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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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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快就灭了!不可以!”林茵茵盯着熄灭的火柴梗,眼神里满是痴迷与不甘,她慌慌忙忙地抓起最后一根火柴,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是颤抖着划亮了它。
乐华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不对劲越来越强烈。
这火柴绝非普通物件,它像是有某种魔力,正一步步勾着林茵茵的欲望,可具体是哪里古怪,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然而,这最后一根火柴燃了许久,火光却始终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画面浮现。
林茵茵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从最初的期待变成了焦躁,最后更是抓耳挠腮地破口大骂:“该死的破火柴!怎么没用了?是不是故意耍我!”
“混蛋,连你也戏耍我,去死去死!!”
就在火柴即将燃尽,只剩下一点微弱火星的时候,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突然从火光中弥漫开来。
那气息阴冷、浑浊,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恶意,仿佛能穿透魂魄。
乐华下意识地一连退开数步,与林茵茵拉开距离,指尖的灵力瞬间凝聚,做好了防备。
再看那火柴的黑烟,竟不再像往常一样四散飘走,而是在半空中缓缓凝聚、扭曲,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而诡异的轮廓。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糅合了黑雾、残肢与怨念的混沌体,表面还时不时浮现出一张张痛苦挣扎的人脸,缓缓漂浮在窝棚的半空中。
林茵茵原本还在骂骂咧咧,此刻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连呼吸都忘了。
她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气息,看着空中那不可名状的存在,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魔神!魔神!魔神!
乐华的潜意识在疯狂尖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会出现在林茵茵的意识深处!
不对,乐华猛地反应过来。
魔眼之花那般诡异,能让人成瘾、还能与魔域产生连接,除了魔神,还有谁能造出这种东西?
是她太大意了,原以为只是林家与魔域之间的交易,现在看来,这件事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背后竟牵扯着更为恐怖的存在。
窝棚里的林茵茵早已吓傻,她瘫坐在地上,七窍开始缓缓渗出血液,脸色惨白得像纸,身体却诡异地微微抽搐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苏醒。
“嗵——嗵——”
低沉的声音从那团混沌黑雾中传来,没有具体的声源,却像远古的鼓点,一下下敲在人的魂魄上,带着无形的绝望与压迫感,让整个空间都仿佛在震颤。
林茵茵吓得大口喘气,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可她的眼神却渐渐变得清明:
她听懂了!
她居然能听懂这诡异存在的低语!
黑雾缓缓向她靠近,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包裹住她,祂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嗵——嗵——”
你想要什么?与吾做交易吧。
只要是你想得到的,吾都可以为你实现——前提是,你能付出对应的代价。
林茵茵的身体还在发抖,可听到“实现愿望”四个字时,她眼底的恐惧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那是对现状的不甘,是对林家富贵的渴望,是对“林文雨”所拥有一切的嫉妒。
浓郁迫切的欲望如同地狱之火,暂时燃尽了她此刻对于这不可名状之物的恐惧。
她死死盯着那团黑雾,嘴唇哆嗦着,却迟迟没有开口,还在恐惧与欲望之间挣扎。
最终,心中的天平偏向了欲望。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林茵茵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战栗,她盯着那团不断扭曲的黑雾,身体仍旧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却还是强撑着问出了口。
尽管欲望压过了恐惧,但仅存的警惕心她不敢轻易答应这诡异的交易。
“嗵——嗵——”
魔神的回应依旧是那低沉而古老的鼓点声,不带任何情绪,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没必要关心这些,说出你的欲望吧。
“我……我……”林茵茵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方才火光里的锦衣玉食、林文雨被林夫人疼爱的画面,与自己此刻饥寒交迫、被老汉欺凌的处境反复交织,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几秒钟后,她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恐惧被熊熊燃烧的嫉妒彻底吞噬,连七窍渗出的血珠都仿佛染上了恨意:“我要毁了林文雨!我要让她被林家赶出去!我要让她像我现在一样,挨饿受冻,活得比狗还惨!”
