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录之玄武卷》不言羽

2、二、执明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阴沉得泛着诡异光亮的天空，他直起身来看着身边这片土地，从手掌接触的地方涌来阴寒的感触。边上鲜红色的花朵开得娇艳，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气。远处一条小路通往深处的幽境。
　　这个地方——
　　“黄泉冥府？”他的咽喉有些干涩，身上早就不是锦缎华衣，仅仅是一件白色的单衣，倒衬得现在有些病态的他弱不禁风了。
　　“大哥！”
　　那边匆忙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看到一个身影从无到有，从淡到浓。
　　“元吉。”从地上站起来，已经成为魂魄的四弟脑袋还好好地在脖子上。
　　“大哥，我还以为他不会……”李元吉还想说些什么，却在接触到李建成目光的时候闭上了嘴巴。
　　“在等我吗？元吉。”淡淡的一丝笑容已经全然没有了苦涩，就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就连已经和他生活了许多年的齐王李元吉都不知道他兄长的笑容能变得这般超脱。或许是因为他们终于还是在地府见面了吧。
　　“也不是。下来的时候居然发现承德他们都在被吓了一跳。”
　　李建成的眉头一跳，他想到了陷入黑暗之前曾经听到了巨大爆炸声，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父王！父王！”
　　“父王！”
　　几个身影就如先前的齐王一样由淡到浓，几个孩子蹦跳着在他眼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那个人再狠得下心也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说起这个已经明白过来的齐王也有些呐呐地不知该如何说，“承德淘气，和弟弟们弄了一车的烟花想放着玩，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半个京城都烧了，太子东宫和齐王府都成了废墟……”
　　“原来……如此……”该是天意如此，本不能活的人们现在依旧归于地府。
　　“太子妃说她对不起你，就不来见你了。”齐王低着头，“大哥，也不早了，该去了。”
　　“你带着他们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大哥……”一旦踏上了那条路前程往事尽皆成空，齐王看着那些孩子消失，却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大哥你是不是对二哥……”在到了地府之后他反复地想着这些天的事情，得出的结论让他心惊。
　　“元吉。”李建成眉眼不动，“你那天晚上在宫中遇到的是我和世民。”
　　一句话而已，齐王苦笑起来，“早知道我就不拉你去父皇面前说什么和世民对峙□□后宫了。”他都没想到……原来天底下只有他最笨。可是……
　　而今一切成空，他也就想知道那一个答案而已。
　　“那他也太过狠心了。”齐王的身影逐渐淡去，“大哥，不等你了，我先走一步。”
　　黄泉道路上再度只剩下了李建成一个身影，可就在他举步要走的时候，一道人影拦在了面前。
　　“孙大夫？”明显地看出那是生灵而非死灵，李建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地府能够任人来去了。
　　“正是老朽。”孙大夫弯腰作揖，“还烦请太子殿下回阳。”
　　李建成愣了愣，“孙大夫这是何意？”
　　孙大夫却没有起身，“神君大人莫不是忘了镇守之责？”
　　一点点的冰凉在额头炸裂开来，诸多的凡尘旧事就如同连续的片段一样在脑海中回溯。
　　有些头痛呢……
　　“药圣祖师——”
　　那一声轻唤之后，就如同水光在额头一闪而过，黑色纹章盘踞在印堂之处，位列于北方的镇守神灵在转生离婚之后似乎笑得很是无奈。
　　“难道还会不知道人死不可复生？”寿命已到，就算是改变方式也无法更改李建成死于玄武门的事实。而也只有身为凡人的寿命结束之后，原属于神灵的魂魄方能回复。
　　“凡人生死而。”孙大夫却混不在意自己挑战地府规则，“玄武执明神君的生死难道就在地府掌控之中？”
　　“李建成的生死却在。”那句话脱口而出，却不知道为何心口泛起一阵疼痛，那不该是阴魂该有的感触，目光逐渐变冷，盯着眼前的药圣先师，“难道……”
　　“太子未死。乃是秦王舍生相救。”入地府之前就已和李世民说得一清二楚，若是要救太子，必舍去一半寿数，他却是没有想到秦王居然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现在两者生死相连，怕是由不得李建成不还阳了。
　　如同雷电一般的意识在脑中轰然炸裂，“世民如何了？”
　　几乎是没有停顿的片刻，他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明白了，非是轮回转生就能磨灭一些东西的。李建成和他本就是一体，又如何去说斩断属于凡人的一切。
　　“秦王殿下目前尚好，不过要是待的时间长久了，就不知道了。”
　　“什么？”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又看到一个生魂由浅到深地出现在他眼前，那双忧郁的眼睛牢牢锁在他身上。手腕一紧就已经被抓了个正着。
　　“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赶快回来。”
　　无奈的叹息，眼见着世民身上属于阳世的气息正在越来越淡，而看他的样子要是自己不回去他肯定也陪在这里。
　　“嗯……”只应了这一个字，三道身影就同时消失在了黄泉深处，让发觉动静过来查看的鬼差诧异地摸着脑袋……
　　再度醒过来就看到了二弟焦急的面容，耳边也传来了孙大夫不疾不徐的声音。
　　“秦王该是明白了，执明神君此次下凡正是顺应天意辅助我大唐下一代明君，自玄武门始，当有一代盛世。”
　　这样的借口虽然荒谬，却也是部分的事实。而在那天药圣的仪式之中隐隐浮现在整个京城上空的玄武神像所带来的丰沛雨水终于浇灭了几乎毁去半个京城的大火。就算是惊惶不定的朝臣都相信了这番说辞。
　　于是幸存下来的李建成就成降世的执明神君，而齐王李元吉，则成了被魔星附身的无辜王爷。让李建成不由地摇头苦笑的是幸好元吉已经去了，要不在地下有知还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子。耳边又传来了纷杂的声音，似乎有父皇的也有孙大夫的，而他最想要听到的那个却一直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