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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番外06:追忆 ...

  •   几千年之后。

      阿狸总是会想,为什么日本的妖怪有些很脆弱,有些却很坚强。像是鸩,死于自己的身体问题。像是奴良鲤伴,死于一把刀。但是又像是奴良陆生,还活得好好的,三代目,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又像是牛鬼,他似乎从阿狸见到他之后就再没有变过几分。

      此刻阿狸坐在奴良宅她最熟悉的屋子里面,也不知道究竟又在思考些什么。自从鸩离开之后,阿狸就再也没有因为什么个人原因离开过奴良宅了。她总是一个人坐着,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怀恋着鸩,也不会轻易让他们看出她的伤痛来。她一直守着自己的承诺:有她在奴良组一天,她就会守着奴良组一天。

      “母亲大人……在么?”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当年的鸩一样,但是却少了鸩的磁性,多了一些少年的稚嫩。阿狸微微回神,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才对着门开口:

      “进来吧。”阿狸的声音和当年没有任何的区别,唯一要说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她的声音听起来要比当年威严了些,也不易亲近了些。

      “是的。”门口的妖怪拉开了和室的大门,他和鸩一点也不像,唯一一样的就是他也是一只鸩鸟。当然,这不可能是阿狸和鸩的儿子,就算是,估计他也没有那么长的寿命的。更何况,阿狸根本没有办法为鸩生出一只鸟来……所以,这只是阿狸在漫漫妖生中,实在是太思念了……而收养的一个鸩鸟而已。只是阿狸并没有能在他的身上看见太多鸩的影子。

      “阿引,怎么了?”阿狸不喜欢起名字,所以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原因是因为“饮鸩止渴”,只是为了怀念鸩而已。她淡淡的看着引,似乎什么都激不起她的兴致来。引只是默默的低下头,然后开口:

      “母亲大人,一番街似乎有些异动。”引继承了鸩的工作,也继承了鸩的地位,但是却始终对自己这个没有任何职位的养母毕恭毕敬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从骨子里,尊敬着她。妖怪的寿命很长,特别是阿狸这样的妖精,几乎不用在意年龄的问题……但是阿狸从来没有想过,这几千年来,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换一个伴侣,哪怕她的伴侣早就离开了她的身边。

      “是么?”阿狸勾起了唇角,眼睛轻眯,似乎有些嘲讽的意味,然后她沉默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既然这样我就去看一眼,你就呆在这里吧。身子这么差……应该要好好调养一下的。”阿狸说完,已经消失在引的面前。引很是无奈的看着阿狸刚刚坐的垫子……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阿狸离开了么?”毛娼|妓在阿狸消失之后没有多久就走进了这间屋子。她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看着屋内的引。引抬起头,看着毛娼|妓,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的,母亲大人刚刚去了一番街。”他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当初鸩的那种张扬,也难怪阿狸不会将他当成鸩了。毛娼|妓看着眼前的少年,只是摇了摇头:

      “阿引,有些时候,隐忍未必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你尊敬阿狸,但是你这样掩着自己的性子,只为了阿狸不要将你看成鸩的代替品……这样是没有必要的。对于阿狸来说,鸩永远是唯一的,所以即使你恢复自己的性子,阿狸也不会让你成为一个代替品的。”毛娼|妓说着,顿了顿,看着少年,很是无奈,“当初阿狸看中你,并不是因为你和鸩一样的张扬,只是因为你也是鸩鸟……你可知道?”毛娼|妓说完,就走出了和室。她知道和室里的少年没有那么容易想通的,索性也就点到为止了。

      “我知道的啊……我都知道的……”门内的少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开口,双手已经握成拳状,紧紧的。他只是不想被阿狸看作是以前的恋人的影子,他希望阿狸对他好,是因为他,而不是别的谁……他不是对阿狸有非分之想,这只是作为一个儿子对母亲的占有欲而已。

      “毛娼|妓?”毛娼|妓走了没几步,就对上了去而复返的阿狸。她面色从容,似乎只是去散了个步而已。但是毛娼|妓却知道,不是碰上了麻烦,阿狸是绝对不会从奴良家的正门回来的。但是她却微微一笑:

      “去了一番街?怎么样?”她明明知道阿狸的答案会是什么,但是却依旧这么问着。她觉得自己也许只是想给在和室的少年一个想清楚的时间而已。他几乎被阿狸收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长时间的离开阿狸的身边过……这样的少年是不能,也无法成长的……阿狸听着毛娼|妓的话,淡淡的笑了笑,看上去虽然有些微凉疏离,但是却已经是对她的亲切了:

      “还好,解决了几只老鼠,没什么大问题。”阿狸勾着唇角,眼睛里透着一股子嘲笑的意味。毛娼|妓心领神会,应该不是什么大角色,不然阿狸也不会是这般模样了。她点了点头:

      “要不要一起吃饭喝酒什么的?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吧!”毛娼|妓勾着阿狸的肩膀。阿狸虽然近些年看起来性子是冷了点,但是对于这些旧友,从来都没有什么嫌隙。所以她只是微微一愣,也就随了毛娼|妓的想法,点了点头:

      “好啊,好久没有跟你们一起疯了呢~让我想想,似乎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啊啦~原来这么久了呢~”阿狸好看的笑了笑,似乎看不见什么伤痛。也是,这么多年了,再大的伤口,再血肉模糊都会被掩埋在心底。阿狸就是这样的一个妖精,就算再伤,那也是她自己的伤口,挖个洞埋起来……然后任由别的妖怪提起的时候,再一次血肉模糊,再一次结疤……

