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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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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司让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后,得出了一个最符合常理的推论——眼前这位拥有与昙曳极为相似眼眸、气质神秘瑰丽、自称昙曳“爹爹”的人,或许是昙曳的某位男性长辈,比如叔叔舅舅之类,而昙曳的母亲可能一同前来但并未露面。
他迅速收敛起被突袭的惊愕,恢复了惯有的沉稳风度,微微颔首,语气恭敬却也不卑不亢:“叔叔好。那……阿姨呢?昙曳的母亲也来了吗?”
他自觉这个应对得体且周全。
然而,回应他的,是面纱下传来的一声极轻、极意味不明的低笑。
只见那位“叔叔”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杆细长的烟斗。烟杆是某种深色的玉石,打磨得温润光滑,烟锅部分则镶嵌着精致的银饰和一颗幽蓝的宝石,与他冠帽上的那颗遥相呼应,华丽得与他的人一样,令人移不开眼。
他姿态慵懒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并非寻常的灰白色,而是带着极淡的、如梦似幻的紫色,氤氲开来,散发出一种冷冽而奇异的芬芳,并不难闻,反而让人心神微凝。
隔着袅袅紫烟,他那双美眸更添几分迷离与深不可测。
“母亲?”他软糯的嗓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嘲弄,透过烟雾传来,“呵……”
他顿了顿,在周司让逐渐浮现出不确定的目光中,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
“我就是曳曳的‘亲生’父亲。”
“……”
周司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饶是他心智再如何坚韧,思维再如何敏捷,也被这句话里包含的惊人信息量冲击得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亲生……父亲?
男人?
怎么可能?!
但下一秒,那双与昙曳几乎一模一样的、此刻正戏谑地看着他的眼睛,以及昙曳之前那隐藏的、如今绽放的惊人容貌,还有这人身上那种超越性别的、妖异瑰丽的气质……所有的线索猛地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荒谬却又唯一合理的答案!
这个世界……远比他认知的更加广阔和神秘。
他猛地看向昙曳,似乎想寻求一个确认。
昙曳一脸尴尬又无奈地捂住了半张脸,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个惊天事实。
周司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他再次看向沙发上的人,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位普通的长辈,而是在看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美丽而强大的存在。
蛊荼似乎很满意他这副震惊到失语的模样,又吸了一口烟,才慢条斯理地拿着烟斗,从沙发上优雅地站起身。
他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靛蓝色的华丽苗服如水般流淌,银饰叮咚作响。他一步步走向周司让,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然后在距离周司让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微微歪头,打量着他脸上残留的震惊,忽然翘起兰花指,用烟斗轻轻挑起了自己脸上的面纱,缓缓摘了下来——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光线都汇聚到了他脸上。
那张脸彻底暴露在灯光下,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之前只觉得眼睛极美,此刻看到全貌,才知何为倾国倾城,何为艳绝人寰。五官每一处都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更是惊心动魄,皮肤白皙剔透近乎透明,唇色却嫣红饱满。明明是个男子,却美得超越了性别,纯真与媚惑,神圣与妖异,种种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种足以让任何人神魂颠倒的魔力。
周司让的呼吸再次停滞了。他终于明白,昙曳那惊人的美貌遗传自谁,也终于明白,为何昙曳的父亲(另一位)会那般紧张。
蛊荼看着周司让眼中无法掩饰的惊艳,红唇勾起一抹极其妖孽的笑容,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炫耀和理所当然:
“怎么?很惊讶?”
“现在知道,我家曳曳这勾人的本事,是遗传谁的了?”
