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占了线》婉儿休渔

5、上课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天恩赶紧叫了大黑，也没吃饭，只是习惯性的喝了杯水，便拿了作业急急忙忙的往学校去。
　　张自治教授工作室里坐满了学生，狭小的房间四周本来就排满了柜子，装着往年学生的作业，现在更加拥挤的透不过气来。各色的美女帅哥中间围着一个秃顶的华发老头，光溜的头皮被灯光照的瓦亮，皮肤不是病态的蜡白，反而透着些红润。一副金丝边的老花镜挂在了小小的鼻尖上，说着话同学都担心会跌下来，但他却猛地一抬头又匡了回去，幅度之大差点儿倒仰过去；稀疏的白发也像墙头的草儿，一会儿前摆，一会儿后仰。
　　他上课不喜欢在教室，理论课的时候就在他的小工作室，像现在这样，挤成一窝蜂。如果需要活动筋骨的，那就在室外，具体什么地方？或许草地，或许广场，或许树荫下，就不一定了。他讲起课来总是满腹激情，语气阴阳顿挫，慷慨激昂。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同学会打起瞌睡，这时他的音调会慢慢降下来，听不到声音的同学脑袋上就像是上了弹簧，卟楞弹了起来，努力的睁睁眼睛。然后，张自治就继续口沫横飞。
　　“从没听过这么激昂和富有感情的催眠曲。”大黑站在门口无奈的摇着脑袋说。
　　声音虽不大却被老师和同学听了去，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面带喜色的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天恩和大黑。本来就迟到了，原想悄无声息的站到下课，这下可好，被捉了现行，天恩狠狠的瞥了大黑一眼。
　　“你俩晚上又去逛窑子了？”张自治翻着眼皮看了看说。
　　王莫笑的身子前倾，趴在他身上睡觉的李云彬也跟着栽了下来，一头撞在了地上，众人取笑的对象顿时转移了目标。李云彬撞的不知道了东西南北，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边揉脑袋边用无辜和不知所以的眼神看了看同学，又坐回了凳子上。
　　天恩和大黑则趁机溜到了同学们后面，可惜只有一张凳子，俩人你争我抢，最后只好挤着坐下。原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张自治竟没忘。推了推眼睛叫道：“天恩、广乐，你们两个坐到前面来。”
　　天恩和大黑各自咽了口水，又相互斜睨了一眼，一副极难为的神色。同学们却都沾沾自喜，幸灾乐祸。
　　“老……老师，你说，我个子这么高，是吧，坐在前面挡到同学恐怕不好吧！……广乐，让广乐坐前面好啦！”天恩嬉笑着说。
　　“滚！我又比你矮不了多少，你去坐前面。”大黑屁股一用力将天恩推出了凳子，差点坐在地上。
　　同学们看着哈哈笑。
　　凳子是坐不上去了，天恩正打算盘腿坐在地上，却听见张自治招招手说：“你们两个，都过来，前面有凳子，快点，别耽误上课。……把门关上。”
　　天恩和大黑见躲不过，只得穿过同学来到了最前面。离张自治一米来远的前面放着两张蓝色的塑料小凳子，这两张凳子也只有第一堂课的时候有人坐过，后来就无人敢问津，看起来还是崭新的。大黑和天恩相互看了看，反正死活也是躲不过，俩人只好各选了一张坐下。
　　张自治将脸转向一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转了过来，说：“你们这些学生呀！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起床，上课不听讲，不知道你们晚上都去干什么啦？到这又是干嘛来啦？现实不是表演，都得动真格的。……以前咱也当过领导，看不惯就爱说两句，也想把学风搞上去……算啦！一说你们就烦，我也没那个必要，继续上课。”
　　“表演……”张自治又恢复了之前的慷慨激昂，唾沫星子正正的喷在了面前坐着的天恩和大黑的脸上，俩人虽然极为恶心，可刚犯了错，也不好再做出头鸟，只好用手抹了把脸。
　　“老张的唾沫星子功真是越练越到家啦！”大黑发出底而闷的声音，仿佛腹语。
　　“别动，我给你擦擦，头发上也有。”坐在天恩身后的艾枚边说边从手袋里拿出纸巾，要给天恩擦头发。
　　“哦，不用了，谢谢！”天恩半转了脸说。他记得艾枚不怎么用香水，可却从她身上闻到了香奈儿5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怎么女生都喜欢有这款香水？难道就因为它的定义是彰显高贵？泥菩萨涂上金粉也难过江，何必为难自己。
　　“……表演……是一门高深的艺术，我们不仅要知道角色的肢体动作，更要体会人物的内心……”天恩刚转过头来就又被喷了个满脸。
　　这满脸的唾沫星子还带着恶心的口臭，让天恩突然想起了《神雕侠侣》里鲁有脚接任丐帮帮主时的情形，鲁有脚手举打狗棒站在众弟子中间，任由众弟子唾他，唾的越厉害就是越敬重。饮惨羹，吃剩饭，衣服上打上补丁，等级有布袋划分，做了帮主还得受弟子的唾弃，金庸先生也真是大大的有才，幸好是乞丐，要是个普通人，乞丐们一张口就会被熏死。
　　张自治的课总是很短，天恩一个慌神儿就已经过了，接下来大把的时间就是吹牛皮。
　　“……今天本来不该上课，但看了之前有同学拿给我的作业，毛病还不少，我觉得这堂课很有必要。不是我吹牛，除了我的老师，我在咱们这个专业不能说泰山北斗，也应该算的上是有点资格的了……”张自治说。
　　同学们无语。
　　“牛大王就是这样被杀的。”大黑低语。
　　“……今天我讲的这些，你找第二个人他们谁也讲不出来，他们都没有咱这口才。我去电影学院同学那，他也是咱这行的，我在那听了一上午。哎呀，不行呀，不是我吹牛，连我的一半都不如。你们看这本书。”张自治说着从身后办公桌上拿过了一个蓝皮的文件夹，吝啬的打开了一半，展示给同学们看。天恩探起身子，伸长了脖子也没有看到是什么样的书，真怀疑有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