她的声音尖利而疯狂,每一个字都淬着怨毒,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倾泻在“林文雨”这个名字上,恨不得碎其尸,剁其骨。
“嗵——”
一声沉重的鼓点落下,仿佛是交易敲定的钟声。
那团黑雾微微晃动,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钻入林茵茵的体内。
她猛地捂住胸口,疼得蜷缩起来,却又在下一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交易,达成了。
整个世界突然被一片刺眼的红色笼罩,像是被鲜血浸透了一般。
乐华心头一紧,瞬间握紧拳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连雪花都仿佛变成了红色的火星,所有景象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更奇怪的是,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加速运转,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
画面飞速切换,下一刻,乐华竟看到一个穿着破烂僧袍的老和尚站在林府门前,手里攥着一串发黑的佛珠,对着出来查看的林老爷高声喊道:“贵府有大劫将至!这灾星,就是您家那位小姐林文雨啊!”
“胡说八道!”林老爷脸色一沉,显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对着家丁怒喝,“来人,把这个满嘴胡言的老东西打出去,别脏了咱们林府的门!”
画面再次跳转,变成了林府的后院。
年幼的林瑾年正和一个玩伴蹲在柴房边,手里拿着一根点燃的柴火棍。
玩伴嬉笑着晃了晃柴火:“怕什么?你不会真信‘玩火会尿床’的鬼话吧?胆小鬼!”
林瑾年涨红了脸,不服气地抢过柴火:“你才是胆小鬼!玩就玩,谁怕谁!”
两人打闹着,柴火棍不小心掉在了柴房外的干草堆上。二人没注意,又打打闹闹跑出去玩了。
火星慢慢燃烧着所有易燃物,不过几刻,火星变熊熊烈火,吞噬了柴房,浓烟滚滚。
家丁、仆役、还有被火势惊动的邻里围了过来,人人脸上都映着红光,充满了恐惧与愤怒。伴随着家丁和丫鬟们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后院都陷入了火海,随后是整个林府。
“怎么办啊……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让我玩火,也不会变成这样!”林瑾年看着大火,也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吓得快要哭出来,拉着玩伴的胳膊慌张地喊道。
“别只怪我啊!你不也玩了吗?”玩伴甩开他的手,心里也害怕,但强行镇定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我跟你说,你就去跟你爹娘说,这火灾是你姐姐引来的!前几天不是还有个和尚说她是灾星吗?就把这件事推到她身上吧。”
“说不定咱们本来玩火没事,就是因为她是灾星,才不小心失的火。这样一来,你姐姐也不是无辜的,责任就不在咱们身上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以这么做?”林瑾年愣住了,眼神里满是犹豫,“姐姐她……”
“你怕什么?”玩伴打断他,语气带着怂恿,“你爹娘那么疼你那个刚捡回来的姐姐,还给她找了仙门世家的少爷做未婚夫,肯定不舍得怪她吧?可你要是承认了,你爹不打断你的腿才怪!到时候是你受罚,还是你姐姐背个‘灾星’的名声,你自己选!”
画面再次飞速加速,下一秒,场景切到了烧成一片废墟的林府前。
焦黑的梁柱歪歪斜斜地立着,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几十位林家的族人围在废墟前,对着林老爷怒声抗议。
“她就是灾星!你还想护着她吗?林家都要被她毁了!”一个族老指着无人可靠的林文雨,质问林老爷,气得胡子发抖,“这火烧了整个林府,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咱们林家完了,彻底完了,祖宗基业毁于一旦了!”
“把她赶走!把灾星赶走!”愤怒的族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此起彼伏,像是要将林府最后的体面都撕碎。
林老爷站在人群中,脸色铁青,沉默了许久,他当然知道灾星一说有待考证,但他此刻必须平息族人的怒火,林府的人心不能乱。
他吐出一口气,在族人的凝视下终于咬着牙吐出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做的。”
画面又一转,夜里,林家暂时落脚的客栈。
脸上缠着绷带的林夫人抓着林老爷的衣袖,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老爷,你不能这么做啊!文雨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把她丢掉?”
她这般的委屈仿佛最初丢掉她的人不是自己。
“你也疯了?”林老爷猛地甩开她的手,嫌恶地看着林夫人的脸,现在她的脸是被遮住了,可他忘不掉她被救出时血肉模糊的烧焦的脸,想想都作呕,于是语气冰冷,“因为那个灾星,你的脸烧成这样,你居然还为她说话?她才回来不到一年,你对她有那么深的感情吗?丢了她,你也还有瑾年,再不济也可以再生一个,可我的林家不能毁在她手里!”
提到丈夫提到她的脸。
“我的脸……”
林夫人下意识地搁着绷带摸了摸自己脸上狰狞的伤疤,瞳孔骤然收缩,原本的哀求瞬间变成了癫狂的尖叫,“对啊!我的脸毁了!都怪她!是她毁了我的脸!”
