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回归人似当时否 下 ...

  •   里面的灯光忽明忽暗,闪的憶绵心烦,只是一瞬而过的想念蜀国相府书房安静的烛光,却生生按耐住思念笑着向每个同学打招呼。嬉笑间看到正在唱歌的两人,男的俊秀女的可爱,憶绵微微一笑冲张瓒点下头:“来了。”似招呼一个关系不近不远的熟人,自然而不做作。
      憶绵也没有想到猛然见面会再不激动,波澜不兴。原来早就断了念想,盼头,即使重新回来也只有平淡,再无交集。
      而张瓒却有些尴尬,偷眼打量憶绵,一身黑色衣裤显得飘逸带着从没见过的婉约,瘦小秀气的布鞋又使人看着古典韵味悠远,手上自己送她的玉镯是当年情人节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亲手送给她,还笑说买来时连接二姐都舍不得让她戴试,可如今昔人手腕空无一物,洁白无瑕。唯有颈中纤小古朴的金项圈高贵异常,给整个人画上点睛之笔,而且憶绵似乎对他毫无眷恋,心下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儿。
      憶绵挨着程若辰坐下,随手抓了把瓜子儿,放松的靠着沙发,软融的出感觉竟然有些促使瞌睡,强打着精神应付这场聚会。说是同学会来的人却五花八门,有拖家带口的,有拉同事的,有拉朋友来的,总之就是年轻人聚在一起凑热闹。问的话也聊无新意,不外乎在哪发财?工作怎样?找好另一半没?吹牛皮嘛,反正喝酒不多,了不起说点逗笑的段子大家一乐。
      发展到最后一屋人开始玩游戏,憶绵就有点想先走,因为今天下班前开例会,主任点名说憶绵把朝九晚五的方针政策落实的一丝不苟,明天可以去参观下升旗。憶绵不喜欢加班,最起码灵魂转换回来后不喜欢,说的更实在点就是恐惧,受不了夜深人静忙工作,那样思念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网住自己,绝对应了“替古人担忧”这些流传下来的老话,回想诸葛亮可曾细细用过晚饭,会不会茶水如饭,那苦涩的浓茶一股脑的喝下,复又一忙至天明。所以白天憶绵也吃的很少,只是为了完成工作而工作,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也不愿多吃,因为内心深处能感觉出那份隔着时空的煎熬。一到晚上憶绵就会吃睡宝,只盼着一夜无梦,然后再能机械般去做明天的事情,最好不要过12点,那样只会坐拥到天明。

      憶绵悄声问若辰:“走吗?”
      若辰用小指绕着单位装现金袋子的提绳:“总喜欢看这些热闹,再待会儿吧。”
      憶绵理解似的迁就,刚说声好那边就叫嚣着玩真心话大冒险。憶绵如今最讨厌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且是这么俗套的游戏。若辰也皱下眉,两人同时站起,同时准备离去的还有陈铭祖。虽然同学不多,难免有一个两个看笑话的人不还好意的等着,若辰和憶绵的爱情当年令整个动画级七个班好生羡慕,背后扔砖头的肯定也不少。
      若辰拎个小现今提袋一晃道:“晚了,我还得回去洗工装。”说完竟自走了,憶绵也回头笑道:“我回去帮若辰洗去,再见啊!”
      这边就有人用甜甜的嗓音问道:“憶绵姐姐不敢玩这个游戏吗?”
      憶绵回头看见是张瓒的女朋友,学生时的痴谈笑怨全部归为云烟,当年你哭过骂过笑过爱过的人早就是他人,憶绵不会忘记那个感觉自己有点发烧端着一次性水杯满候车厅追着自己哄喝药的人,美好的已经学会感谢,但是结局已经注定,上天的捉弄就像早就谱写过的命运,无法逃脱。所以对这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儿一笑:“是啊,你说的真对。”
      大学期间发生过矛盾的张月“切“了一声:“刚才问张瓒你和于金同时掉水里他会救谁?”
      憶绵忽然察觉到人类的退化,千百年来厮杀,夺权,就算现在科技进步又如何?不还是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阿谀奉承?就像初中时就参加过的学生辩论会“人性是否本善?”哪里有“善”字可言!
