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仙》猫入鱼泽

9、莫珠

　　天幕破晓，船只迎阳。海上风微吹，吹动窗前黑衣青年的刘海，他的五官清冷俊朗，右眼角下一颗红泪痣，眸子眨动时，多了几分妖冶。

　　万符白皙的指间转动着一枚小巧的匕首，尖刃晃着冷光。如果莫珠在的话，会认出这是之前她暗杀杨不仙时飞出窗外的那把匕首。

　　黄大铜眯了眯眼，看向他手中的匕首。

　　自家少主从见了刑城主的侍仙夫人后，一直心不在焉。他自然也被少主抱人的举动震惊，偏偏少主还让自己上前替她诊治，自己一眼看出侍仙夫人的伤是“仙”所致。

　　少主什么都没说，听完点点头。招手示意一旁的侍女悠珠上前，为侍仙夫人梳洗。转身带着自己离开。

　　离开后，他大胆猜想，少主这是在思春！

　　但，这是刑城主的夫人，先不谈过节，于情于理怎能夺他人之妻！

　　他转头又想，只要是少主喜欢的，他人之妻又如何？！

　　“黄仙，你在想什么？”

　　窗前的黑衣青年转过头，眼里几分不明意味，神情似笑非笑。

　　心里一惊，黄大铜尴尬的露出一抹笑，还是问出所想：“……少主，为何要救刑……夫人？”

　　万符眼眸一动，带着几分妖冶，看下手中的匕首，小巧精致：“我与刑城主关系甚好，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

　　是个人都知道万符跟刑江麟不合。

　　见黄大铜不语，万符转眼看向窗外，四楼高层，将下面的事物一览无余。

　　一名淡青衣衫的女子被家丁围住。甲板上嘈杂喧闹。

　　万符手指一动，匕首腾空，瞬间湮灭消失。他倚在窗，张开手心，似乎在感受风。

　　“黄仙，要变天了。”

　　听到他的呢喃，黄大铜看向窗外。天色大亮，云层厚重的坠临，远边的云中，偶尔紫色的闪电擦过，欲雨前的兆象。

　　“轰隆……”

　　电闪雷鸣，惊扰了窗前的观景人。

　　杨不仙摸着窗槛，听着甲板上的嘈杂人声。估计是藏在船上的莫珠被人发现了。

　　莫珠没能死在黑水龙扰船，也是有点运气的。

　　不过这正中杨不仙下怀，船上有霍妖出现，主角团跟攻略者必然会出现，而自己只需静观其变，再及时出场……

　　“啊！是莫珠姐姐！”

　　闻声而来的悠珠看清下方的人，脸上闪过惊讶错愕。

　　甲板上的家丁正抄着扫把之类的围住湿漉的莫珠，而莫珠怪异的站立，一动不动。

　　悠珠瞅着下方，眼眶微微湿润，脸上闪过挣扎，其实她没办法看着莫珠死在别人手中，哪怕早就不算活着了……

　　听着抽泣声，杨不仙轻轻合上眼，及时提醒她：“莫珠已经染化，迟早会跟人发生冲突，要么你去解决，要么别人替你解决。告诉我，你的选择是？”

　　眼泪流了下来，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水痕。悠珠痛苦的闭上眼，随即睁开，仿佛自我鼓气，朗声：“我来！”

　　说完，翻窗跳下楼。

　　耳边是衣裙翻飞的声响，杨不仙没有意外，没有阻拦，静静地立在窗前。心想：也不知窃听珠被黑水龙扰船时晃掉哪里去了，再也窃听不见主角团的声音。

　　自己的出场时间只能依靠莫珠来确定了。

　　不！

　　这次。她要靠自己！

　　杨不仙转身凭着记忆推开门出了房间，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可这次，没能听到那惊呼的声音。

　　门开了。

　　是一个少年男声，语调缓和，有种难以言说的信念感。

　　他说：“杨姑娘。”

　　杨不仙有些错愕：是男主。

　　攻略者的官配。

　　按国产剧来看：男主是不会随便开门的。难不成攻略者出事了？！

　　“……没听见小方的声音，她怎么了？”

　　杨不仙有些紧张，眼前漆黑，生出几分无能为力。攻略者不会出事了吧？

　　像是诧异她的突然出现，徐秋澄很快收敛神情，：“她有些晕船，水土不服。姑娘这是有事相求？”

　　男主开门见山。

　　杨不仙也很上道的说：“嗯，我的侍女莫珠在一楼甲板，我担心她会攻击人，想请求各位帮忙。”

　　“求错人了吧，姑娘与万少主相熟，何不直接求助万少主呢？”

