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日月星——玄月融焰（上部）》敬Aa

14、《四月的槐香褶皱》

　　四月的风裹着槐花香掠过窗台，林夏托腮望着前排陈默的后脑勺。他脊背处大片汗渍晕染开来，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盐白，那是刚打完球匆匆跑回教室留下的印记。混着青草与少年独有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像团毛茸茸的藤蔓，轻轻缠住她发颤的鼻尖。

　　自从沙堆前那句“我喜欢你”之后，她总忍不住用笔轻轻戳他。陈默立刻转身，耳尖微红：“又干嘛？”可嘴角却悄悄扬起。有时他会突然转过来，胳膊肘撑在她桌上，带着汗意的热气扑在她发烫的脸颊旁，压低声音分享刚听到的八卦，或是吐槽作业太多。

　　这些藏在课桌间的细碎互动，在林夏心里翻涌成海，成了独属于他们的隐秘浪漫。那些无人言说的心事，那些欲说还休的目光，都化作四月的风、午后的光，无声却汹涌地漫过年少时光的每一寸缝隙。

　　然而，四月的温柔里悄然埋下了裂痕。某个晚自习课间，陈琳刚踩着铃声离开教室，发梢的茉莉香还未散尽，陈默突然转身，胳膊肘重重磕在林夏的桌角。“以后少和她混在一起。”他的声音冷得让林夏一颤，暮色透过窗玻璃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阴影。

　　“为什么？”林夏攥着笔的手指发白，钢笔在草稿纸上洇出墨团。“她身边那么多男生围着，你就不怕带偏？”陈默冷笑一声，耳尖却泛着不正常的红，“你什么都和她说，是不是连我们的事也抖落干净了？”

　　林夏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好朋友本就该无话不谈！”她从未在教室里如此大声说话，可胸腔里翻涌的，是对陈琳陪伴的珍视。陈默骤然发白的脸色刺得她眼眶发烫，而他转身离去时，带倒的铅笔盒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接下来的日子，课桌间的互动成了空荡的回响。两天后的黄昏，林夏攥着特意买的黄油面包守在校门口的小路上，远远望见陈默和杨立南勾肩搭背走来，他们的笑声在暮色里碎成星子，可当他瞥见她的瞬间，笑容突然凝固成僵硬的线条。

　　“陈默，给你的……”她的声音发颤，手臂还未完全伸直。陈默眼皮都没抬，脚步丝毫未停，书包带子晃荡着擦过她手背。他身旁的杨立南好奇地瞥了眼面包，却被他一把拽着加快了步伐，只留下林夏的指尖悬在半空，还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

　　直到陈默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林夏才慢慢放下手。她死死攥着面包，指节泛白。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突然决堤，她将面包狠狠砸向地面，沾着泥土的鞋底疯狂碾踏，一下，两下，直到柔软的面包变成一滩烂泥，像极了此刻她破碎的心。她深吸一口气，狠狠踢飞脚边的石子，看着它跌跌撞撞滚进暗处，才转身大步离开。

　　第二天晚自习的预备铃还未响起，林夏转着笔的手突然停住——透过玻璃，她看见陈默独自站在教室走廊外。少年垂着头，风掠过他单薄的肩膀，将他发梢吹得凌乱，倔强又无助。

　　她攥紧手中的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犹豫再三，还是起身走了出去。“那天......是我不对，对不起。”林夏盯着他泛白的指节，声音发颤。

　　陈默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许久才从喉间挤出个“嗯”，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始终没有抬头，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面，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林夏的声音带着讨好。陈默沉默良久，他从齿间挤出个模糊“好”，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卷走。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掠过林夏发烫的脸颊，没有了往日亲昵的温度。

　　四月的风依然裹挟着槐花香吹进教室，林夏望着前排陈默的背影，像往常一样托腮发呆。可当笔尖悬在草稿纸上，她才惊觉有些画不出那些细碎的甜蜜。

　　他依旧会在转身时耳尖微红，依旧会压低声音分享新的八卦，可不知什么时候起，课桌间的互动里总夹杂着微妙的沉默。就像此刻吹过窗台的风，明明还带着熟悉的香气，却又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轻轻拂过少年少女之间那道刚刚裂开的，细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