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哑》》端汀

3、第 3 章

　　我让林恒带我来了醉芳楼。这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雕梁画栋，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至于它暗地里是干什么勾当的，我也懒得细说。我出门时总会戴着一方面纱，遮掩住大半容貌，只因这酒楼里耳目众多，不乏母亲安排的眼线，若是被认出来，少不得又要一番折腾。

　　雅间内熏香袅袅。一个穿着不起眼褐色短打的男人躬身递上一个密封的竹简：“公子，这是您要的东西。”我微微颔首，示意林恒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过去。那人接过银子，眼神闪烁，立刻起身拱手：“东西已送到，小的先行告退。”

　　“公子莫急，”我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声音透过面纱显得有些模糊，“喝完这杯茶再走，如何？”我抬眼看他，眼底没有半分温度。

　　那人左右瞟了瞟，见我坐在轮椅上，似乎断定我一个瘫痪追不上他，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突然猛地转身就想翻窗逃跑。我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摇着手里的玉骨扇，对林恒道：“坐下，喝茶。”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雅间的门被无声推开。那个试图逃跑的男人被一位穿着夜行衣、身形利落的年轻男子像扔破麻袋一样扔了回来，重重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哼。

　　我依旧稳坐在轮椅上，示意黑衣男子在一旁坐下。幸好是雅间，关起门窗来，外面的喧嚣被隔绝，也不怕有人窥见这里的动静。我让林恒给那位黑衣小哥搬了个绣墩。

　　那人瘫在地上，抬起头，像见了鬼一样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真是恶心。

　　忽然，寒光一闪！甚至没看清动作，那人的左腿自膝盖以下竟被齐整地削断！鲜血猛地喷溅出来，有几滴甚至溅在了旁边林恒的衣摆上。我那把看似装饰的玉骨扇此刻边缘沾着一丝血红，精准地飞回，被林恒下意识地接住，他又恭敬地捧着，用绢帕擦拭干净后递还给我。

　　那人愣了一瞬，似乎还没感觉到疼痛，随即钻心的剧痛袭来，他张开嘴就要发出凄厉的嚎叫。一旁的黑衣小哥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一块擦手毛巾就塞进了他嘴里，将惨叫声堵了回去。

　　“郑钧伊，”我推着轮椅上前几步，用冰冷的扇骨挑起他冷汗涔涔的下巴，迫使他对上我的视线，“你以为叶家是什么角色？我又是什么人？”我伸手扯出他嘴里的毛巾，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我要的东西原封不动地给我，再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不然……”我顿了顿，扇尖轻轻划过他颤抖的喉结，“你家里那可爱的妻儿，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郑钧伊瞳孔骤缩，惊恐万分地望着眼前这个传闻中又哑又瘫的叶家公子，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失禁：“为…为什么？！你明明……”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郑钧伊！”我打断他，语气中已带上明显的不耐。

　　“不行……不能说……大皇子那边不好交代……”他眼神狂乱地四处乱瞟，冷汗如雨下，“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里猛地涌出大量带着泡沫的血水！他茫然地低头，看到地板上滚落着一块软趴趴、血淋淋的肉块——是…是他的舌头？！

　　他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嘴，那里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抖动。耳边传来我冰冷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判词：“郑钧伊，既然那么不想说，那就永远都不要说了。本打算看在你还算守信的份上，放你和你的妻儿一条生路，看来……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废物”我淡淡吐出两个字，抬手间，扇刃再次闪过一道寒芒。那颗头颅已然落地，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我指了指那位黑衣小哥：“你去把他家抄了，动作利落点，处理干净。”

　　“领命。”黑衣小哥抱拳，立刻退下，身影消失在门外。

　　“林恒，把这里收拾干净。”
　　“好的，少爷……”林恒脸色苍白，强忍着不适开始处理现场，声音有些发颤，“少爷……这……他有罪，可他的妻儿终究是无辜的啊……”

　　“是吗？”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们无辜？我且问你，串通皇后窃取国库银两，协助偷税漏税，中饱私囊，这算不算欺君之罪？该不该株连？”

　　“什么？！”林恒猛地抬头，“您…您怎么知道的？”

　　“赶紧去处理。”我不欲多言，推动轮椅，“我回府了。”

　　这时，那个刚刚领命离开的黑衣小哥竟然又折返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烦躁和不满，压低声音抱怨道：“不是……为什么你叫我去我就得去啊？大晚上的正睡觉呢，被你叫来帮忙，到现在一口热饭也没吃着，全看你在这儿杀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推动轮椅的动作停住，缓缓转过头，侧着身，冰冷的目光透过面纱落在他身上，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看来陆文殊还是没有整顿好烬京卫的纪律啊，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玉骨扇脱手而出，擦着小哥的头皮飞过，削断了他几缕发丝，深深钉入他身后的门框上，嗡鸣作响。我站起身，从门框上拿下扇子逼近他，用扇柄拍了拍他瞬间僵硬的脸颊，声音轻柔却危险：“下次，掉的就不是头发了。”我微微倾身，补充道，“哦～还有，王法？不好意思，在这大晟王朝，我，就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