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慕》水**冠

1、第 1 章

　　楔子

　　赵公子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之前他经去另外一位公子家里做客，两人时常饮酒作乐，借着酒聊到很三更都不累。而我常常是刚敲一更的钟就受不住困倒在客房里。天一白就被赵公子拉着回府也是常有的事。而每次我俩都要偷偷摸摸地以免被老爷发现，要是被知道，赵公子定是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理骂，而我作为书童半夜陪着公子去别人府中过夜，则是皮肉之苦了。

　　奇怪的是，这几天公子一直在家里喝闷酒，偶尔叫我磨砚，递纸，端茶送水，敲背按腿。
　　我知道公子的事情是不能过问的，只是公子突然变得这么反常，我一时嘴痒也忍不住了。
　　趁我在给公子端上新沏好的碧螺春，我假装随意道，“这碧螺春不愧是楠公子送的呢，真香。奇怪了，公子，这几天怎么不去楠公子府上坐坐了，我还怀念他府上的客房呢，呵呵呵呵。”
　　话刚出就有点后悔了，赵公子捏住我刚放桌子上的茶杯，也不顾着烫手，我看他的架势非要捏碎了杯子才松手，我忙提醒他这茶烫，用开水沏的呢。
　　“哎。”赵公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舫儿，这事我也没法找别人诉苦了。唯有你能听听了。”
　　忘记了说，我是赵家大公子赵书修从画舫上赎回来的，便给我取了个这个女不拉几的名字。说是赎嘛…也不尽然，当年我乃游走各大画舫间摸点好处，反正那群风流公子哥，几碇银子根本不放在眼里，不如给施舍给我潇洒潇洒。可惜当时时运不济，刚出手就被一狡猾的主儿抓了个正着，你说你看别人弹琴你就看吧，突然回什么头，于是我就保持着紧贴着别人背的姿势，手还伸向他的内荷。
　　于是我三脚五拳就被打了出来，正巧这时我的大恩人赵公子经过，赵公子为人善良，当然这是我之后才知道的事，见我这个狼狈样，又被一群人打的找不着北，赶紧上来说道，“这是我家书童，大家还请手下留情，不知他做了什么，引得众愤？还请告诉在下，在下回去好好教训教训。”
　　赵书修也算是当地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公子，众人一看是他，也给几分面子，停了手，问道，“你家书童不管好跑出来偷东西？喝！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大概赵书修也没料到是这样一码子事，但是既然自己都揽下了这个瓷器活了就要做到底，“着实抱歉！这确确实实是我们的错！哎，实不相瞒，这小书童其实脑子有点问题，小时候被老三用开水壶烫了脑壳，那时候就有点不分是非，不过倒是很能做事的，又听话。方才从南江买的香料运到了府上，为了方便忘记关门，这不就跑出去了。哎！这个大家丑，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君子有大量，不跟这傻儿一般见识吧！”
　　众人都被这一说辞来的摸不着头绪，这算怎么回事，再回头看看我，一副不瘦不胖的身材，还有点矮小，我知道这样着实无法和“能做事”联系到一起。我立马配合着赵书修，嘴巴微张，茫然得看着那几个打我的人，做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既然赵家大公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几人也不好再缠着不放，只是那个被我偷的人，站出来对赵书修说道，“那也不能这么算了！我身上这衣服值多少银子知道吗？被这种霉鬼摸了，我怕带晦气！这衣服就这么算毁了吧，你说，怎么整？”
　　赵书修自然明白人，从袖子里摸出我也没见过的大银子，似乎还是楠家钱庄的纯大白银，被我偷的那人眼睛都看直了，咳了两咳，翻翻白眼，把银子收了，说道，“下次不能这么便宜这个傻白了！”
　　带着几个人轮番看了我几眼就消失了。
　　围观的看没有好戏能看便也散开了。
　　赵家大公子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也走了。
　　我见他一走，反而急了，连忙爬起来跑过去，跟在他后面。
　　走了几步，赵公子回头对我说，“少侠，做个好人吧。”然后又转头走了。
　　我急忙跟上去，对着他的背影说道，“赵公子，谁不知道你。您这次的救命之恩在下一定不会忘记，但是……”
　　“但是……？”老天爷，他总算又停住了。
　　“但是赵公子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是您的书童，而且还脑子有问题…这，哪怕以后我改邪归正了，以后都没法出门了。”
　　赵公子浮现出一副“说的对啊”这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看着我，紧紧皱了皱眉头，又低下头思索着什么，然后叹气说道，“算了，我们赵家还不缺一口饭吃。”
　　我一阵欣喜，“多谢赵公子！大恩大德！毕生相报！”