      “是啊,这么久了!你真是还记得真清楚呢~”毛娼|妓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年龄,很是怨念的看着阿狸。几千年了?阿狸其实可以准确的告诉毛娼|妓自那个安倍晴明被赶回去之后,过了七千年……因为,阿狸现在已经是九尾了。

      “记得清楚好啊~都是妖怪,到时候忘了自己多少岁可是一个麻烦的事情呢~”阿狸无所谓的笑笑,其实自从鸩离开了她之后,日子就已经开始慢慢的模糊起来了。阿狸有时候一坐就能坐上一整天,一言不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啊啦~阿狸你千万别提醒我就是了。”毛娼|妓摆了摆手,事实上,她和雪女都很在意自己的年龄问题,但是这件事放在阿狸的身上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阿狸他们算法力什么的,都是靠着年份算的。但是日本这里的妖怪的妖力,可是不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的,自然女性的妖怪更像是女人……介意自己的年龄问题了。

      “好吧好吧~其实毛娼|妓你还年轻的很,怕什么?”阿狸勾着唇角,无良的笑了笑,然后拉起了毛娼|妓的前襟,“不是说喝酒么?还不走?雪女呢?把她一起叫上……”阿狸面上的笑容生动了许多,似乎就像是还念着以前一起胡闹的日子一样。毛娼|妓被拉的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无奈的跟着阿狸,然后还抱怨着:

      “轻点儿!这是刚做好的!”毛娼|妓一边抱怨着,一边眉宇间却透着喜悦。她不记得多久没有看见阿狸赖皮的样子了。比一个世纪还要久的多了吧……阿狸却是丝毫没有领会毛娼|妓的感受,还是不放手的把她向前拉过去,打开了厨房的门:

      “喂!烫点烧酒来,到毛娼|妓的房间里。”说完,阿狸连门都没有关,只是很潇洒的转身,将毛娼|妓拖走,毛娼妓欲哭无泪的跟在后面。倒是厨房里的那些个小妖怪似乎很是意外,呆愣了几秒,忽然很大声的开口:

      “是!阿狸大人!”多久了?他们也不知道……阿狸不太出房门,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呆在那间和室里,这一点就连陆生和滑瓢都没有任何的办法。阿狸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但是……她怕,怕自己出来之后掩饰不了眼里的痛苦,反而让他们更加的担心。所以……她如今出现,让他们都振奋了一下。

      “我说……阿狸你悠着点!”毛娼|妓终于受不了了,反客为主的拉住了阿狸的手,入手的温度是冰凉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有着厚厚的皮毛的狐狸应该有的温度。毛娼|妓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

      “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凉快?”毛娼|妓几乎是被入手的温度给吓了一跳,那是冰雪的温度,不过毛娼|妓却觉得,就连冰丽都没有这样的冷的体温。阿狸却是好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甩了甩手:

      “废话,我是雪狐,不是火狐……你以为我有什么体温?”阿狸说的是大实话,毛娼|妓无从反驳,只有白了阿狸一眼:

      “你又不是冰丽……泡泡水也是好的嘛!”说着她将阿狸拖进去了和室,“等一下多喝几杯,保证你暖和起来!”她说的不怀好意,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想要灌醉阿狸的心思。阿狸也只是笑笑,她似乎忘了告诉所有的妖怪……她是千杯不醉,这不是玩笑话,酒精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

      然后,雪女进来了。酒也被送进来了……鸩离开之后,第一次,阿狸和他们坐在一起畅饮,就像她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做的那样。阿狸跟毛娼|妓他们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唇角一直带着笑意。

      然后,整个下午过去了,毛娼|妓和冰丽都喝的东倒西歪,阿狸却依旧很是端庄的坐着,似乎没有喝酒一样。阿狸很是无奈的看着醉倒的毛娼|妓和冰丽,然后慢慢的把她们扶到榻上休息。刚刚要离开的时候,却感觉到毛娼|妓拉住了她的衣袖,阿狸一惊,转过头去看她。毛娼|妓的确是醉了,但是她眼神迷离的看着阿狸:

      “阿狸,不、不要什么都放在心里……那、样很痛苦的!有什么需要,都、都要告诉我们……你、你不说,我、我们都不、不知道你心里、心里想着些什么……”说完她的手慢慢的滑下去,打了一个酒嗝,看来是睡着了。阿狸很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毛娼|妓的手放好,走出了和室。

      意外的,她不想回去自己和鸩的和室。她路过庭院,看见了往常她、陆生和鸩都经常蹲点的樱花树,第一次来了兴致,飞身上了樱花树……脚踩在鸩经常踩的位置,纤细的手轻轻的摸着他平日里摸的树干,她轻轻叹息:

      “鸩,他们问我缺点什么……呵呵,其实,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只缺没有你陪在我的身边……而已啊……”她低声自语,眼泪自银色的眸子流下,虽然她唇角还勾着笑容,看上去却意外的很是寂寞。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还有着怎么样的遗憾。这些年,她不快乐,几乎是每次提起,都会有怀念鸩的痛楚,但是她默默的承受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他了。所以,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是自己安静的,呆在自己的世界了……现在她想来,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自私了点。

      “鸩……”她轻轻的念着他的名字,然后任由这声呼唤消失在风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番外06: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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