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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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羁绊
出了慕容元昊的寝宫，田馥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天色不早了，田馥甄决定明日再出宫查案。她慢慢地踱步回自己的寝宫，润玉阁。
田馥甄有些头疼，双眉紧蹙，额前碎发挡住疲惫的双眼。看来这案子，不那么简单啊……她似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又想不真切。脑袋乱成一团。
“主子，您回来了。”
田馥甄刚踏进润玉阁内，一个清冷的声音便在背后突兀的响起，一阵幽香飘来，田馥甄未见来人却微微勾起了唇角，一扫刚才的疲惫，笑意浮上眉梢。
“我回来了，你还好么？”
田馥甄转过身，一个红衣女子正安静的立在她身后。女子长发披肩，一条简单的丝绸将她的青丝挽起，柳眉之间，一颗殷色的朱砂在夜色中分外扎眼。
女子面容精致，脸上却无笑意，淡淡的回了一句：“还好。”然后便低垂眉眼，不再做声。
田馥甄心里一动，走上前去，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女子的眉间。女子闭上双眼，感受着田馥甄指腹的温度——这个温度，一如十年前的那个深秋。
深秋，落叶。
八岁的田馥甄正在花园里练字，慕容元昊来看望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小的田馥甄久居深宫，身边除了些宫女嬷嬷便没有其他人，看见父皇身后跟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心里定是好奇。
“甄儿，来！”慕容元昊向田馥甄伸出双臂，田馥甄放下手中的笔，欢快的跑过去投入父王的怀抱。
“父王！甄儿想您了！”
慕容元昊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心头一暖。骨肉之情是任何东西都不可替代的。虽然慕容元昊是一国之君，坐拥江山，可这其中的落寞又有几人知道？争斗，厮杀，这深宫中的血腥又有几人明了？
慕容元昊的目光落在身边的女孩身上。这孩子不过十来岁，脸上却有了一个孩童不应该出现的老成与从容——经历过灭门之灾，任谁也会在一夜之间长大吧。
原来这女孩正是慕容元昊贴身近臣司徒霖的女儿司徒流砂。几日前司徒霖家里潜入匪徒纵火，司徒家上下二十余口都未能幸免，唯独这司徒家的小女儿出去玩耍，躲过一劫。
慕容元昊心里明白，司徒霖家的灭门惨剧并非是所谓的歹徒作祟，司徒霖与慕容元昊是生死之交，年轻时并肩杀敌，慕容元昊继位后司徒霖更是慕容元昊的得力助手。此次司徒家被灭门，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虽是灭了司徒，实是针对他慕容元昊！失去了司徒霖，慕容元昊身边就再无什么可以信任之人了。
“来，甄儿，”慕容元昊牵着田馥甄的小手，把她带到司徒流砂面前，“她是司徒流砂，以后，就让她陪你习武练字，可好？”
田馥甄笑着应道：“好！”有人陪伴，田馥甄定然欢喜。
慕容元昊让下人们退下，自己也离开了，花园里只剩下田馥甄和那个姓司徒的小女孩。田馥甄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着对面的新玩伴，而司徒流砂却依旧面无表情。
“你叫司徒流砂？”田馥甄歪着脑袋看身边比自己高几寸的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她都不笑，眼睛里有一种情绪，沉闷得令人窒息。
“是。”司徒流砂欠了欠身子回答，毕竟这是当朝公主，该有的礼节司徒流砂还是知道的。
田馥甄背着小手绕着司徒流砂走了一圈，眉头蹙起——这是田馥甄从小便养成的习性，思考时总是蹙着眉。
“那……是哪个砂字呢？”
“砂砾的砂。”
田馥甄养着小脸儿看着面前女孩的脸，然后，伸出手，抚上她眉间的那颗朱砂。
“我不喜欢这个字，”田馥甄喃喃的说着，她拉着司徒流砂的手，手指在她手心里一笔一画的写着，“莎”。她说，“我喜欢这个莎字。外邦的使者告诉我，她们那里的女孩都喜欢叫莎莎。这个字感觉很美好，而那个砂注定要随风孤独的飘散。你记得，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孤单。所以，改成这个莎好么？”
司徒流砂看着面前小小的人，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不再……孤单吗？一夜之间失去亲人的自己，真的不会再孤单了吗？
那一年，她十岁，她八岁。小小的承诺，却是司徒流莎一生的羁绊。
润玉阁。
田馥甄抚着那颗红色的痣，心里突然感觉很安宁。她把面前的女子揽进怀里，深深嗅她的发香。好看的唇在她耳边流连。
“累了？”司徒流莎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眼底却有化不开的温柔。
田馥甄没有回答，只是像孩子一样伏在司徒流莎的肩头，双臂渐渐收紧。
“这里冷，回屋去吧，听话。”司徒流莎轻轻顺着田馥甄的青丝，在她耳边小声的商量，好像现在拥抱她的人依旧是那个八岁的孩子。
田馥甄点点头，跟着司徒流莎回了房间。房间里果然很暖和，熏香燃着，是她喜欢的味道。
应该是真的累了。田馥甄躺在榻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司徒流莎的衣角。
司徒流莎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容颜，心里满是心疼。看着田馥甄眼底淡淡的青色和紧皱的眉，她的心底更是一阵抽痛。
王上真的要把大权交给她吗？深宫里的勾心斗角，对王位的明争暗斗，司徒流莎定然看得清楚。十年前的灭门，更是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伤痛。
甄，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会不会也离开我？你说过，不会让我孤单，你还记得吗？
一滴清泪落在田馥甄的唇上，司徒流莎低头，吻上田馥甄唇上那点咸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羁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