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是块木头》意予

33、门口演习与撞见的温柔。

　　周四一整天，陆星都处于一种既甜蜜又坐立不安的状态。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天傍晚在行政楼，温书昀如同天降般找到她，然后沉默地领着她走出迷宫的画面。那份安心感和悸动，久久不散。

　　她迫切地想做点什么来表达感谢，哪怕只是一点点心意。思来想去，她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跟妈妈学做的黄油小蛋糕。她记得有一次闲聊时提过自己喜欢甜食，温书昀当时虽然没表态，但应该……不讨厌吧？

　　放学回家后，陆星就钻进了厨房，系上围裙，严格按照妈妈指导的步骤，称重、打发、搅拌、烘烤。厨房里弥漫开黄油和鸡蛋混合的浓郁甜香，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做得格外用心，仿佛每一个步骤都倾注了她说不出口的感激和……更多隐秘的心事。

　　当金灿灿、蓬松柔软的小蛋糕从烤箱里取出时，陆星满意极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蛋糕装进一个印着可爱小熊的便当盒里，还用丝带系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好了，最大的难题来了——怎么送出去？

　　直接敲门，递给他，说“谢谢你昨天找到我，这个请你吃”？光是想象这个场景，陆星就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太刻意了，会不会显得很奇怪？他会不会觉得有负担？

　　胆小鬼模式再次上线。她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踱步，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便当盒，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要不……就放在他家门口？按了门铃就跑？”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被她否决。太像恶作剧了，而且万一被邻居或者保洁阿姨当垃圾收走怎么办？

　　“或者，明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给他？”可是早上时间匆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更不好意思了。

　　纠结来纠结去，眼看窗外天色渐暗，陆星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进行一下“情景演习”。她抱着便当盒，蹑手蹑脚地打开自家房门，走到对面温书昀家门口。

　　楼道里安安静静，声控灯因为她的走动亮了起来。陆星面对着那扇深色的防盗门，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举起手，悬在半空，模拟敲门的动作。

　　她压低声音，对着门板练习：“温书昀，这个……是我做的蛋糕，谢谢你昨天……”

　　不行不行，语气太生硬了！她摇摇头，换上一副更轻松的表情，再次尝试：“嗨，温书昀，我做了点小蛋糕，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看？”

　　好像还是不太自然……她皱着小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电梯“叮”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温书昀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似乎是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东西，手里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瓶矿泉水和……一盒薄荷糖。

　　他一出电梯，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星正背对着他，对着他家的门手舞足蹈，嘴里还念念有词，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眼熟的小熊便当盒。

　　温书昀的脚步顿住了。灯光下，他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因为练习而格外认真的侧脸轮廓。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出声，也没有继续往前走，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陆星完全没察觉到身后的注视，她又换了一种说辞，声音稍微大了一点：“那个……温书昀，我……”

　　就在这时，她模拟敲门的手不小心真的碰到了门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叩”声。

　　这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也瞬间惊醒了沉浸式演习的陆星。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转过身，然后就撞进了一双沉静的眼眸里。

　　温书昀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陆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粉色。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天啊！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巨大的羞窘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下意识地把抱着便当盒的手藏到身后，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那个……我不是……我就是……路过！”

　　这个借口拙劣得让她自己想咬掉舌头。谁会在邻居家门口“路过”到对着门自言自语啊！

　　温书昀看着她慌乱无措、连耳根都红透了的模样，又瞥了一眼她努力想藏到身后却依然很明显的便当盒。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他朝前走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

　　他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在他门口，也没有戳穿她那句漏洞百出的“路过”，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用他那一贯平淡的语气问：“找我有事？”

　　“没、没事！”陆星下意识地否认，头摇得像拨浪鼓。她现在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社会性死亡的现场。

　　然而，温书昀的视线却落在了她紧紧背在身后的手上，那个小熊便当盒的一角从她身侧露了出来。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非常自然地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是给我的吗？”

　　陆星：“！！！”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给，还是不给？现在这种情况，不给好像更奇怪了！她感觉自己快要冒烟了，心跳声大得估计整个楼道都能听见。最终，在温书昀平静却专注的目光注视下，她几乎是闭着眼，视死如归地把那个还带着她手心温度的便当盒，放到了他摊开的掌心里。

　　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的掌心，带来一阵微小的电流。

　　“是……是黄油蛋糕。”陆星声如蚊蚋，根本不敢抬头看他，“我……我自己做的……谢谢你昨天……找到我。”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喉咙里。

　　温书昀接过便当盒，指尖在那只歪扭的小熊图案和蝴蝶结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便当盒还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的、甜腻的黄油香气。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陆星窘得脚趾抠地，只想立刻消失。“那……那我先回去了！”她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转身，掏出钥匙，颤抖着打开自家房门，飞快地闪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陆星大口喘着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天啊！太丢人了！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奇怪的笨蛋！

　　而门外，温书昀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充满童趣的便当盒，鼻尖萦绕着蛋糕的甜香。许久，他抬起另一只提着塑料袋的手，看着里面那盒刚刚买回来的薄荷糖，又看了看便当盒。

　　他好像……不需要用糖来换她的蛋糕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了，又因为他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再次亮起。黑暗中，没人看见，那块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木头，嘴角弯起了一个清浅得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小剧场：薄荷糖的归宿】

　　那盒新买的薄荷糖，最终被温书昀放进了书桌抽屉的深处，和之前那些“战略储备”放在了一起。而那个空了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小熊便当盒，则被他放在了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每次抬头看到，都会想起那个在门口紧张演习、满脸通红的“小太阳”。这份甜，比薄荷糖更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