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宣传部长的威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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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教室门口的邱千看了一眼表，此时是晚上的六点四十五分，距离宣传部面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教室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前来面试的同学，陈乐然不禁感叹道：“这就是夏沐清的魅力呀，报名宣传部的人比其他部门多好多不是没有原因的。”
邱千扶额，她也见识到了这位明星部长兼学生会长的影响力。其他的面试者三两成群，口中大多小声讨论着这位美女部长，无不流露出对面试成功、与夏沐清结识的期待。
陈乐然双手交叉抱胸，露出一幅看破红尘的智者风范看着这些期待又紧张的面试者。通过她学姐的经历，她早已知道等待着这些同学的将会是什么，“或许没有被录取才是更好的结果，”她看着周围同学纯真的期待脸暗自思忖。
邱千偷偷从教室外探头往里看，教室早已布置好了，几位宣传部的负责人正坐在桌子后面翻阅着所有面试同学的资料。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中的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女人，此时的夏沐清正认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不时与坐在她旁边的沈清越小声交流着。
“认真时的女人最美了，”邱千早已变成了星星眼，夏沐清微微颔首的侧颜在邱千眼中便是世上最美的艺术品。
邱千缩回头去，深呼吸缓解紧张，手中的材料因微微出汗的手指而变得有一点褶皱。陈乐然轻抚着邱千的后背为她宽心：“没事的，好在我们不是第一个，一会儿先看看前面的人表现如何。”
七点整，一名宣传部的同学站在教室门口，示意第一个面试同学进入教室。面试的顺序此前已在群里发过，在近三十名参与面试的同学中，邱千是第十个，这场面试最终仅会招收五位新成员。
很快，第一个同学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其他同学一拥而上，纷纷询问情况：“怎么回事？她们都问你什么了？”但这位同学摇了摇头不愿多言，唉声叹气地走了。
其他同学人人自危，议论纷纷，伸长脖子想看看此时已经在面试的第二位同学。邱千无意与她们相互拥挤，她在一旁靠着墙，闭目在心里一遍遍地预演着面试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以及回答，她手中的材料因此又变得褶皱了一点点。
很快，第九位同学进入教室，邱千把手中的材料交给陈乐然，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站在教室门口静静等待。陈乐然都替她紧张起来，但她看此时的邱千却面色平静，于是也稍放下心来。
不出三分钟，前面的同学走出教室，邱千最后迅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后，向陈乐然微微一笑，昂首走进了教室。
坐在桌后的人并不多，夏沐清坐在第一排，左右两边是沈清越和另一位邱千并不认识的副部长。第二排坐着一名宣传部成员，负责整理资料与记录。
邱千稳稳地站在据第一排两米处，目光迎上夏沐清审视的眼神，用清亮的嗓音说道：“部长晚上好，我是第十号面试者，邱千。”
沈清越扫了一眼报名表确认来人之后说：“同学你好，欢迎你报名宣传部。请介绍一下自己。”
邱千微微点头：“好的部长。我是英语系的大一新生，我的专业技能可以在需要为学校的活动做双语宣传时派上用场。此外，我还会板绘和使用Ps软件，如果我能加入宣传部，我相信我能够发挥个人所长，为部里的宣传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
言毕，邱千面含微笑地看着前排的三位负责人。
夏沐清在本上快速记写着邱千话语中的重点，随后从笔记本上抬起眼，冷冽的目光像手术刀一般对上邱千的脸。她没有立刻说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细微的“嗒”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可闻。
“外语的宣传我们完全可以用翻译软件或是AI进行，并不一定需要一个英语系的同学。”她开口，声线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感。“另外，部里也不是没有会美术的成员，你的不可替代性在哪里？”
邱千冷静答道：“部长说的的确是事实，但我仍然坚信我能够胜任部里的工作。首先，AI的确可以进行翻译，但AI并不永远都是正确的，在遇到一些专业术语时，AI便有可能出错。
另外，AI翻译的语言风格、用词习惯等等并不能保证一定与实际使用情况相适应，这时还是需要由擅长英语的同学进行把关。”
邱千顿了顿，夏沐清仍然用锐利的眼神凝视着自己。她继续说道：“至于我的绘画水平，我的确不敢自称十分高超，但我想，宣传部或许可能需要设计海报之类的，这并非仅仅是对画技有所要求。
我在高中时一直为班级出黑板报，也参与过一些活动海报的制作，这些经验可能会对部里的工作有所帮助。当然，我会永远向宣传部的前辈学习，以便更好地胜任自己的工作。”
尽管她的语调平稳，后背却已沁出一层薄汗。夏沐清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仿佛能剥开她所有精心准备的说辞，直视她内心深处那个最隐秘的动机。
夏沐清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随后问到：“既然你这么优秀，面试任何一个部门我想都会成功，为什么一定要来宣传部呢？”
邱千凝望着夏沐清的双眼，这是一双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眼睛。她没有按照早已备好的答案作答，而是用平稳的声音答道：“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
夏沐清微微地挑了一下眉：“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是，能离自己欣赏和憧憬的人近一点，看看她们眼中的风景，也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
