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海中游》ling-fish

3、新学期•厕所奇遇记（下）

　　林海海坐在角落里身子抖啊抖啊抖，锤门的声音从激越的“嘣嘣嘣！！嘣嘣嘣！！”变成了无力的“啪——啪——”。时间就那么一分钟两分钟地过去了。
　　灯还在整齐地闪，镜子能不能照到人，林海海也没敢走过去看。
　　就这么耗着，感觉好像有点太平淡了——是不是该冒个东西出来才算数？于是林海海在心里又给自己抽了一巴掌。叫你丫犯贱！刚才才吓了个半死，现在倒嫌太平淡？！叫你丫犯贱！！！
　　“海海不要怕啊不要怕…”稍微缓和下来的气氛让林海海脑子终于转动起来，懂得安慰自己了。林海海突然想起来，听说唱歌能缓解恐惧……于是抖着声音尽量回想春晚是怎样表演的……
　　“mai-a-hee~mai-a-hu
　　mai-a-ho~mai-a-ha-ha~~
　　hello~看我~
　　你在害怕什么~
　　是我……
　　嗯…
　　是我………”
　　唱着唱着忘记了歌词，就这么卡在了那里。他抱着膝盖苦思冥想啊苦思冥想，可下一句愣是死活想不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越坐越冷，四周还是森冷森冷的。他警惕性又高了起来……既然想不起来，就从高潮开始唱吧。
　　“咳咳……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我神经比较大，
　　不怕不怕不怕啦~~
　　呃……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我神经比较大，
　　不怕不怕不怕啦~~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我神经比较大，
　　不怕不怕不怕啦~~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
　　我神经比较大，
　　不怕不怕不怕啦~~
　　看……”

　　“叽”
　　因为只会这几句，林海海重复重复重重复复重复又重复地唱着，正当他觉得自己还真是不怕不怕啦的时候，突然响起的这一声“叽”的嗤笑声，在寂静又空旷的厕所回荡又回荡。吓得林海海顿时冷汗淋漓。
　　明明厕所没人，全部隔间的门都是开着的……而且这是镜子那边传来的声音……
　　林海海把自己缩成一团，“耶稣大爷圣母玛利亚如来佛祖啊拉真神观音菩萨太阳神阿波罗印度湿婆神总之满天神佛谁都好记得救人一命胜作七级浮屠啊你们都是名神不可以见死不救的啊本人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反正行得正站得正虽然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但是处于危难的升斗小市民也是需要神的关怀的呀呀呀呀呀——”
　　在絮絮叨叨求神保佑的林海海发现镜子方向继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之后，又“哗啦—”响起水声和玻璃晃动的声音，最后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已经到达跟前的时候，林海海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把高音D给飙起来，使劲把头更深地埋进膝盖之间。“灵界的朋友”终于破镜而出了，他不要与那只“灵界的朋友”四目相对啊啊啊啊啊——
　　那只“灵界的朋友”伸出冰冷的，滴着不明液体的双手企图把林海海的头给挖起来，林海海自然是向反方向更加用力。两“人”僵持不下，而此时，那只“灵界的朋友”开口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冰冷沙哑的声线带着些许回音，让林海海觉得跟从地狱爬出来索命恶鬼一个样。
　　突然，那只“灵界的朋友”松开了林海海的头。林海海因为用力过猛，缩成球的身子晃了一下。却不料下一刻，林海海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已经被那只“灵界的朋友”钳制住双臂，猛力地往上扯！
　　缩成球状的身体伸展开来，离心力让林海海饱受惊吓的心脏产生巨大的冲击，在看到那只“灵界的朋友”不成形状的脸前，林海海尖叫着挣扎昏了过去——