什么也比不上她的脸!!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她那自私自利的母亲就不会偏爱自己,榨干她其他兄弟姐妹的价值,让他们成为她前进路上的踏脚石。
她能嫁入林家,拥有这荣华富贵,全靠这张脸。
所以她无法接受自己生下的长女,林文雨,是个怪胎,脸上带着一个诡异的黑色大胎记,就像是她曾经的兄弟姐妹留给她的诅咒。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地抹黑她的脸。
她不在乎什么血脉,一心只想让人把这个丑家伙弄出去扔掉,用的蹩脚借口还是家里老嬷嬷粗心,一起出去寺庙祈福时,孩子被骗子拐走了。
诸多细节禁不起考证。
可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婴儿,母亲有心不在意,父亲忙于工作更不关心,那丢了便丢了。
反正她很快就又怀上了一个。
林夫人之所以接回林文雨也是因为那张脸,见到孩子第一面,她并不想知道这个孩子怎么活下来,而是关心那张脸上的胎记为什么消失了。
没了胎记,林文雨那张极像她的脸虽然稚嫩尚未长开,但灵动漂亮,一见便知这日后绝对是一位风姿卓越的美人。
她已经想象到无数青年才俊拜倒在自家女儿的衣裙之下了。
到时候,她一定是仙门世家最有脸面的贵夫人!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她的荣华富贵没了,她的脸也毁了,全是因为她那个灾星女儿!
林夫人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
“你能想通就好。”林老爷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冷酷的决绝,“我会安排人把她秘密丢到后山去,你也不用太自责。这孩子左右已经丢过一次了,现在看来是她与我们亲缘浅,也怨不了我们。至于你的脸,我已经托人去寻疗伤的灵药了,能恢复多少算多少。”
林夫人没有再反驳,只是捂着脸,肩膀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为自己毁容的脸而怨恨。
加速的画面骤然定格,所有场景都停在了林老爷安排人丢弃乐华的那一刻。
乐华站在这片静止的“回忆”里,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按理说,看到自己被亲生父母抛弃、被族人污蔑为“灾星”,正常人该是痛苦、愤怒又悲伤的,可这些情绪在乐华心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掀起。
不是没有这段记忆,只是这些年为了稳定神魂吃的药,早已模糊了这些过往,让她对这段经历毫无代入感,反倒像个置身事外的观众,看着别人的故事。
或者说,就是别人的故事,故事里的人是林文雨,看故事的是她乐华。
没办法,这就是吃药的代价,避无可避。
既然伤感不起来,乐华干脆压下杂念,继续投入调查。
很明显,林茵茵没把魔眼之花的来历和培育方法藏在这层意识里,想要找到关键信息,只能往她意识的更深处走。
乐华转身离开这片静止的废墟,圆月高悬,她一个人沿着空无一人的寂静街道往前走,没走多久,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
前方出现一个与地面完全垂直的位面,像是把整座仙城硬生生“立”了起来,楼宇、街道、行人全都倒挂着。
这应该就是林茵茵意识的下一层。
乐华没有犹豫,抬脚朝着那个垂直的位面走去,脚刚踏上“地面”,身体便自动适应了这颠倒的重力,稳稳地站在了另一处仙城的街道上。
这座颠倒的仙城正过着花灯节,各色花灯挂满了街道两侧,兔子灯、莲花灯、走马灯在夜色里亮着暖黄的光,偶尔还有烟花在天际炸开,溅起一片绚烂的星火,热闹得让人几乎忘了这是在林茵茵的意识深处。
这一次,乐华不再是虚无的旁观者,而是真正融入了场景。
她双脚踩在青石板路上,能感受到夜风带来的暖意,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的糖炒栗子香。
“姐姐,要不要买一束花呀?”一个穿着碎花布裙的小姑娘红着脸跑到乐华面前,手里捧着一束紫色的花,笑容腼腆又真诚,“这是溪荪花,开得正艳,特别配姐姐。”
配吗?