      本来准备走的陈铭祖听到这话也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看着女人们的硝烟。
      憶绵暗骂句八婆,也不知是骂陈铭祖还是张月,或是筑起耳朵眼睛都等待瞧热闹的同学。细细把每个人看了一遍,征询张瓒的意见:“我能代你回答吗?”
      张瓒有些挂不住,对女友于金说:“有意思吗?哎,多俗的问题!”
      于金摇着张瓒的手臂撒娇:“我想知道嘛!”睫毛忽眨胡眨像个摆货架上的芭比。
      憶绵从容不迫:“他会救你,而且一定会救你!”之后又有些逗笑的说:“我会游泳,帮他救你也不成问题!”
      于金面色微怒正要开口,憶绵又说:“如今没有先后,不论是落水或是坠崖,绝境之处他只要真心对你就会救你,没有第二个答案!”
      张月唯恐不乱:“拜托,问的是先救谁?”
      憶绵已经拉开包厢的门,琉璃灯光撒在四周带着些梦幻:“没有先后,绝境之地有着生命危险,他不会救我!只会——”说着拖下强调又看向张瓒无奈的微笑:“只会转过身。”说完走出包厢。

      秋初的风带着潮气,憶绵抬头看灯光下的树叶边缘的部位似镀了层萤光,张扬着缤纷的夜晚。站在人行道的和路面的连接处的石阶山,踮着脚尖一上一下晃悠着等计程车。
      憶绵想着刚才张瓒黯然的表情也有些感慨,千帆过尽,也算经过历史变迁,待重头,回想那种张扬的青葱岁月就像儿时看过的动画片,美好也不可再得。那交集的车站开过即使回头也没有当时的风景。转过身,也只有转过身才能接对上分手前后撕心裂肺的苦痛,才不枉他当时无动于衷的冷清。憶绵犹恨无诚信的人,诸葛亮立德莫过于自身,既言定先言定,做不到的从不应承,答应了就至死方休,也就对于段鲛泪阴差阳错而成遗憾,但是憶绵不怨,指腹为婚的确实有些可笑,何况差着那么些年光景,可是张赞不同,是他先爱,先求,又弃!这种人憶绵看透之后就再不愿打交道,一个人对自己的言行都不能做到一致,就算是做生意处同事也不想在一起,因为不信任。那么就希望他转过身,转过身就好,更真实!
      赵渊气喘嘘嘘的跑出来:“憶绵!”
      憶绵回头一笑,赵渊用手掀下T恤衫的下围,憶绵暗忍住汗味问:“跑这么快干吗,有事?”
      赵渊略有尴尬:“你别生气。”
      憶绵有些想翻白眼:“我没生气,你回去玩吧,没事儿。”
      赵渊此时就像一事儿妈,又问:“你们真分了?你想得开?不恨他?”
      憶绵也有些急眼:“他对我挺好的,又没有结过婚再分,能在婚前离开我挺知足了。这年头结了婚还能离呢?算了,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
      赵渊挠下头,嘟嘟囔囔:“我就是挺过意不去,我联络的同学会,谁想搞成这样,张瓒怎么成这样了?这不丢了西瓜去捡芝麻吗!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问完不等憶绵回答:“我让我陈哥送你,要不是我还得回去招呼我就送了。”
      说完急忙给陈忠打电话:“哥,你取车开走没?拐到路口一下帮我送同学回家吧。”
      憶绵已尽量避免和陈铭祖的接触,毕竟看见那般相似的脸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蜀国,陈宅,蜀锦,还有诸葛孔明。忙摆手:“不用不用,别麻烦他了,生意人都忙,真不用他送,这故都的秋多好,我打算走回去怀念下郁老!”
      说话间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路边,停着不动。赵渊屁颠颠跑去拉车门,拽住憶绵的衣袖硬推到车里,嘴中不停:“对不住对不住,给个面子。”说完还不忘对正不耐烦的陈铭祖说:“陈哥,帮个忙,明天弟弟我请你吃饭!”之后砰的推上车门。
      陈铭祖斜了憶绵一眼:“小编辑住哪儿?”那副神情拽的二五八万样,和陈忠再没区别,憶绵也冒坏水,再加上有些错觉,因为在三国时受伤后备受陈忠疼爱,出格耍赖的事没少干,仿佛又回到那被捧在手心儿的时光,便侧摇下头:“还用问吗?自然是养心殿了,你这差怎么当得?”