　　第一章

　　之后我就做了赵家的书童，赵公子隐瞒了我的来历，只是怕这话不分家，总有一天我的来历要被赵老爷知道。
　　这倒好，别人家的书童都是从小开养，对主子巴心巴肝的，我嘛，半路捡来的一个摸子。
　　只是，这都是五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赵家大公子才十六岁，我十七。
　　如今我的野性早就被磨光了，本来偷东西就是为了吃好喝好，自从进了赵家大门，吃穿不愁，目的已达到，何必再去做那些事。这样过一辈子老子都愿意。
　　赵公子为人相当善良，这是我五年来的发现之一。可以这么说，只要是要饭的，经过了赵家门口，就不可能空着手出这个巷子。
　　不仅慷慨善良，而且正直，琴棋书画，样样齐全，不管是隔壁的大妹子还是其他府上的千金，用一句用烂了的话说就是，媒婆都可以把门槛踩平，我曾经某天晚上去给公子换灯油，看见他没在看书，而是在看姑娘们的画像，画像铺了一地，刚进门就踩在一位姑娘的胸部上了，我赶紧退回去，生怕这位是公子看上的主。那次我算是开了眼界。
　　奇怪的是公子如今二十有一了，同龄的都有了一两个小妾。哪怕不纳的，都养了一两个姑娘在屋里。这是相当正常的。
　　公子虽然每次都看的很认真，但是第二天定是全部拒绝，我有次问过怎么公子您的眼光这么高，他说其实他画像都不用看，他绝对不会娶妻的，我问那看什么看，他说不看觉得对姑娘们太随便，内心过意不去。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也不好多问。
　　公子可以说不近女色，连侍寝的都没有，连他的弟弟都夜夜笙歌了，赵公子却不动如松，这么多年亲近的就只算得上我了。本来赵公子岁为人善良热情，但是却不爱与人亲近，从小书童都不要，因此当年带我回府，老爷大喜以为公子开窍。
　　因此外有流言，说其实我是公子养的娈童，公子就好这一口，又不好对外声张，就以书童的名义养在房间里。
　　这是我从后院那些厨娘那里听来的，大牙差点都没给我笑掉，何其冤枉，虽说好像我是公子身边唯一亲近的人，苍天有眼，五年来我连公子的内衣都没看到过，更别说里面的肉了。公子洗漱更衣全是自己一个人做，晚上夜了甚至不要我服侍他，说万一一不小心他睡着了会难堪。
　　虽我不知道哪里难堪，难道公子的睡相可以把我吓死？但本来公子的想法不是我等人能理解的，我听了便是，他说一我绝不说二。
　　其实说我与公子亲近，纯粹是表面现象。要说起来，北城那边楠府上的楠公子，其实要和公子更加亲近一点。
　　说起来，公子已经好几天没去楠府上拜访了，相当相当的反常。
　　从来每天夜饭后趁着夜风哼着小曲儿一路春风得去楠府，风雨无阻，这几日确实一到时间就闷在家里，偶尔出亭子吹吹风，喝喝酒，奇了个怪了，难道两人出现什么过节了？
　　“舫儿啊，”这个女不拉几的名字我已经听的很习惯了，“你说，他都答应我说不娶妻的了，为何食言了呢。”
　　我楞了半天，嚼着这句话，一时半会儿没品出其中奥义。

作者有话说

　　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