乐华低头看着那束花瓣舒展的溪荪花,紫色的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露水,确实好看。
她从袖中摸出一枚铜板递给她,接过了那束花:“小妹妹,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小姑娘道了声谢,笑嘻嘻地回答:“姐姐,这是鹤城,今天是花灯节,愿姐姐百事皆如意。”
说完,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向了下一个路人。
乐华握着花,沿着热闹的街道往前走。夜色渐深,街上的人却越来越多,有提着花灯追逐打闹的孩童,有并肩而行的佳人,还有摆摊卖小玩意儿的商贩,吆喝声、笑声、烟花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繁华景象。
这就是鹤城,她知道这座城。
不是因为场景里有标识,而是这段记忆虽模糊,却始终刻在乐华脑海深处:当年被林家以“不小心弄丢”为借口抛弃后,林文雨确实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小小的她没人要,饿了就捡别人剩下的食物,冷了就缩在破庙里,直到有一天被几个陌生男人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等林文雨再醒来时,已经被拐到了鹤城。
那些拐子把她们这些被拐来的女孩关在一起,说要等花灯节过后,就把她们卖到城里的花坊,也就是旁人常说的青楼,换一笔好价钱。
可为什么会是鹤城?
这里明明是林茵茵的意识层,按说该全是与她相关的记忆才对。
难道当年林文雨离开后,她也来过鹤城?
乐华心里满是疑惑,却暂时找不到答案。既然眼下不知道该往哪走,不如就去看看当初林文雨被关押的地方,好歹这段记忆还算清晰。
乐华提着溪荪花,在熟悉又陌生的街巷里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了一家挂着“醉仙楼”招牌的酒楼前。
当年,林文雨和其他被拐来的女孩,就被关在这家酒楼的地窖里。
她抬脚走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酒、几道小菜。店小二麻利地应着,转身去后厨传菜,而乐华则盯着酒楼后院的方向,回忆渐渐清晰起来:那时候的林文雨,和地窖里一个叫阿桃的女孩商量好打配合,趁着看守不注意,偷偷摸出地窖,点燃了后院的柴房。
浓烟和火光引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们才趁机跑了出来。
回忆很快被打断。
“走水了!柴房走水了!”
就在这时,店小二惊恐的喊声突然响起,和记忆里的场景完美重合。
大堂里的客人瞬间慌了神,纷纷起身往门外跑,生怕被火势波及。
人群中,有几个穿着短打的壮汉脸色骤变,他们正是当年看管乐华们的拐子。
几人对视一眼,没跟着跑出去,反而急匆匆地朝着酒楼后院跑去,显然是担心“货物”出问题。
乐华放下手中的酒杯,借着混乱的人群掩护,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既然林茵茵的意识层会出现这里,说不定能找到她与拐子、与这座城的关联。
林茵茵——此刻该叫她阿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倒霉到这种地步。
自从和魔神做了交易,林文雨确实如她所愿被赶出了林家,可魔神也收走了她一半的气运作为交易的代价,从那以后,倒霉事就像甩不掉的影子,跟在她身后。
不过是一次没讨到钱,又不小心顶撞了那个老汉几句,竟被老汉直接卖给了人贩子。
一路颠簸被拐到鹤城,塞进酒楼地窖的那一刻,她抬头看见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居然是林文雨!
她确实乐意看见千金大小姐落魄,可前提是自己能高高在上地看着,而不是和她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里,等着被卖到青楼做妓女。
天知道她看见林文雨那张脸时,心里有多憋屈!
好在林文雨没认出她。
也是,当年不过见了一面,又隔了这么久,林文雨本就木讷,记不住也正常。
她看着林文雨缩在角落、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这贱丫头看着没怎么变,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却依旧让人莫名烦躁。
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出去。
就在她琢磨着怎么脱身时,林文雨却主动凑了过来,小声说自己有办法,想和她一起跑。
林茵茵听着那计划,心里立刻有了主意——这倒是省了她的功夫,正好可以借着林文雨的力气,先逃出这鬼地方再说,然后在整她。
于是,就有了此刻的场景:林茵茵和林文雨手拉手在巷子里狂奔,身后是拿着木棍穷追不舍的打手。
寒风灌进喉咙,林茵茵跑得几乎断了气,脚步越来越慢,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办……我好累……真的跑不动了……”
“不能停下来!”林文雨的声音虽然也在发颤,却带着坚定,她用力攥紧林茵茵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跑,“停下来就会被抓回去,到时候我们就死定了!”
