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依旧》黑澈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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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之原名本不叫江之。
　　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她就已经是江之了，三岁的江之。

　　江之没有爹娘，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小时候的江之喜欢听故事，每晚都要缠着爷爷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只小青蛙…”
　　“爷爷，我想听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只小青蛙…”
　　“… …”

　　爷爷对江之很好，只是人们都说好人不长命，江之的爷爷在江之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驾鹤西去。从此，江之便成了孤儿。
　　十岁的江之手无缚鸡之力，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本就发育迟缓的身体更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与同龄的孩子相比看着小了许多。
　　还好，世上还是好人多，江之总算靠着东家一碗饭西家一顿汤，度过了难熬的四年。
　　江之在十四岁的时候，某天清晨被一阵难忍的饥饿感弄醒，因为腹中空空如也，怎么也睡不着觉。江之抻了抻因为长期被饥饿折磨的瘦骨嶙峋、如枯柴一般的小胳膊，顶着鸡窝头，晃到院子里舀了一大碗清水灌进肚，又晃进屋子里，缩在木板床上。
　　床板硬邦邦的，江之，也是硬邦邦的。
　　睡不着又闲着无事，只能干瞪眼的江之，瞪着瞪着，大眼睛倏地亮起来，江之瞪起一件事来，一件大事。
　　那件大事发生在江之八岁的时候，原本一直很平静的七星村不知怎么突然变的躁动起来，难道是因为春天来了？那时爷爷尚还在世，江之还算自在，还是一如既往的顶着一双大眼睛在村子里乱晃。终于，在被王大婶家的胖小翠包含着少女怀春激昂兴奋的尖叫声吓的差点捏死抱在怀里的小花狗后，几番询问终于得知村子里引起躁动的原因。
　　也怪村子里五十多岁的张寡妇都开始打扮起来，每天摘上一朵大红色的花插在头上。隔壁的小花姐姐也整天扭着水桶腰一摆一摆，听到身后有人，时不时还来上回眸一笑，原来真的是因为春天来了。所有女性，不论老少皆兴奋难抑，小江之挖了挖鼻子，瞅瞅兴奋的手足舞蹈的王大婶，呆呆的眨巴眨巴眼睛。
　　江之蹲在河边，对着河面呲了呲牙，挖了挖鼻子，又扒拉扒拉鸡窝头。幼小的心灵充满了鄙视，觉得村花们都太没出息了，一个男人而已，至于么。江之越想越气，就连二狗子都不和自己玩了，人家女人的事儿，他一小屁孩凑什么热闹。想着，瞥了了撇嘴，冲着空气不屑的抛了个白眼。
　　有动静！
　　江之僵直了身体，赶紧屏气竖起耳朵。
　　“救…救命…命…”
　　远处传来了呼救声和拍打水面的声音，江之沿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眼看已经只剩下两只手在水面无力的乱抓。

　　“呼，长的可真好看啊。”江之伸手抹了一把脸，看清自己救上来的人后，忍不住叫了出来。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轮廓五官分明，眼睛紧闭着，纤长浓密的睫毛不时不安的扑闪一下，双眉微蹙，鼻梁俊挺，几缕头发贴在白皙的脸上，好一个眉目如画，完美不似凡间人物。
　　江之一时也忘记了身上湿透了的的衣服，瞪着眼呆呆的盯着他看。
　　睫毛轻轻的忽闪一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形状优美，目光清朗，视线淡淡的落在江之的脸上，江之一时忘了呼吸呆呆的没有反应。
　　“在看什么？”
　　薄唇开合，一个声音响起。仿佛山间飘渺的薄雾，清冷却无比美好，带着一丝冷淡，清冷却如聆仙乐，再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愣了半晌，江之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才抹了一把脸，咧嘴傻笑起来。
　　“看你呀，你长的可真好看。”
　　见江之傻呆呆的盯着自己看，不用她说也能从那双大眼睛看出来，少年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表情却换是淡淡的。他轻轻咳了一下，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打量着蹲在自己跟前的丫头。衣衫虽然破烂，却不脏乱，湿哒哒的贴在身上，裤子有些短，因为蹲着，路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腿。
　　少年低头修眉斜飞入鬓，一双尾角上挑的凤眼，波光流转风华绝代。
　　只见他轻笑一声，抿了下嘴唇：“快回家去吧。”说着，便起身离开。
　　江之呆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用力挥着小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脚步随之停顿，似是在思考，转身看着江之，扬眉浅笑。
　　“到忘记小丫头的救命之恩了，这样今后若有难处，就来找我吧。”说着，手指轻抚过浅色薄唇，低眉轻声道：“记住，卿然，我的名字。”

　　… …卿然
　　江之枕着手臂默默环视屋子，纸糊的窗子和脱落的墙壁，墙角还有爷爷留下来的蓑衣和斗笠，整齐的挂着。越看心里头越难受，就忍不住抹起眼泪。
　　抹完眼泪，江之一咬牙，决定要去投奔卿然，就当是给他个报答自己的机会吧。
　　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他吧。
　　走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眼泪汪汪的，李大爷年轻时一直怀抱着一颗闯荡江湖的热血之心，听说江之要出去闯荡江湖，一时难免激动，揉着江之老泪纵横：“孩子，去吧。出息了别忘了咱们七星村。”
　　小翠姐双目含羞带涩，捏着和身材比列相差十分之大的小手绢，冲江之飘飘一挥：“小之，记得帮我找找那位公子呀，千万别忘记了。”
　　那位让小翠如此念念不忘的公子，便是江之的此番举动的目的——卿然

　　在爷爷坟前磕上三个响头，告别乡亲，江之顶着一双大眼睛，雄赳赳气昂昂的踏上寻人之行。
　　沿路风光秀丽，满目青山，巍峨耸立，风光无限。
　　江之的心情一路飙升，虽然七星村也是风光无限，好山好水好景色，但是看久了江之把那几座山几棵树都数过来一遍。走了半日，景色怡人，总也不够看似地，一双大眼睛不时好奇的四下观望。
　　乡亲们凑得干粮只够吃两天，江之舍不得吃，每当饿的时候，就摸摸贴身放着的爷爷留给自己的镯子，再幻想一下那位卿然大美人，瞬间活力无限，胳膊腿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饿了，摸一摸。
　　咦，又饿了，再摸一摸。
　　… …
　　“好累啊！”江之觉得爷爷的镯子不顶用了，又累又渴的。
　　欣赏风光的心情！没有。
　　睁眼睛的力气？没有。
　　走路的力气… … 没有。
　　之前的神清气爽，转眼消失不见。无奈眼睛睁不开，江之只得用两根手指撑着眼皮，努力睁大眼睛。
　　咦？
　　前面好象有个茶水摊！先过去好歹休息一下。
　　这让江之的士气瞬间大增，不过两条腿还是不太听话。等江之挪到跟前，眼看差几步就要摸到凳子能够坐下来休息，江之却脚腕一软，向大地妈妈扑过去。
　　江之下意识的闭紧眼睛，等了须臾，始终没有痛的感觉，而且还有股香喷喷的味道。
　　江之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眼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浅色发带随意束起，唇角微掀，正温柔的笑着。
　　“没事吧？”
　　干净白皙的手扶着她，语气略带责备，却看不出半点嫌弃，自己愣着没有反应也没有不耐烦的推开自己。
　　“不站起来，还要师兄扶你多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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