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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罚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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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姐可以吧,我给你买的可是最好的那种,现在小孩儿都有这个。”史大姐对明亮洋洋得意的说,她给明亮买了好几本,明亮看着那些书对她说:“你把我工作弄没了,本来就欠我的。”
旁边交班的小姑娘听了这个话问史大姐:“婶子,她啥意思啊。”明亮对她说:“你婶子把我整走了,我现在得去当搬货的,你现在占了我的工作。”小姑娘年纪不大脸色有些挂不住,对明亮愧疚的来了一句:“对不起。”明亮听了没吭声,把书放到书包里然后去搬货去了。
明亮连续搬了两天的货,她每天累的回家倒头就睡,每天起床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的疼,后果就是作业的质量变得很差,她学习都有点儿进不去脑子里了。
她周一开学的时候坐在座位上的时候都浑身酸痛,第一节课仍然是薛燕的课,很奇怪的是薛燕没有讲课,她调了一下座位,明亮靠后坐了两个座位,同桌由男生变成了一个女孩子,她用一个水晶发卡把自己的刘海卡上去露出了整个额头,她的额头很高鼓鼓的很,明亮觉得她的额头很漂亮像个小婴儿的一样可爱。
明亮和她搭话问:“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我叫明亮。”她看了一眼明亮然后对她说:“你好,我叫方子萌。”之后方子萌就没有再说话了,明亮感觉到一阵尴尬。
“安静。”薛燕把吵闹的教室控制住了,她开始说着上周家长会的事情:“咱们班经过这次家长会我了解到一些情况,我觉得我们有一些同学真的很不容易,他们和我们一些正常同学的家境比起来真的非常差。”
明亮有些紧张感从身体当中涌现出来,薛燕一个个念着名字,她继续说:“我们的明亮同学,父母离异了,我了解到,她的父母抛弃了她,每个月她爸不管她,她妈就给她二百块。”
“同学们,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少的钱,多么可怜的一名同学啊。”明亮听到她的话之后大脑一片空白,前排很多的同学都在扭头凝视着她,明亮此刻就像是被脱光了站在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地方被紧紧的盯着,投过来的目光有鄙夷,歧视,冷漠,上下打量她,更多的是在看她的反应。
明亮难受极了,这样的目光让她喘不过气,方子萌在她旁边坐着低喃了一句:“疯了吧。”声音极度细小只有明亮能听到,她不好意思扭头看自己的同桌,她真的害怕从她的眼睛里也看到那样的眼神,她不知道方子萌会怎样对待她。
方子萌就坐在明亮的身旁,近的很,明亮最害怕的就是离自己最近的人会伤害自己了。薛燕在讲台上激情澎湃的说着,仿佛不把明亮的隐私抖个底儿掉不善罢甘休一样,她后面的表情变得非常怜悯和同情,明亮明显能感受到薛燕在演戏。
这个老师的讲课风格怪不得激情澎湃,今天的明亮才知道她是个优秀的“演员”,她从自己嘴里哄骗走了自己的隐私然后又大肆的在班里宣扬,然后她说完了之后又开始提了几个名字无一不是和她差不多的境遇,直到薛燕开始念到一个人的名字,田超。
薛燕开始流泪:“我不知道这么可怜的男孩子是怎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从小就很穷,妈跑了不要他了,就剩下一个父亲,他每天都要去捡瓶子糊口。”她又开始不停的评价起来田超,明亮一阵无语,当然是吃喝拉撒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然怎么生活,难不成要死吗?
前排的同学又开始扭头看最后一排的田超,身材比较矮小打了个古老的圆框眼镜,他在后排的显得很窘迫,他的脸涨红手里紧张的一直在捏自己手里的铅笔。明亮很懂这种感受,她比较理解田超,现在看来班里最惨的大概就是他们两个了吧。
整整一节课都被薛燕拿来讲述他们两个人的家境,然后她又开始继续借着课堂来继续询问了更多有关于他们的隐私,但是就算他们看出来也不得不回答,这就是老师的天分,她们总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下课铃响了之后简直就像是宣告他们的“刑满释放”,但是噩梦并没有结束,下课之后有几个调皮的学生来到明亮这里:“明亮,你这么穷,衣服不会是捡来的吧。”他们拿着明亮刚得到的参考书丢来丢去。
“你们还给我。”明亮看着他们的样子大叫,那群男生在班里跑着到处相互丢来丢去的扔她的书,“你们快还给明亮,大家都是同学,家境不同是一回事,明亮也一直没有伤害过大家不是吗?”柳怡彩有些看不过去的站起来对他们表达不满,他们挑衅的对柳怡彩说:“你管我们干嘛,好好和你同桌谈你的恋爱,早恋。”
兆强听了他们的话从柳怡彩的身边站起来:“你说什么?”
