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伪装剧本》happykuain

22、第 22 章

　　八音盒内的钥匙泛着幽蓝的冷光，映着赵砚辞惨白的脸。泪水无声滑落，滴在锈迹斑斑的盒身上，洇开深色的痕迹。母亲？自由？这两个词从那个赋予她生命又将她推入地狱的女人手中传出，显得如此荒谬而残忍。
　　“小心‘观察者’……真正的出口，在‘诞生之地’……” 沈晞捏着那张泛黄的纸条，指尖冰凉，轻声念出最后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紧绷的神经。观察者……是在说她吗？
　　“嗡——！”
　　脑中系统的警报已变成一种持续的高频噪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血红色的警告框疯狂闪烁，文字支离破碎：
　　【销毁！立刻销毁密钥！否则……彻底……抹除！协议……崩溃！】系统的声音扭曲变形，夹杂着刺耳的杂音，透出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它怕这把钥匙！”沈晞捂住抽痛的太阳穴，声音因痛苦而嘶哑，“它说……销毁密钥，才能获得自由！”
　　教授一步上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赵砚辞手中的钥匙，又猛地看向沈晞：“自由？什么样的自由？是‘观察者’的自由，还是你的自由？”他的声音严厉，“别被它骗了！这密钥是唯一能对抗它们的东西！毁了它，我们就彻底输了！”
　　“可是不销毁……我会死！”沈晞几乎是在嘶吼，系统的崩溃预警像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在她脑髓里搅动。24小时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颈侧。
　　一直沉默的赵砚辞，缓缓抬起了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但那双眼睛里的茫然和悲恸已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清醒所取代。她看着手中那把幽蓝色的钥匙，仿佛在看一件久违的、本该属于她的武器。
　　“她不会死。”赵砚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像是在宣布一个事实。她目光转向沈晞，眼神复杂难明，有怜悯，有决绝，还有一丝……近乎悲壮的温柔？“这把钥匙，不是用来销毁的。”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实验室深处一个被巨大破损仪器遮挡的、毫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面墙，墙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但仔细看，能隐约看到墙壁上似乎镶嵌着一块与周围材质不同的、光滑的黑色板面，约一人高。
　　“那里。”赵砚辞说，“才是‘诞生之地’的入口。也是……这台‘观察者’的……控制终端之一。”
　　控制终端？！沈晞和教授同时一震！
　　“你说什么？！”教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你怎么知道？！”
　　赵砚辞没有直接回答，她拿着钥匙，一步步走向那面黑色的墙。她的脚步依旧虚浮，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单薄而决绝。每靠近一步，沈晞脑中的系统警报就更加尖锐一分，几乎要撕裂她的意识。
　　“站住！”教授厉声喝止，举枪对准赵砚辞，“你到底是什么人？A-07？还是……别的什么？”
　　赵砚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她一半的脸上，明暗分明。“我是谁……很重要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疲惫，“重要的是，我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用这把钥匙，打开那扇门。”
　　她抬起手，将那把幽蓝色的钥匙，缓缓按向黑色墙面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凹陷处。
　　“不！！”沈晞脑中系统的尖啸达到了顶点，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似乎要在她颅内炸开！她痛苦地蜷缩下去。
　　就在钥匙即将触碰到墙面的瞬间——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实验室死寂的轰鸣！
　　子弹并非射向赵砚辞，而是精准地打在她脚前的地面上，溅起一串火星！
　　教授举着枪，眼神冰冷如铁，枪口冒着青烟。“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下钥匙。否则，下一枪，不会打偏。”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合作，只剩下全然的警惕和杀意。“一个‘残次品’，不可能知道这种核心机密。你，不是A-07。”
　　赵砚辞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枪口，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你说得对，教授。”她轻轻地说，目光却越过教授，落在了痛苦跪地的沈晞身上，“我不完全是A-07。”
　　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左边锁骨下方，那个陈旧的烙印。
　　“这个印记，不是惩罚。”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身份识别码。最高权限的……管理员识别码。”
　　教授瞳孔骤缩，握枪的手猛地一颤！
　　“你是……‘母亲’？！”他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扭曲。
　　“不完全是。”赵砚辞摇了摇头，眼神空洞，“我是她……最后的‘备份’。是她预感到自己将被清理时，强行将大部分记忆和权限……上传并封存于A-07这具她最‘完美’也最‘失败’的作品深处。一个……沉睡的幽灵。只有在‘起源密钥’接近核心终端时，才会被唤醒。”
　　沈晞忍着剧痛，难以置信地抬头。眼前的赵砚辞，身体是A-07，意识……却是那个创造了镜像体、冷酷无情的“母亲”的备份？！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教授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完成她未尽的‘事业’？清理掉所有知情人，包括你这个‘失败’的容器？！”
　　“不。”赵砚辞（或者说，“母亲”的备份）看向沈晞，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我想……纠正一个错误。一个我……‘们’……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黑色的墙。
　　“那里，不仅是镜像体的‘诞生之地’，也是所有‘观察者协议’的源点。密钥可以重启系统，也可以……彻底格式化它。包括，”她看向沈晞，“你脑中的那个‘它’。”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但格式化需要最高权限确认……需要两个管理员的生物信息同步验证。一个是我，”她点了点自己的烙印，“另一个……”
　　她的目光，缓缓移到了教授惨白的脸上。
　　“是你，教授。我的……缔造者同伴。或者说，背叛了‘我们’的……另一个管理员。”
　　死寂。
　　实验室里只剩下沈晞粗重的喘息声。
　　教授是……另一个管理员？镜像计划的共同缔造者？!
　　所以，他所谓的“赎罪”，所谓的“纠正错误”，从一开始，就带着另一重目的？他救她们，是为了接近密钥，是为了……夺回控制权？
　　真相，比想象中更加黑暗。
　　教授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神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疲惫的叹息。他缓缓垂下了枪口。
　　“你……终于还是醒了。”他喃喃道，像是承认，又像是解脱。
　　赵砚辞（备份）不再看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幽蓝色的钥匙，按进了黑色的墙面。
　　“咔哒。”
　　一声轻响，光滑的黑色墙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向两侧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个充满幽蓝光芒、布满复杂仪器的狭小空间——一个仍在低功耗运行的控制台！
　　控制台中央，有一个明显的钥匙孔，和两个掌纹识别区域。
　　“诞生之地”的终极控制室！
　　与此同时，沈晞脑中的系统警报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机械，却不再疯狂的提示音：
　　【检测到最高权限密钥……连接主控制终端……等待管理员指令……格式化协议准备就绪……】
　　系统的疯狂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待命的状态。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小小的控制台，和站在控制台前的两个“管理员”身上。
　　格式化？还是……其他？
　　最终的抉择，落在了赵砚辞（备份）和教授的手中。
　　而沈晞的命运，也系于这顷刻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