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敌》蛋丁不是蛋

10、冰寂入体

　　指尖与幽蓝光芒接触的瞬间，凌蚀的意识仿佛被拖入了一个绝对寂静、绝对寒冷的深渊。

　　没有声音，没有光，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一种纯粹的、无边无际的“终结”之意，从指尖疯狂涌入他的经脉，沿着灵力运转的路径，直冲丹田金丹！

　　那不是力量，更像是一种“法则”的烙印，一种关于万物终局的本源信息。

　　他的经脉在接触的刹那就开始冻结、脆化，冰晶从内壁疯狂蔓延。丹田内那颗冰蓝色的金丹剧烈震颤，表面瞬间爬满细密的裂纹，仿佛下一瞬就要崩碎。

　　痛。

　　一种超越了□□、直抵灵魂本源的剧痛。

　　仿佛整个“存在”都在被否定、被拆解、被推向那个名为“虚无”的终点。

　　“三息……”墨渊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响起，模糊不清，“守住道心！”

　　凌蚀的道心——那万载玄冰般的绝情意志，在这一刻被冲击得摇摇欲坠。无数被冰封、被压抑的情感碎片，在死亡的威胁下开始挣扎、翻涌。

　　幼时独对风雪练剑的孤寂。
　　初见师尊时那句“此子道心，冷硬如铁”的评价。
　　一次次战斗中漠视生死的决绝。
　　以及……冰原峰顶，墨渊收手时那一闪而过的、莫名的情绪波动。

　　这些“杂质”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此刻被冰寂之力搅动、放大，试图撕裂他坚不可摧的道心壁垒。

　　“绝情……非无情……”

　　师尊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遥远而缥缈。

　　“是以极情入道，再将情之一字……彻底斩灭。”

　　“你斩得尽吗？”

　　最后一问，如同惊雷炸响。

　　凌蚀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嘴角溢出深蓝色的冰血。体表的冰晶护甲寸寸碎裂，露出下方苍白如纸的皮肤，皮肤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诡异的透明冰壳——那是冰寂之力开始侵蚀肉身的征兆。

　　“第二息！”墨渊的提醒声带着急切。

　　洞窟内的龙煞之气被彻底惊动。那些岩壁上的血管状纹路疯狂搏动，暗红色的光芒炽亮如血。浓郁到极致的煞气化作实质的暗红雾气，从四面八方涌向凌蚀，试图将他和那团幽蓝光芒一同吞噬、同化！

　　墨渊挡在凌蚀身前，幽冥之力全开，周身浮现出数十个旋转的黑色漩涡，疯狂吞噬涌来的煞气。但他的防御圈在源源不断的龙煞冲击下不断缩小，嘴角开始溢血。

　　凌蚀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丹田那场生死博弈。

　　金丹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但裂纹边缘，开始浮现出一种奇异的、透明的纹路——那是冰寂之力正在强行融入金丹结构的征兆。一旦融入完成，要么金丹崩碎，身死道消；要么……脱胎换骨。

　　“斩……”

　　凌蚀的意念在虚无中凝聚。

　　“情为执，执为碍，碍为劫。”

　　“我所求之道，乃绝对之‘存’，非终结之‘灭’。”

　　“冰寂……亦不过一‘相’。”

　　“我当存，则万相皆存。我当灭……”

　　他的意念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绝世冰锋！

　　“则万相皆为我所灭！”

　　“给我——镇！”

　　绝情道意在这一刻攀升到前所未有的巅峰！那并非简单的“无情”，而是一种凌驾于情感与法则之上的、近乎“唯我”的绝对意志！

　　涌入体内的冰寂之力猛地一滞。

　　下一刻，金丹表面那些透明的纹路骤然亮起，不再是侵蚀，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规律重组、嵌合。裂纹停止蔓延，反而开始弥合。只是弥合后的金丹，颜色不再是纯粹的冰蓝，而在核心处，多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透明幽光。

　　第三息，到。

　　镇魂佩上的银光骤然熄灭，玉佩“咔嚓”一声裂成两半，坠落在地。

　　晶石中的幽蓝光芒彻底消失，尽数没入凌蚀指尖。

　　洞窟内狂暴的龙煞之气失去了目标，骤然停滞，随后开始缓缓退散。

　　凌蚀身体一晃，向前栽倒，被墨渊及时扶住。

　　他脸色惨白如鬼，气息微弱到近乎断绝，但深灰色的眼瞳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透明冰芒，一闪而逝。

　　成功了。

　　也失败了。

　　他承受住了碎片，却未能彻底炼化。那缕冰寂之力如同最危险的寄生物，被暂时封印在金丹核心，与他的绝情道意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怎么样？”墨渊探查着他的状况，眉头紧锁。

　　凌蚀艰难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一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透明寒气，在指尖缭绕。

　　那不是他之前的冰系灵力。

　　那是……一丝真正的“冰寂”。

　　他抬眼，看向墨渊，声音沙哑干涩：

　　“走……必须立刻离开……”

　　话音未落，整个洞窟突然开始剧烈震动！

　　岩壁上的血管状纹路根根崩断，暗红色的液体如血般喷涌。头顶传来沉闷的、仿佛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的轰鸣。

　　冰魄龙魂草下方的暗红晶石，“咔嚓”一声，彻底碎裂。

　　而在那碎裂的晶石深处，一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洞口，缓缓浮现。

　　洞口内，传出了一声低沉、古老、充满无尽怨毒与毁灭欲望的——

　　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