他用烟斗轻轻点了点周司让的胸口,动作轻佻,眼神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小子,想追我儿子……”
“光会砸钱耍狠,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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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荼那双能勾魂摄魄的眼睛看着周司让明显愣神、甚至有些失礼地一直盯着自己,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趣。他红唇弯起一个更加妖孽的弧度,轻轻“啧”了一声。
他优雅地转身,华服曳地,款款走回沙发前重新坐下,慵懒地交叠起双腿,露出一截冷白纤细的脚踝,银铃轻响。他吸了一口烟斗,缓缓吐出紫色的烟圈,才用那软糯的、带着点戏谑的语调慢悠悠地道:
“小鬼,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他眼波流转,瞥了一眼周司让,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炫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他爹地会生气的。”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玄关处便传来一阵沉稳而极具存在感的脚步声。
说曹操,曹操到。
陆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入口。他似乎是风尘仆仆赶来,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散的冷厉和旅途的疲惫,但这一切在看到客厅里的情形时,瞬间化为了锐利如鹰隼的审视和浓浓的不悦。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精准地锁定了坐在沙发上、正吐着烟圈、笑得像只偷腥猫儿的爱人蛊荼,眼神柔和了一瞬,但随即立刻扫向僵立在客厅中央、明显刚刚一直盯着自己爱人看的周司让。
陆狰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周身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整个客厅的气温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他几步走到蛊荼身边,极其自然地将手搭在蛊荼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和保护意味的姿态。然后,他才冷冷地看向周司让,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的重量:
“周家小子?”
周司让在陆狰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迅速收敛了所有失态。他心中凛然,立刻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地回应:“陆叔叔,您好。”
陆狰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扫了一眼旁边一脸尴尬、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儿子昙曳,最后落回蛊荼脸上,语气放缓了些,带着询问:“怎么回事?”
蛊荼仰起脸看他,笑得一脸无辜又纯良,用烟斗轻轻指了指周司让,软声告状,语气里却全是看好戏的意味:“没什么呀~就是这个小鬼,说要追我们家曳曳,正问我同不同意呢~”
他顿了顿,又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一句,还眨了眨眼:“哦,刚才还一直盯着我看,好像看呆了呢。”
陆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黑了一层,看向周司让的眼神几乎能冻死人。
周司让:“……”这位叔叔(现在是另一位叔叔了)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并且极其擅长火上浇油。
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陆狰的威名和手段,他是清楚的。这位可是真正在京圈翻云覆雨、说一不二的主,而且极其护短,尤其是对眼前这位……
周司让立刻开口,语气更加谨慎恭敬:“陆叔叔,您别误会。我只是初次见到……另一位叔叔,被叔叔的风采所震撼,绝无任何冒犯之意。”他艰难地选择着措辞,“至于追求昙曳,我是认真的,正在恳请叔叔们的考察。”
陆狰冷哼一声,显然没那么好打发。他揽着蛊荼的手臂收紧了些,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周司让:“追求?赵家那摊子烂事刚处理完,你就迫不及待凑上来?周司让,你最好给我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压力瞬间给到了周司让这边。
昙曳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生怕爹地下一句就是“滚出去”。
蛊荼却依旧优哉游哉地吸着烟斗,靠在陆狰怀里,一副“我看你怎么表演”的惬意模样。
周司让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他抬起头,目光不闪不避地迎上陆狰锐利的视线,语气沉稳而坚定:
“陆叔叔,我对昙曳是真心。与赵家无关,甚至与他是谁的儿子也无关。仅仅因为他是昙曳。”
“我知道空口无凭。我会用行动和时间向您和……蛊荼叔叔证明。”
“无论您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做到。”
陆狰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似乎在衡量他话里的真假分量。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蛊荼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僵局。他用烟斗敲了敲陆狰的手臂,软软地道:“好啦~刚来就别吓唬小朋友了。”
他看向周司让,眼神里依旧带着玩味,却似乎多了点什么:“要求嘛……倒也不难。”
“听说京市的月色不错。改天,带曳曳去最高的地方看看月亮吧。”
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得近乎儿戏。
周司让却不敢怠慢,立刻郑重应下:“是,我一定做到。”
陆狰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蛊荼一个眼神制止了。
蛊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慵懒地靠在陆狰身上:“累了,抱我上去休息。”
陆狰立刻将所有注意力放回爱人身上,二话不说,轻松地将蛊荼打横抱起,看都没再看周司让一眼,径直朝楼上走去。
经过昙曳身边时,陆狰脚步顿了顿,丢下一句:“你,一会儿上来。”
昙曳:“……是,爹地。”
周司让站在原地,看着陆狰抱着蛊荼消失在楼梯转角,缓缓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这位“另一位叔叔”的考验,看似简单,却仿佛暗藏玄机。
看月亮?
真的……只是看月亮那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