子，后天就要出嫁－哎！兰陵王你这是要去哪？！＂
　　我转身向大殿疾步而去，我的心口翻涌着一波又一波的浪涛
　　礼部尚书后来的话我再也听不见．
　　我的耳边全充斥着：云蕙公主，许配大宛国太子！后天！这些话语象咒语一样来回在耳边回响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云蕙！！！
　　不会的．不会的！
　　我来到宣阳殿，殿外的管事太监见到我陪笑问道：＂兰陵王来此可有什么事？＂
　　平息下胸口的窒闷，我看着他问：＂皇上可在大殿内？我有急事要见皇上！请公公通报下！＂
　　＂好，奴才这就跟您通报．＂
　　他进了大殿一会出来说：＂兰陵王，皇上宣你上殿，您可以进去了．＂
　　我迈开步子走进大殿，皇上正背着双手拿着奏章在想什么，见我进来便高兴的上前说：＂正好你来了，西北曲池国向朕进贡上好的蓝田玉石，朕正琢磨着要做什么好呢，你来帮朕想想看！＂
　　我看着他说：＂皇上，我来是要问一件事情，云蕙公主是不是要出嫁到大宛国做太子妃？＂
　　他的神色一怔，眼神里带着躲闪的意味：＂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你先过来帮朕看看－＂
　　＂皇上！请您回答我！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请您告诉我！＂我抑制不住内心跳动的激越情绪，上前一步冲口说道
　　＂长恭．那好，事已至此朕就告诉你！是，朕已经答应把云蕙许配给大宛国太子，明日就要出行．朕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朕知道你对云蕙的感情．＂他终于亲口承认了．面对着我的皇上，目光里带着我看不透的复杂神色．
　　＂为什么？我记得我和皇上提过亲．皇上也曾允诺于我！君无戏言！－＂我的声音升高音调．我看着他，心中的愤怒象喷薄的火焰一样喷射了出来．
　　＂君无戏言！正是这句朕才只能有负于你！而不能失信于大宛国！长恭．你可知大宛与北齐结亲后每年都会进贡天下无双的汗血宝马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你知道这对朕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面对我的责问．声音里不带一点愧疚之意．反而是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感觉．仿佛云蕙对于他来说，是件货品，用来交换金银珠宝的货品！
　　＂意味着用云蕙的一生幸福换来几匹所谓的宝马！＂我只觉得头顶升腾出热气，我的胸口和心头好象要炸裂开来一样，我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愤怒，如果是为了这个理由，我怎么能信服！怎么能！
　　＂高长恭！你不要太放肆！这是一个臣子对皇上的言辞吗？！如果不是看在我们多年相处份上，朕定不饶你！你给我退下回家好好闭门思过去！＂他的额头上也暴出几道青筋，上前用手指着我怒喝
　　＂如果皇上还记得早年的情谊，就该好好为云蕙着想！大宛此去千里之远，公主能否幸福皇上应该比我清楚！＂我看着他，丢下这些话后转身大踏步出了殿外．
　　这个男人，我突然间觉得这张脸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高纬！那个在我年少时和我执手目光热切讲述未来的少年！那个曾口口声声对我说：朕一直把你当兄弟的！好好为朕效劳吧！的皇上！
　　不见了，那些共有的岁月都不见了！阳光眩目得晃着眼睛．伸出手挡开，这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自己想不开，一个是皇上，一个是臣子，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地位上共处？！
　　云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些说出提亲的话，也许现在就不会让你和我都这么痛苦了！
　　而现在，除了仰天长叹一声，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命运．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我只能颓然的看着时光一点点的在流逝，
　　那属于你我的时光过了今夜，就不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