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1 管理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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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走，今天出月考成绩，我可不想再掉到切问了。”
“白奕！你看你，又是三博！”
“白奕白奕，教教我呗，怎么考的啊。”
下课的走廊全是学生，人头全聚集在教室办公室外的小白板旁，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这所高中是分层走班制的，民办私立，每科都有“博学、笃志、切问、近思”四层。说的好听点，是取“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之意，按学生们私下里的说法，就是给分班套了个文雅的壳子。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十月的阳光从毫无遮拦的墙上越过来，映下玻璃的浅灰色矩形，白奕正把散落的碎发拢起来，听闻回头淡淡笑着应了两声，扎了个短短的低马尾。
“吃饭去吧，本来吃饭课就下得晚，还是CC的课，待会好吃的就要被抢光啦！”肖昱拉着白奕的校服袖子晃了晃，好像要把整个人都摇起来。
CC，原名程晨，数学老师，反正也不知道从哪一届起，数学博学的数学老师绰号就成了CC，像是一个远古传说。
“好啊。”
食堂真可谓是“人声鼎沸”，刚刚下课的高中生们都聚集于此，于是排饭的队伍就格外热闹，食堂阿姨的勺子与菜盆碰撞出来的声音，溢了满堂。
肖昱端着餐盘，和白奕坐在一处。
“话说，白奕你怎么这几天都不说话啊，感觉变了个人似的。”
“有吗……”
旁边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英语博学班的人头，凑过来：“诶？好像真的是诶！”那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白奕的脸，好像能看出来藏在脑子里的东西。
——于是白奕看到的视角，就是突然有一双眼睛冒了出来，还有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眼袋。
“……”
不得不说，挺吓人的。
她笑笑，筷子扒拉两下生菜，说：“哪有啊，还能在你面前你换个人？”
余光里，天边好像有一块网卡了样的瑕疵，一整块充斥着五彩斑斓的色彩，带着眼花缭乱的噪点。
她轻轻皱了皱眉，不语。
肖昱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那人聊上了天。高一初来乍到，多了几分别样的新鲜感，再加上女生都叽叽喳喳的，话题来得很快。
“我跟你说，刘老师留的作业算可少的啦，你看我们英笃的年级组长，那叫一个不是人……”
“我不信，你看刘老师上课的时候……”
“我不信我不信，哈哈哈哈……”
“哦！对了对了，我跟你说，高二6班的岁……”
白奕猛地抬起头，身体向前靠了靠，又慢慢垂下眼帘，脊椎缓缓松下去。眉毛以下的部分全埋在阴影里，晦暗不明，也不知是什么情感。食堂外光线永是照不进来，只淡淡地抹了一层介于白黄之间的色彩。
岁禾吗？
可是，她已经死了诶，怎么还有人能记得啊。
九月，刚举办完开学典礼，白奕还没来这个私立高中几天。
下午的阳光正好，本来白奕是想和肖昱一起去图书馆的，无奈肖昱在地铁转站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维修，耽搁了半个小时。后来肖昱就改了主意，说是抱歉，不用等她了。
可惜肖昱走之后又碰上了下雨和堵车……
可以说是运气再好不过了。
于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周末，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下午，白奕慢吞吞地走着。天台顶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白奕当时正好上完课路过，就看到一堆人仰着头，看向天台，各种窃窃私语不断，朝上面指指点点。他们好像也不怕刺眼的阳光，只戏虐地观望，偶有恐慌的声音传出，也被漫不经心甚至讥笑的声音包裹。
上面那人的背后是无尽的太阳的光，但像大片大片的软刀子，刺向她，直至跌落黑暗。老式居民楼的墙泛着黄，带着一块一块的灰色防水材料，像打上去的补丁。
白奕想要报警救人，但还未打出，旁边的人就一手按住。
这是个30多岁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挑逗与漫不经心，好像要把“故意的”写在脸上：“小姑娘，你看你，楼顶上那人又能出什么事，这都是些装装样子的人，小说看多了，装模作样想跟风。”
“小姑娘真白净啊，嘿嘿。”
白奕多次上前未果，本来就已心烦，心还无缘无故胀痛地厉害，听至此处，直接甩开了手，像甩走了垃圾，顺便右腿向后一勾。
“诶你怎么还绊人呢！忒不要脸……”
好烦，不想救人的在最里面，想救人的连报警电话都不让打。
妈.的，想杀人。
然后这种念头又被很快地遏制。
上面的人动了，然后一道机械般的女声响起。
【叮咚！确认未来死亡，坐标：C区（24.96，75.03），请管理员速来！】
【通知再说一遍，确认未来死亡，坐标：C区（24.96，75.03），请管理员速来！】
人群又是爆发出一阵议论。
白奕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但他们好像都没听见一样，议论的原因是那个人跳下来了。
本来是有声响的，但她恍若未闻，闷在一个透明的，小小的套子里。
因为她听到有人在喊——
“岁禾！禾禾你醒醒啊，妈妈不说你了好不好，我们去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妈妈陪着你啊……禾禾你醒着对不对？你快答应妈妈啊……”
那个人的头发散开，手一下一下擦着她的脸颊，却越擦越脏，像回不去的生命。
哦，她就是岁禾。她慢吞吞地想。
人头攒动，各色各样的行人刹那间进进出出。
不知道那个“管理员”到底是谁。
【错误！错%#～-”*。？/#】
【滋滋——系统回复成功。】
【检测到C区管理员未到，已按处罚开具处罚单。】
【0001总管理员已到，给予最高权限，不予监督。】
【开始调和。】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为一个人的死亡举办了盛大的庆祝。
其实是能活下来的，但不知为何，死神把她拽向死亡。
这都是后事了，校园的消息滋生地很快，但时光与学业永不会为生命驻足。学业压力大，跳楼什么的是常有的，所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但那人是年级第一的岁禾啊……成绩甚至能改变最本真的想法。
“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是自杀！”
“对啊对啊，我听说她和闻方说过话，会不会是他……”
“是的诶！”
“诶诶，我跟你说，是闻方杀了岁禾！”
“啊？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我朋友说的。”
校园好奇怪，一传二传就能改写整个故事，然后淡忘在考试里。
耳边的声音敲响，把白奕拽离思绪深处。白奕抬头望了望肖昱和那个英博的同学聊天的样子，默不作声地起身，端餐盘，还掉。
油渍沾了一点到手上，她去了趟洗手间。
盯着水龙头的水，她的眼神渐渐放空，手无意识地持续洗着，直到有新添的红痕，与本来伤口又撕裂的血。
“岁禾！禾禾你醒醒啊……”
她仰着头，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从校服外套的兜里拿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把手揣着。
是心理有问题吗……哪里来的机械声音啊……
明明是出现幻觉了。
还有所谓的“管理员”。
凭什么能听见啊，我不要想了，求我自己。
“白奕！你怎么么今天吃这么快啊，你看你瘦得。”
肖昱蹦蹦跳跳地走进来，又蹙眉瞧着兜。
“你……不会又去洗手了吧，多疼啊……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但为了你自己，还是别了吧。”
白奕摇了摇头，带着笑，低马尾随着头摆动：“没事，走吧。”
光从食堂外的空地上抹过，于是中午的太阳与小路有了暖意，潜藏着灌木丛下的抖动的阴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d1 管理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