      陈铭祖松了下领带,眸子里似燃起幽暗的冷光,骨节均匀的手猛地握紧方向盘真朝故宫的方向开去。憶绵把整个身子都缩在真皮车座里,两个手抓住安全带,有些困意,这个车座真软,比程若辰家里淘的组合床舒服多了,不禁纳闷这太舒适的睡觉椅子安车里会保证交通安全?

      要说憶绵也没出息,上学只会画画,谈个恋爱也就一头钻进去一门心思的对张瓒好,到现在如果电脑有毛病是老老实实抱着主机去修,还是若辰拦住打开机箱重新安下内存条就好了,如果窝在家里,只会吃过饭用指尖在书架上划过,抽出一本消磨一天时光,活的太单纯,却又看透世事般淡然自若。不能指望她对上档次的东西有研究,一是没接触过,二是就没存那份心,目前对汽车的认识还是按照货车,小汽车,大巴,公交车这样区分,连最大众话的奥迪都不知道叫什么,如果让她形容肯定是“那辆四个圈的车”,不把爱车人士气死不休。
      憶绵窝的挺舒服,平时清秀漠然的面容似渐渐卸下伪装,面部略有柔和,嘴唇呈现粉色,极浅,就像夏日刚露尖尖角的小荷,只能献给世人稚嫩的色彩,任谁看后都会冒出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想法,可这仿佛嫩荷的女子嘴下可不饶人:“算了,不用跑那么远了,就雍和宫凑合一晚吧。”
      陈铭祖猛的一刹车,憶绵没有防备,惯性使然往前一弹,要不是安全带早脑门子撞玻璃上了。车内充斥着压抑的气氛,只有头前开过光的菩提挂珠来回摇摆,连带着赭石色的穗子也摇晃不止。憶绵无来由觉得眼皮子沉,脑后靠背上的头枕紧扣在座椅靠头处,后脑勺似枕着三国时陈橙缝的冰缎福寿三多软枕,意识也慢慢迷糊,从来没有这样瞌睡过,说出的话也有些不着调:“陈五哥,你开车不怎么地,当司机不如当马夫。”
      陈铭祖松开方向盘,车内的灯光柔和,照下来像《荷塘月色》中牛乳般的月光,陈铭祖用中指和食指无意识敲下真皮手刹套,拇指上藤黄色的玉扳指不知经历几代,通透油润,彰显着世家子的霸气。陈铭祖有些心烦,以为是憶绵晚上受了刺激神志不清,后悔莫名其妙接了赵渊塞进来的麻烦。于是伸手就着电子点烟器点上烟,想吸时想起在灯红酒绿下憶绵讨厌烟味儿的样子,终是没放进嘴中,两根手指只是夹着烟,因车内没有放置汽车香水,便能从净化的空气中闻到若有若无的花草药味,语气却不再客气:“你给我好好说话!”
      憶绵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淡淡的烟丝味道带着独特的烟草香气,越发头昏脑胀,这烟的味道不难闻,甚至带着独特的香味,憶绵迷迷糊糊张开眼皱着眉:“有害健康。”又看下烟身,重新闭上眼,嘟囔道:“什么烟啊,怎么有四川的秘传酒曲味儿?”也分不清现代或是古代:“陈五哥,我今天回相府去,我家先生还等着呢。”
      陈铭祖彻底恼了:“少跟我攀亲带故,相府?下面是不是又准备去恭王府了?”
      憶绵越发低下了语音,到最后竟有些气若游丝:“先生,我不想当娘的替身,你别骗我好吗?”竟有些难以形容的悲伤,丝丝缕缕围绕在四周,陈铭祖准备发作,却看见憶绵安静的睡着了,眼角流过一滴泪水却打着转没有落下,恬静的面容带着几丝颤抖,一点也不似刚才面对前男友和旧同学满不在乎的神情。让陈铭祖想到幼时祖母躺在摇椅上低吟的诗句:“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此时那个看似无欲无求的人就如这种词句,让人念后心生怜爱。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