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静静的雪夜

4、第 4 章

　　凌志翔再见解语是在夏振国检察长的追悼会上。

　　夏振国的意外去世，让做了多年警察的凌志翔出于职业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可是从交警大队的现场勘察记录和事后的现场录象，却看不出什么问题。志翔知道那天那么大的雨，现场即使有什么蛛丝马迹也会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凌志翔走到解语的面前，解语穿着一身黑衣，身形比上次看到的瘦削了很多，脸色苍白，那双小鹿似的眼睛透露着悲伤和坚强。志翔注意到解语的身后站着一个体形修长、相貌俊朗的年轻人，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解语，流露出浓浓的关心。当和他目光相对的时候，解语的神情会情不自禁地放松，不那么紧绷。志翔明白，这年轻人应该就是解语的恋人。
　　“节哀顺变。”志翔握了握解语的手，解语的手冰凉。
　　“谢谢。”解语点了点头。
　　凌志翔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解语，说：“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打电话给我。”
　　解语微微一愣，看向凌志翔。只见这个年轻人的眼中满是真诚和关心，显然不是一般的客套。于是点点头，将名片慎重地收了起来。

　　解语站在N市交警一大队黄色小楼的门外。
　　上午交警一大队打电话告诉她，交通事故认定书出来了，让她下午来一趟。
　　刚要进门，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边打着手机边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声的发着牢骚，“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认定我全责。那么大雨，那大货车跟疯了似的冲过来，我敢不急刹车吗，追尾能怨我吗？”
　　解语心中微微一动，拦住了他：“对不起，请问你是哪一天在哪出车祸的？”
　　胖子愣了一下，“怎么，上周四啊，那天雨大得很，我在城西干道上开车，我开的可小心啦。一辆大货车开的就跟生死时速里的车似，冲着我这边就来了，我赶紧急刹车啊，结果后面车就和我追尾了，交警算我全责。你评评理，能全怨我吗？我要是不刹车，说不定死的就是我了，听说死了三个。”
　　“不是说因为雨天路滑吗？”解语疑惑地问。
　　“路滑，他也不能开那么快啊，我看象成心的。”胖子刚说完，就看到对面女孩的脸色变了，赶紧说，“哎，你是谁啊？我就随便一说，你可别当真啊！”说完，夹着公文包走了。

　　解语走进事故处理办公室，里面有两位交警，还有一个精神委顿的中年妇女在嘤嘤地哭着。
　　“你是夏解语？这是事故责任认定书，对方大货车司机负全责。你看一下。”
　　解语接过认定书，对面的妇女哭着嘟囔着，“我家老李开车可稳了，怎么可能出事呢？”
　　“你别说话了，现场勘察的结果，就是因为他下雨天没有小心驾驶，才出的事。你还喊什么冤啊！”一个警察厉声道。
　　那中年妇女吓得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
　　解语看了那个妇女一眼，一个交警忙说，“这是对方货车司机的家属，那司机已经死了。你要是民事索赔的话，要不要我们调解，还是你打官司？”
　　那妇女听说还要赔钱，哭的更大声了。

　　解语看完了认定书，认定书上很清楚了记载了事故原因：对方货车司机驾驶不慎，加上雨天路滑导致事故的发生。
　　解语注意到认定书写明：对方司机的体内没有测到酒精含量，毒性检测也呈阴性，换句话说，对方司机神志很清醒。对方货车状态良好，制动系统正常。
　　解语抬头看向交警，开口道，“这认定书是否说明这是件谋杀案？而不是单纯的意外？”
　　两个交警愣住了，那个妇女也猛地止住了哭，六只眼睛都直直地盯着解语，三张嘴巴都张的大大的。没有人说话。

　　常春藤是N市有名的咖啡馆，环境幽雅。下午时分，咖啡馆里没有什么人，只有轻轻的音乐声回荡在空气里。
　　解语坐在靠窗的位子，若有所思。

　　“叮叮当当”开门的风铃声将解语的思绪拽了回来，她向来人招了招人。那人看到解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来人正是凌志翔。
　　志翔坐下，要了杯蓝山咖啡，望向解语，眼神有些疑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解语犹豫了一下，说，“很抱歉，凌队长，贸然叫你出来，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问你？”
　　“你说。”
　　“我知道不该问，可是我总觉得爸爸这次出事好象不是那么简单。”解语思忖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疑问说出了口。解语将交通事故认定书中的疑点和遇到的那个胖子的话告诉了志翔。她的直觉和父亲对志翔的态度，让她选择相信这个有多年警察工作经验的年轻人。
　　“你能告诉我，爸爸和你们最近在联合调查什么案子吗？”
　　志翔没有说话，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看着解语。
　　这的确是个敏感、聪慧的女孩，不仅如此，还十分的坚强冷静。可以这么快从丧父之痛中清醒过来，而且一下看出症结所在，的确值得赞赏。可是自己有纪律，能说什么呢？
　　“关于调查的内容，有纪律，我不能说。可是夏检察长的死，我也觉得有问题，但是以目前已有的证据是没有可能将这件事以谋杀案立案的。除非再有有力的补充证据。”

　　解语听了，一时无语，怔怔地看向窗外，沿着玻璃窗咖啡馆种的一簇簇黄黄的小野菊随着秋风柔柔地晃动着。小小的野菊花，看似娇弱，实则坚强，在万木开始枯萎的季节，唯有它还幽幽的绽放着。
　　咖啡的香味弥漫在两人之间，使人沉醉其中。
　　解语转过头，问了一句志翔绝想不到的话，“你们部门今年招人吗？”
　　志翔一怔，随即欣赏地笑了。

　　书房里，解语坐在父亲的书桌前，父亲上一周还在这里伏案工作，现在却，真是物是人非。
　　书桌上摆着从医院拿回来的遗物，之前忙于父亲的后事，解语一直没有细看，那是父亲的手表和皮夹。
　　手表是解语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表面裂了，停在3点50分的位置。就是那个时候，父亲遭受了飞来横祸吧。
　　解语倒出皮夹里的东西，有一些钱，几张名片，还有解语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解语笑容飞扬，无忧无虑。解语将照片放到一边，拿起那几张名片，忽然发现有一张名片的背后有一行字，那是一串长长的数字，后面还跟了个中文“亚”，笔迹潦草，似乎匆忙写就。
　　解语想了半天，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这串数字与父亲的死会不会有联系，于是拿出这张名片，将其他的东西又放了回去，将皮夹放进书桌的第一个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