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几率》葵葵狗好

85、出发

　　凌晨四点半，闹钟响起。

　　维也纳的天色依旧昏暗，窗帘挡住外头的街灯，只漏进一点灰白。周楚宜在半梦半醒间摸索着找手机，指尖终于按掉闹铃，一瞬的安静让她差点又睡过去。

　　被窝的温暖太有欺骗性，脑子清楚地知道“要起床”，身体却一点都不打算配合。

　　“火车……布达佩斯……得起来……” 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给自己打气，语气依旧迷迷糊糊。

　　又赖了约莫五分钟，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满脸苦相，半眯着眼睛钻进洗漱间。水流声、吹风机声、粉饼轻轻拍打的声音宣告着节奏的紧凑。

　　起床气还没完全散，却被肩上的“责任感”催促着动作变得干净利落，像是被拧了发条，提前进入了“工作状态”。这是节目录制，她还得带大家去坐火车，没人能等她。

　　五点多，房门响了两下。

　　“楚宜，醒了吗？” 沈丛一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刚起床的沙哑。

　　“早就起了！” 她隔着门大声回话，语气带着点自豪。

　　他轻笑一声：“那我放心了。”

　　没过多久，房门被她打开。沈丛一站在门口，穿着深色风衣，小号拉杆箱乖乖地停在脚边。

　　她也已经换好衣服，坐回到梳妆镜前化妆。她穿了一件奶白色针织上衣，下身是黑色的微喇型牛仔裤，一双腿笔直而修长，简洁的穿搭让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干练。

　　“我以为你会赖床到最后一分钟。” 他靠在门边端详她上妆，语气带着笑意。

　　“你以为我不想？” 她淡淡道，手里还拿着粉扑拍脸，“但导游不能当逃兵啊。”

　　沈丛一点头，认真地回道：“责任心很强。”

　　“夸得好虚伪。” 她抬眼看镜子里的他，笑了笑。

　　“那换个真诚点的，你今天特别美。”

　　“……这更虚伪。”

　　“那没救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空气里顿时多了点轻松，起床气也被冲的烟消云散。

　　沈丛一提起袋子晃了晃，语气轻松自然：“我把早餐给你拿上来了，咖啡和三明治。”

　　她接过咖啡，小口抿了一口，冷萃咖啡的苦味让她彻底清醒，“梁沫他们呢？”

　　“她还在收拾，张云和陈骁哥已经在客厅了。”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隔壁传来梁沫的喊声：“啊——要迟到了迟到了！我来了！！”

　　周楚宜忍笑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浅驼色风衣穿好，推起行李箱动作利落，“我们去大堂集合。”

　　梁沫抱着行李箱冲下楼，牛仔外套搭在肩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嚷着：“还好赶上了，没迟到！”

　　张云从沙发上起身，一边戴帽子一边打呵欠：“困死了，火车上得补个觉。”

　　导演在旁边和摄影组清点设备，朝他们比了个“快走”的手势：“GoPro要带上，你们随意录点素材。”

　　“都带了！” 周楚宜应声，已经先一步推着箱子走向门口，“我们坐车到火车站差不多半小时，走吧。”

　　梁沫追上她，仍在喘气：“我得到车上吃饭然后补个口红，起晚了太狼狈了……”

　　沈丛一在她身后推着箱子，神情一派从容。几人说笑着出了酒店门，微凉的晨风扑面而来。

　　晨色微亮，街道上开始有稀稀落落的行人，面包店的香味混着冷空气。镜头扫过他们并排的背影，像一支准备远行的小队。

　　维也纳中央火车站里，大厅的天花板高高拱起，光线透过玻璃顶洒下来。自动售票机前排着早班人群，广播里不断响着各国语言的提示音。

　　“我们这边走。” 周楚宜带着大家径直到检票口，看电子屏确认站台。

　　沈丛一在旁边举起GoPro对着她：“这是我们的导游出勤画面，表情严肃、节奏紧凑。”

　　她瞥了他一眼：“再拍我就把镜头塞你嘴里。”

　　他笑着放下相机。

　　“哎——周导游，请配合录制。” 张云在后面起哄。

　　梁沫吃着面包，咬一口还不忘插嘴：“楚宜记得让他给你结算肖像权费用！”

　　在周楚宜的带领下，大家在发车前十分钟有条不紊地落座。火车启动时，窗外的城市在缓缓后退。姣好的阳光从车窗斜斜洒进来，照在每个人脸上。

　　火车上很安静，几人也不好过多喧哗。梁沫窝在靠窗位置，戴着耳机刷视频；张云和陈骁都低头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旁闭目养神；沈丛一和周楚宜并排坐在另一侧。

　　她靠在窗边，捧着iPad在玩星露谷，阳光落在她发梢，反光一层浅金。

　　他失笑，侧头望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已经远离城市，植被被晨雾笼着，一层一层往远处退开。火车的节奏稳长，像是一首延展的旋律。

　　周楚宜终于放下平板，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困了？”

　　“有点。”

　　“睡会儿吧，是起太早了。” 他语气轻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困意袭来，她黏糊地“嗯”了一声，没再推辞。不一会儿，头轻轻歪到一侧，落在他肩上。

　　他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阳光从窗外掠进来，一寸一寸洒在她的睫毛上。像是怕她晃眼，他抬起手替她遮挡住部分阳光，整节车厢都安静得只剩车轮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