他的个子很高,一把把书从他们手里强了过来扔给明亮:“给你,接着。”明亮双手接住了自己的书:“谢谢你,兆强,柳怡彩。”柳怡彩站起来梳着高马尾很利落的对她来了一句:“都是同学,应该的。”
兆强对他们说:“你们最好管住你们的嘴,如果要是有人敢伤害怡彩,你们就完了。”那些男生听到兆强威胁的口气都老实的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这时候发生的一切都被第一排的夏洁尽收眼底,此时后排的几个男生都像一个个她的信徒一样给她买饮料还对她嘘寒问暖,旁边的女生看了都一声不吭。
明亮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变化,她不懂薛燕为什么这么做,她想起来之前魏成文给她的警告,不要觉得她什么好人,明亮现在知道当时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下节课是谭老师的语文课,明亮的情绪调整的非常快,她向来是谭老师的得意门生很讨她的喜欢。
明亮上课打完工之后回到家之后感觉自己最近太倒霉了,她的情绪怎么也好不了,整个人处于一种很压抑的状态。天冷得很快,学校组织过一次考试,明亮用心的准备了这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明亮看到都震惊了。
她跑到办公室里去改分,一进去之后发现有几个同学都在里面:“薛老师,我的分数好像不太对。”后面薛燕随便应付了几下,那些同学就走了只剩下了薛燕,她看着明亮的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翻了个白眼:“得了,都出分了,还改什么,回去上你的课吧。”
明亮看她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然后她就被撵走了,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明亮的日子可就不大好过,薛燕动不动开始公开在课堂上挑衅找茬明亮,除了她还有几个学生,里面有之前的田超,但是田超因为和明亮有点儿反抗的味道,薛燕觉得挑衅了自己的权威导致她把明亮和田超都发配去罚站,明亮和田超的友谊自此就从这里开始结下了。
教室走廊是开放式的,地方很大,教室在三楼楼梯一拐弯第一间,明亮和田超在外面站着听着里面薛燕说话的声音只有一墙之隔,风吹过杨树叶沙沙的声音,老杨树很大,整个大的枝叶把阳光都挡住了,阴凉处的寒意很重,明亮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寒气穿过校服进入到了里面让明亮的胳膊起了鸡皮疙瘩。
田超看到了对她说:“你冷啊,站到风口里了,咱俩换个位置吧,我挨着楼梯。”他主动站到了明亮的另一边,明亮给他道谢说:“谢谢,我还是第一次和你说话呢。”他听了这话说:“对,你的名字特别让人印象深刻,明亮,你父母给你取名字的时候一定很爱你吧。”
明亮听了之后没有说话,意识到她的沉默,田超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明亮对他说:“这个名字一开始不是我的,但是我既然叫了,这就是个好名字。”
田超听了她的话非常认可又继续和她聊了很多,两个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在窃窃私语。
根据田超说的,原来不只是明亮感觉到自己被针对了,连带田超和几个同学都感觉出来了,“那既然不只有你和我这样想,怎么大家都不提呢?”明亮好奇的问田超,田超问她:“你每天一放学就赶紧走了,和班里人说话也不多当然不知道了,你都干嘛了?每天走到那么早。”
明亮说:“我出去打工搬货。”田超一听眼镜都有些往下掉,明亮看着他的样子,身材大概因为营养跟不上人有些瘦小,有点儿像个猴儿一样,但是性格给人感觉比其他的男孩子更加的细心。
田超推了推眼镜说:“明亮,你怎么找了个这么辛苦的工作,而且你这个年纪能打工吗?”明亮对他说:“偷着打呗,给的特别少。”田超看明亮给他说的不少又对她吐露了很多:“我因为要照顾我爸,所以我会捡点儿瓶子,而且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都是没人管的孩子,而且你没发现吗?”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凑近明亮的耳边:“薛燕针对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人,而且开完家长会她的那副嘴脸马上就变了。”
明亮对他说自己在办公室里单独和她谈话的事情,田超的表情马上就变了:“你知道吗?这个里面有几个也是当时单独去和她说没人能来开家长会的事情,而且有的家长确实也来了。”明亮看着他:“继续说。”
“而且开完家长会之后她自己又开了个单独的。”
田超对她很认真的说:“明亮,你明白什么意思吗?”明亮听了他的话:“如果没有猜错我和你想的一样,而且,第一排竟然有几个都不是学习好的。”田超又接着补充:“我那次看到你了,我们去改分的人都是被针对的,不过有几个人要转学了。”
明亮说:“真羡慕他们还能转学。”田超说:“是啊。”明亮和他不再说话了,她的心里很难受,她感觉田超应该和她一样心里很难受,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们,甚至没有人看到他们,明亮从初二就开始自己一个人住在那栋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里,十四岁的她就要被迫去接受一些成年人该考虑的事情,田超看起来也是,所以他们比同龄人看起来思想成熟的多,但是也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