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世界/罪世界》言咲唐

22、·起源之迹·

　　·起源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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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五日

　　炑戯市

　　理迹中学高中部教学楼三楼

　　11:05

　　右眼传来一阵酸痛。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黑板上的字也漂浮起来。

　　“视力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瞑上左眼，所呈现的世界是混沌的视界。

　　“真是的，能好好配副眼镜么。”
　　小声的抱怨并未逃过邻座的法耳。

　　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客观条件的约束不允许沢也那样做。

　　“这叹气似的赠品我能拒绝吗。”

　　“如果回礼是你的便当。”

　　“知道了啦，多亏了沢也，我连上课的心情也没有了。”

　　“不谢。”
　　一如既往的，淡漠的回答。

　　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五日，周日。

　　炑戯市，理迹中学。

　　无聊的加课日。

　　无精打采的数学老师。

　　用着无精打采的音调，着枯燥乏味的课本。

　　所以开始发呆，所以开始神游。

　　无聊之际，瞥了墙上的电子时钟。

　　11:05

　　随即，右眼传来了久违的疼痛。

　　旧症了……如果异常，也算在病疾之内。

　　沢也殁。

　　学生罢了。

　　异常的人，却拼命的想伪装成平常。

　　自己，却不自知。

　　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五日

　　那是一个初冬的夜晚，冰冷的，却带来了温暖。

　　/2/

　　「吱——」

　　伴随着腐朽锁孔的旋动，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迎接的，是灰色的视界。

　　黑暗中幽蓝的时针指向了零点。

　　玄关处是还未来得及整理的鞋柜，残破的，棱角早就被磨损露出暗黄色彩的低劣品。

　　沢也殁的正前方是拉了一半的常见的廉价蓝色窗帘，房屋偏僻的坐落位置连月色也延伸不到。

　　灰色的，腐朽的世界。

　　屋里湿闷的气息侵蚀着大脑。

　　右眼的可视度急剧下降。

　　即使开了窗也改变不了这既定的事实。

　　「出去走走吧。」

　　就是这样一个微妙的念头毫不微妙的改变了沢也殁那平凡的生活。

　　尽管多年前，「平凡」这个词就已不适合他。

　　*

　　炑戯市是繁荣的经济中心，象征的是奢华与高贵。

　　而在光彩鲜艳的市中心背后，对照着的却是脏乱不堪的灰暗。

　　夜间虚晃的五彩幻灯，高调的奢华浪费，与深邃恐怖的黑暗势力形成极大的反差。

　　仅仅隔了一条街。

　　一条街的距离，二十米。

　　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游走在繁华的闹市街区，穿梭在挂着虚伪笑容的行尸走肉之间，一步，两步，街道忽然清冷起来，两侧的明晃的铺张浪费的彩灯被昏暗闪烁不停的高耸路灯替代，应有的大道慢慢缩减成小路，耳边吵闹的声响淡去，甚至消失，被前方黑暗的无知路径吞噬，身旁没有商店，没有树木，只有虚无。

　　若是有勇气，便会继续向前走，即使大多数人会选择回头，或惊慌失措，或习以为常，或诧异，或不屑。

　　再向前，不出百步，将会看见高高的围墙。

　　冰冷的，隔绝异地的围墙。

　　围墙后，便是真正的，行尸走肉。

　　低廉到令人惊异的房租，恶意到令人发指的人群。

　　谣言，旧市街隐藏着连环杀人犯。

　　谣言，旧市街的存在是因为背后靠山是□□的头目。

　　又谣言……

　　想着，便走到了楼下。

　　楼房五层高。

　　沢也居住在少人的顶层。

　　算是旧市街“干净”的地方了。

　　底下没有防盗的大门，但是恶意的人群似乎对这片区域没有兴趣——没有人对年迈被抛弃的存在存有兴趣。

　　沢也居住在这里，被旧市街称为老人区的地方，被人群称为垃圾场的地方。

　　——无所谓，与己无关的事物，均是无谓。

　　——虽然，与己有关的，亦是无谓。

　　出门迎上的是昏黄的灯光。

　　凌晨的天气，冷冷的，孤寂的。

　　孤立的路灯犹如一个年迈的老人，站在路旁，纹丝不动，却又让人觉得摇摇晃晃，无力得展示着他的沧桑。

　　旧市街的夜晚永远这么宁静，永远这么热闹。

　　走着，便走远了。隔壁的街传来打斗的声音。

　　「那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去招惹那些人就没事啦。」
　　房东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起。

　　即使不说沢也也会那么做。

　　绕过他们来到另一条路，也是一条僻静的道路。却意外得发现了一条小道。

　　*

　　是今年的哪一天，一个稀疏平常的早晨。

　　就在前不久的，与今天一样规律的枯燥之日。

　　「他们出了车祸。」

　　他们，是指谁。

　　都快要忘却，自己还有家人的现实。

　　简讯的发件人是名为家姐的联系人。

　　「资金方面我会尽快解决的。苑很好，勿念。」

　　那是记忆的魔匙。

　　一个名为苑的男孩。

　　“啪。”只是与平常一样，合上了机盖。

　　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没有任何神情，没有任何言语。

　　和往常一样，清冷的眸子，淡漠的面容。

　　旁边传来友人的声音。“怎么了沢也，脸色这么难看？”

　　——记忆的匣子，被打开了。

　　*

　　“旧市街……吗。”

　　手中所执的是一张纸条。

　　淡淡的蓝色条纹在阳光下显得迷离。

　　黑色的印记记录的是沢也所要前往的方向。

　　也是较长一段时间所要寄居的居所。

　　早就听闻炑戯市是个矛盾的城市。

　　华丽的外表空洞的内在。

　　却没想到这么破烂。

　　像是被世界遗弃的落后残余。

　　——原本，就是被世界遗弃的存在。

　　沢也抬起头仰望起天空。

　　明明是同一片蔚蓝，为什么站在市中心与旧市街所感受到的颜色不同。

　　竟昏暗了许多。

　　也许是被附近的腐朽气息所感染。

　　熏黄的、腐朽的、残破的阁楼。

　　着装夸张的、年迈绝望的、充满恶意的人群。

　　也许这个世界，是被灰色所笼罩的。

　　也许这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再次仰望起天空。

　　灰暗的，混沌的世界。

　　——自己所喜欢的世界。

　　嘴角，竟起了微笑。

　　*

　　“咦？你要搬家吗？是去哪里，是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吗？”

　　“没有的事，只是换个居住环境。”

　　“诶~那太好了，还以为要见不到你了呢。”

　　“真是的，不要吓我吗沢也！”

　　如果得知自己是因为父母去世的缘由而搬迁，他们还会露出笑颜吗。

　　依旧在进修学业的自己无法负担昂贵的租金。

　　暑期进行的简单零工只能支付基本的生活费用。

　　人类在面临选择时，会变得迟疑不前。

　　若眼前只有一条道路，人将不会再迟疑。

　　名为沢也殁的自己，眼前的道路单一明朗。

　　所以毫不犹豫的，似乎是未进行过思考那般，划过了一条新生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