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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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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更深,烛火在风中摇曳。
高舒沅指尖摩挲着那枚温润玉佩,上面的凤穿牡丹纹样确实是太后常佩之物。背面的小字"慈宁"二字,更是宫中匠人特有的刻法。
"太后..."她抬眸看向扈啸如,"此事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他负手立在窗前,雨丝斜打进廊下,沾湿了他的袍角:"太后是父皇的皇后,陛下的嫡祖母,待承安如珠如宝,断不会通敌。"
"但玉佩为何会在严先生手中?"
承安在里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唤了声"娘亲"。高舒沅急忙起身去看,见孩子只是梦呓,这才轻轻掩上门。
"有两种可能。"她回到案前,"一是有人栽赃,二是..."她顿了顿,"太后身边出了内奸。"
扈啸如转身,雨光映得他眉眼格外深邃:"明日启程回京。"
"那北境..."
"阿史那重伤,北狄群龙无首,短期内不敢再犯。"他执起她的手,"当务之急,是查清宫中变故。"
翌日清晨,大军拔营。承安坐在马车里,好奇地把玩着父亲给的北狄骨笛。
"爹爹,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是。"扈啸如摸了摸儿子的头,"安儿想皇祖母了吗?"
孩子用力点头:"想!皇祖母总给安儿吃糖。"
高舒沅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后对承安的疼爱毋庸置疑,这更让玉佩之事显得蹊跷。
返京的队伍行至雁门关时,遭遇了第一波伏击。
那是个大雾弥漫的清晨,箭矢破空而来,直指承安所在的马车。扈啸如挥剑格挡,将妻儿护在身后。
"带世子先走!"他对玄十三喝道。
高舒沅却执意留下:"他们的目标是我。"
果然,刺客见她现身,攻势更猛。混战中,她认出其中几人的招式——竟是宫中侍卫的路数。
"留活口!"扈啸如剑势如虹,瞬间制住两人。
然而被俘的刺客立即咬毒自尽,显然是死士。唯一留下的线索,是其中一人袖中藏着的半页琴谱——竟是《幽兰操》的片段。
高舒沅握着残谱,指尖发凉。这曲子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在藏书楼与扈啸如共同补全的那首。琴谱边缘还有她亲手所书的批注,墨迹虽已模糊,仍能辨认。
"这页琴谱..."她声音微颤,"应该收在王府藏书楼。"
扈啸如眼神骤冷:"看来有人进了我们的书房。"
当晚在驿馆,她辗转难眠。扈啸如将她揽入怀中:"可是吓着了?"
她摇头:"我是在想,对方为何要屡次露出破绽?玉佩、琴谱...像是故意引我们怀疑太后。"
他轻抚她的背:"或许正是要我们自乱阵脚。"
窗外月光如水,她忽然想起苏静先生说过的话:"越是明显的线索,越可能是陷阱。"
抵达京城那日,正值重阳。
城门内外张灯结彩,皇帝亲自率百官相迎。承安被扈啸如抱在怀中,好奇地望着盛大的仪仗。
"皇叔辛苦了。"年轻皇帝笑容温润,目光扫过高舒沅时微微一顿,"皇婶清减了不少。"
太后在慈宁宫设宴接风,见到承安便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叫着。高舒沅冷眼旁观,见太后腕上果然戴着同样纹样的玉佩,只是...
"母后这玉佩似乎换了络子?"她状似无意地问。
太后笑道:"旧络子前些日子断了,尚衣局新编了个。"
宴席间,高舒沅借更衣之名来到偏殿。早有"惊鸿"的人等在那里。
"查清了,"玄十七低声道,"太后那枚玉佩一月前遗失过,三日后在御花园寻回。"
时间正好与严先生得到玉佩吻合。
回到席间,她与扈啸如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时承安突然跑到太后身边,奶声奶气地问:"皇祖母,您送给安儿的糖还有吗?"
太后笑着捏他的小脸:"贪吃鬼,昨日不是刚给你一盒?"
承安歪着头:"可那盒糖被一个戴黑帽子的叔叔拿走了呀。"
满殿寂静。高舒沅手中的玉箸"啪"地落在碟上。
慈宁宫瞬间戒严。
皇帝脸色铁青,太后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扈啸如立即召来太医,查验昨日赐给世子的糖果。
"回陛下,"太医颤抖着捧起银针,"糖中确实有毒。"
承安被高舒沅紧紧抱在怀中,小脸吓得煞白。若不是孩子无意中说破,后果不堪设想。
"查!"皇帝勃然大怒,"给朕彻查!"
扈啸如却相对冷静:"陛下,对方既然敢在宫中下手,必定留有后招。"
果然,侍卫在尚食局找到一个服毒自尽的宫女,枕下藏着与刺客身上相同的毒药。更让人心惊的是,在宫女房中搜出了一本《幽兰操》琴谱——正是藏书楼失窃的那本。
是夜,高舒沅在寝殿内来回踱步。"戴黑帽子的叔叔"...承安的描述让她想起一个人——崔相的义子,最喜戴一顶玄色帷帽。
"看来余孽已经渗透到宫中。"扈啸如卸下佩剑,"今日之事,是警告。"
她忽然停步:"若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北境,而是..."
"而是皇位。"他接上她的话,"先是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再对承安下手。"
窗外秋风萧瑟,她靠进他怀中:"我们要护住的,不止是北境太平。"
他轻抚她的发:"还有这家国天下。"
承安在床上翻了个身,梦中还在呓语:"糖...安儿不吃糖了..."
夫妻二人相视苦笑。这场暗战,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