哪怕此刻两人正手拉手逃亡,林茵茵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能把林文雨摔在地上,让这贱丫头被打手抓回去就好了。
她跑着跑着,忽然觉得周围的巷子有些眼熟,才想起自己刚被拐到鹤城时,曾在这里逃走过一次,对这里地形也亲身体验地有所了解。
等巷口出现岔路,林茵茵心里立刻有了算计。
她指着左侧那条窄巷,声音带着刻意的急切:“往这边跑!里面有地方能躲!”
林文雨没多想,跟着她一头冲了进去,可跑没两步就愣住了。
巷子尽头是死路,只有一个仅容孩童钻过的狗洞,根本藏不下两个人。
“你先钻!我挡住他们!”
林茵茵猛地推了林文雨一把,转身摆出要和打手拼命的样子,眼神里满是“义气”。
可就在林文雨半蹲下身,准备钻洞时,林茵茵突然抬脚,狠狠踹在她的后腰上!
林文雨毫无防备,被踹得发出一声闷哼,重重摔在地上,后腰传来一阵刺骨的疼,一时竟直不起身子。
林茵茵当然是下了狠劲的!
她不管倒在地上的林文雨,快速爬过狗洞。
“阿桃,你干什么?!”林文雨撑着地面抬头,脸上满是错愕,眼里还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巷子另一边的林茵茵却勾唇笑了,笑容里满是计划得逞的得意:“我们俩一起跑,迟早会被抓住,倒不如你牺牲一下,换我脱身。”
说完,她还特意伸手,把巷口堆放的柴火往狗洞前一推,木头滚落下来,彻底堵死了洞口。
远处,打手的喊声越来越近:“她在里面!别让那丫头跑了!”
林文雨趴在冰冷的地上,听着脚步声一步步逼近,后腰的疼和心里的凉交织在一起。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指认巷子,到让她先钻洞,全是阿桃的算计,用她当诱饵,换自己活命。
林茵茵哪管身后林文雨的死活,只顾着拼命往前跑,心里满是作恶得逞的快意 。要不是情况紧急,她一定要多踹几脚。
看着那个压自己一头的“林家小姐”落得那般下场,她只觉得浑身舒畅。
她跑啊跑,一直跑出鹤城的城门,跑到荒无人烟的郊外,才扶着一棵大树停下脚步。
弯着腰喘了几口粗气后,她突然放肆地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嘲讽:“蠢货!真是个蠢货!林文雨你这个贱丫头,就该死在里面哈哈哈!”
笑着笑着,林茵茵突然觉得鼻子一热,她伸手一摸,指头上满是鲜红的血。
下一秒,耳朵、眼角也开始渗出血珠,这熟悉的诡异感,让她瞬间停住了笑。
“我知道是你!”林茵茵猛地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郊外喊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要和你做交易!”
这次魔神没有现身,只有那低沉的“嗵——嗵——”声从虚空中传来,像远古的钟鸣,带着蛊惑的力量。
说出你的欲望吧。
林茵茵这次却没立刻开口。
上一次交易让她吃了大亏,若早知道“赶跑林文雨”要付出一半气运的代价,她绝不会那么草率。
她攥紧拳头,语气带着几分警惕:“如果我们交易,你必须先告诉我要付出的代价!我要有拒绝的权利,不能像上次一样被蒙在鼓里!”
话音刚落,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奇怪又混乱的声音,像是无数根针在刮磨耳膜,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林茵茵心底一寒。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或许是魔神的笑声,是祂在嘲笑她的“小聪明”。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嗵——”的一声再次响起,魔神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
如你所愿。
林茵茵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些,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狠戾:“我要吸取林文雨所有的气运,让这些气运全部反哺给我!我要她永远倒霉,而我要成为最幸运的人!”
“嗵嗵——”两声回应传来,干脆利落,“没问题。”
紧接着,魔神的声音再次响起,告知了她代价:交易成功后,她将失去一半的健康,往后会时常被病痛缠身,寿命也会比常人短上许多。
林茵茵瞬间犹豫了。
没有气运的日子有多难熬,她比谁都清楚;可健康也很重要,若是常年病痛,活着也未必舒坦。
可转念一想,她又咬牙下定了决心:如果气运太低,就算这次逃了出去,路上也可能因为运气差被野兽盯上、被疯子捅死,哪还有机会享受健康?
倒不如赌一把,先把气运抢过来再说!
思量再三,林茵茵抬起头,对着虚空坚定地说:“我同意这场交易!”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猛地钻入她的体内,七窍渗出的血珠瞬间凝固,而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陌生的“好运”正在涌入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