闻言，夏沐清正在记录的笔尖猛地一顿，在纸面上留下一个突兀的墨点。她并未抬头，只是惯常清冷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
整个教室静的似乎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终于，夏沐清抬头望了邱千一眼，随后给了沈清越一个眼神。沈清越会意：“谢谢同学，你的面试结束了，面试结果将在群里通知。”
邱千深深地鞠躬致谢后，离开了现场，她当然不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直至她消失在教室门口。
直至教室门在身后再次关上，邱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沁出了一层薄汗，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击着耳膜。她把为了面试特意扎的马尾辫散开，然后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那个关于“愿望”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真心放在了夏沐清冰冷的审判台上。
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兴奋。邱千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回答，她也不知当时哪里涌来的勇气使她这样说出了口。
她将几缕发丝挽在耳后，仿佛抛却了刚才的紧张与悸动。然后，她挽住迎上来的陈乐然，脸上恢复了往常的明朗。
陈乐然看到邱千出来之后如释重负，好像结束面试的是她自己：“天哪，你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吓晕到里面了！”
邱千给了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让陈乐然顿感不爽：“干嘛？别人都是一两分钟就结束了，你在里面待了将近五分钟吧？我当然关心你的个人安危了！怎么样，你们都说了点啥？”
邱千并未意识到自己面试了这么长时间，她只觉得一瞬就完成了，跟其他人并无不同。她挽着陈乐然的手臂，一边往寝室走一边给她描述着自己的面试过程。
邱千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她冥冥中感觉自己一定会成功加入宣传部。但等待结果的三天也着实让她有些煎熬，她时而点开面试群查看消息，时而又回味着自己面试结束时夏沐清看向自己的眼神——那眼神虽如她往常一般清冷，但却好像又有一些其他感情，邱千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在第三天晚上，她终于在微信群公布的五个新成员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兴奋地第一时间与陈乐然分享了这个消息，陈乐然意味深长地看着欢呼雀跃的邱千，在替她高兴的同时，心中的猜想也再次笃定了几分。
公布结果的第二天晚上，沈清越在宣传部的办公室带领老成员为新加入的五位同学举办了一场简短的迎新会。大家吃着零食，融洽地聊着，彼此之间很快就熟悉起来。但邱千心心念念希望见到的女人却没有出现在这里，这不免使她有些失落。
迎新会气氛正酣，一位新成员好奇地问：“清越姐，夏沐清部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呀？面试时感觉好有气场。”沈清越笑了笑，正要回答，邱千状似无意地接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佩：“是呀，而且部长又兼任学生会主席，一定特别忙吧？我看招新和迎新都是清越姐你在主导，真的好厉害。”
邱千不着痕迹的恭维让沈清越很受用，她自然地接过话头：“也没什么啦。夏沐清很务实，她很不喜欢听到什么‘保证’‘绝对’这种空话，她只看重实际能力和结果。可能我还比较符合她的风格吧。”
沈清越抿了一口饮料，用一种早已习惯如此的自如感觉继续说道：“所以其实平时宣传部的一般工作都是我管的多一点，基本上由我和另一位副部长就能把工作处理的差不多。除非是很重要的事务，比如前几天的部门面试，部长才会亲自过来。”
邱千闻言佩服的点了点头，她觉得夏沐清不仅容貌动人，还有过人的能力，身兼数职还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而沈清越学姐也很厉害，想必有着不输于夏沐清的能力，才能让严以律己也严以待人的夏沐清如此信任，稳坐副部长之位。
“何况，”邱千转念一想，“清越姐不仅能力过人，她还能和人类勿近的部长保持比较融洽、密切的关系，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吧。”心里想着，邱千嘴上不知不觉地嘟囔了一句：“看来清越姐和部长很熟嘛。”
虽然声小，但沈清越还是听到了邱千的话。她怔了一下，对邱千这句没来由的话感到有些奇怪：“哈？我嘛？还好啦。我跟夏沐清主要是认识的久，我们从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俩就是同班同学，到现在还是同学，我们一共要当七年同学呢！所以我算是能够和夏沐清关系稍微近一些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清越姐能这么好地跟部长打配合。”邱千恍然大悟。
迎新会结束时，已是华灯初上。邱千独自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忽然，邱千看到前方一扇虚掩的门缝里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而门牌上“学生会主席”的金属字样在走廊灯的光线下泛着冷光。邱千的心一阵激动，鬼使神差地，她轻轻凑近门缝。
屋内仅开着一盏台灯，夏沐清独自坐在电脑后，屏幕的冷光使她本就白皙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而她的身形轮廓则勾勒得愈发清瘦孤直。她微蹙着眉，指尖疲惫地按压着太阳穴，整个人像一座被遗忘在极夜里的冰雕。邱千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推开虚掩的门，带着她一贯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热情，轻快地唤道：“部长！”
夏沐清按揉额角的手一顿，缓缓抬眼。目光从屏幕的专注中剥离出来，穿过昏暗的空气，落在邱千身上时，已是一片未经掩饰的、被打扰后的冰冷与愠怒。
邱千脸上灿烂的笑容，就在这片无声的审视里，一点点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