　　……
　　……
　　游天朗扬起嘴角盯着这个靠着他的手臂支撑却已经昏过去的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半头的穿着新生制服的男生，想了想之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知躺了多久，林海海动了动睫毛，悠悠地转醒。眨了眨眼，看到了不熟悉的天花板——开玩笑啊，哪有人人的天花板都不一样的啊，还不是白油漆白白一片。白色天花板才不是医院的专利呢。摸了摸自己的心肝，这死小子还在小儿多动症似得嘣嘣嘣跳个不停。虽然还是比常速快了点，但是也证明了自己还好好地活着。林海海用自己无力的双臂撑起被吓得虚软的身子。
　　环顾了四周一下，这里的确是个不熟悉的房间。猛地打了个激灵，他这不是被“灵界的朋友”给带到灵界了吧……之前的事情像超市大减价的妇女们那样涌出来，他是觉得身边的气温越来越低了。
　　突然“咔嗒”地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那个影子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还未能看清楚样子，林海海已经自发地跳到床最远的角落抓紧抱枕蜷成一团。“你…你你你你…你跟我无无无冤无仇，为为什么要抓…抓我来？”好吧~林海海声音已经抖得基本上听不出来他在讲什么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循例是一定要开口问清楚的——虽然那个人应该也会循例地不回答。因为一般来说，在觉得自己无罪的一个人被压倒性的对手强而有力干之又脆的手段干掉之前，他都会或颤抖惧怕或凶狠不服地问“你为什么要杀我！！”然后那个杀手就会戏剧性地来个特写，抽起嘴角，不屑地说“哼，你下去问阎王吧！！”然后果断地一剑把人捅死。林海海觉得吧，撇除自己特别对这些灵异事件没辙以外，其实他现在遇到的只是“灵界的朋友”而已呀，又不是杀手，说不定问问的话人家还真愿意告诉他呢？又或者这个“灵界的朋友”只是想要他帮忙而已呀…他又没做过亏心事也没害过人。何况…人家还问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林海海顿了顿，难道…他…进了厕所……打扰了人家？他不该出现却出现了？……糟了糟了糟了，怪不得“灵界的朋友”要抓他……
　　这厢游天朗是估摸着那家伙还没醒过来，而进来看看情况的，家庭医生说的受惊过度……大概得躺个一天吧~摸了摸下巴，边想着边走进房。可门一打开，他还没迈开步子，就听里面抖筛子似的口齿不清地问为什么要抓他。他盯着那个在他开门那瞬间高速移动至床角的球状物，见他捧着头在那边呆了呆，然后把自己头发抓得跟鸟窝没两样的样子。
　　他“噗嗤”地笑了出来。
　　这笑声的气音一出，顿时就让林海海想起厕所里头那声回荡又回荡的“叽”。于是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瞪圆了眼朝来影看去——心里默念“灵界的朋友对不起我错了请你不可大意地原谅我吧orz”
　　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个正在掩嘴忍笑的，新生入学典礼前曾经莫名其妙地威胁他的，帅哥——
　　林海海整个儿楞在那里。嗯……要是给个成语也行，他这样儿的叫呆若木鸡。也是，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人与他以为会看见的最害怕的“灵界的朋友”这两个令他心理落差极大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也不能怪他稍微地当一下机。
　　笑够了，游天朗才把人给拽住，塞进被子里头，让他躺好。然后出去闹了杯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这时候林海海才回过神来，拽着被子，把自己蒙得只留下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盯着坐在床边的人，才用比较正常的声线问出三流肥皂剧中被问烂的台词，“你是谁？我在哪？”
　　游天朗摆出一脸温柔可靠值得信任的表情说，“我叫游天朗，是你学长。你现在在我家。”
　　“可……你你你之前不威胁我来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灵界的朋友呢？”
　　“我走进洗手间发现你晕倒在地上呀。看你穿着新生校服，可你身上也没学生证。放学了，也不知道你住哪，于是就带你回家了。”游天朗扬起天使般的微笑伸手拍了拍林海海的头，“喏，喝杯热牛奶再睡吧。”
　　看着林海海点点头，乖乖地喝完牛奶拉好被子，游天朗才转身走出去，关房门。

　　倚在二楼楼梯口的游天晴叼着一口烟，抱臂站着。看见从二楼房间走出来的游天朗，戏谑地问：“怎么？找到玩具了？”
　　游天朗微笑地回望，“嗯。”
　　“我还没问你今天是怎样从学生会室锁上的独立厕所里逃出来的呢。瞬移的？”呼了一个烟圈，状似不经意地问。
　　游天朗依然微笑，“秘密。”然后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