　　听到这话，杨不仙暗自发觉自己的疏忽，她随即应变：“我与万少主曾有几面之缘，但如今身份有别，于情于理不合适。”

　　她的话模糊了她与万符的关系。令人遐想无限。

　　徐秋澄却抱胸冷眼看她：“我们与杨姑娘也只有几面之缘，为何会对我们放心，不怕所托非人吗？”

　　“……”这男主如此难搞。

　　杨不仙离门槛只有一步，这点距离仿佛隔着很多层透明屏障，进退不得。

　　门内这时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

　　“是杨姑娘吗？”

　　方丛苁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差点被切腹，系统除了偶尔汇报迟缓的进度，再发几次嘀嘀的维修信息，就彻底装死了。

　　正沮丧时，没想到会有剧情送上门。于是，她果断让徐秋澄放人进来。

　　虽有不解，徐秋澄还是领着人进来，站一旁的窗前立住。隔着淡青色床帘，一名面容姣好的盲眼女子缓缓走来，在床边的两步距离停下。

　　“方姑娘，你没事吧？”

　　方丛苁微微一笑：“我没事，杨姑娘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的上忙吗？”

　　她心里有些怜悯：“方才季大哥和莫姐姐去扫楼了，……我现行动不便，暂时没办法帮你了。”

　　眼睛看不见，侍女也不在身边照顾，就连万符也放任不管……真是无言呢。

　　眼睛看不见，自然没能看见她的怜悯。

　　杨不仙立在床边，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一鼓作气说：“方姑娘，我是个***”

　　方丛苁：“？”

　　突如其来的电子消音，方丛苁有种头晕目眩的无力感。她在说什么？能让系统给声音打码？

　　杨不仙突然上前，膝盖碰的撞到床边发出声响，她朝着前方扬声：“我是个***”

　　徐秋澄：“？”

　　为什么他只能听见前三个字？

　　没有回应，杨不仙的声音更大了：“我是个***！”

　　“……”。

　　没有预料的天雷降下，杨不仙来了勇气：“我是个***！我喜欢你！”

　　方丛苁：“6”

　　徐秋澄：“？！”

　　果然，如自己所料，攻略者应该是听不见自己所说的：我是个穿越者。

　　杨不仙大笑不止，对着方丛苁说：“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买点橘子。”

　　面前的人突然狂笑，方丛苁警惕起来，听着她的话，似乎有些熟悉。是了！这句话！她心里滑过猜想，脱口而出：“你也是？”

　　杨不仙明了她的意思，回应：“对，我们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你先，我后。”

　　“我的老天爷！你也有那玩意？”方丛苁被重大的惊喜砸中，捂着伤口爬起来。

　　杨不仙摇摇头：“我没有，但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玩意。”

　　徐秋澄看见两人在打哑谜，戒指一亮，他立马飞扑扯开两人，还没缓神，一道天雷在空中分成两股凭空劈了下来。

　　正是两人方才所在的地方。紫色的闪电落在地上，沿着地板“滋啦”散开，潮水般涌满地面。

　　徐秋澄错步躲到窗边，顺手将左手的拎着的杨不仙推下窗，左手撑窗翻出窗时，又将右手中的方丛苁拽出窗前。

　　三人在空中往下掉。

　　徐秋澄手上的戒指大亮，折射出一抹红光，顷刻间化成三朵黑心红莲飞来，将三人承托起来。

　　还没等他松口气，又三道天雷辣劈而来，红莲化成三团保护罩隔绝。雷一触到红团，两者相碰消散。

　　三个人又开始速坠。

　　手上一痛，戒指上的红宝石似乎都黯淡了，徐秋澄终于大怒：“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机密才让天道劈雷？！”

　　方丛苁被风刮的脸辣辣的，眼睛都睁不开，也怒道：“我们什么都没说。”

　　杨不仙冲着下方大喊：“悠珠！接住我们！”

　　人群中的悠珠抬眸，抬手袖子飞出一把带着银线的匕首钉在三楼的墙板上。

　　她抓住数十根细线交织成的尾线，用力一拽，确认牢固后，点足飞身，打算用肉.体承担三人坠楼的重量。

　　以一换三。

　　杨不仙眼前的白布被风吹开，她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睛，两只眼睛的瞳孔没有焦点，像某种蛇类的眼瞳，骤然流出数行血泪，被风吹的四散飘荡。

　　奇怪的是，空中血泪开始生长化成无数的藤蔓缠绕，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搭落的藤蔓追来将三人抓住，挂在空中。

　　三人就像葫芦一样，挂在距离地面还有半层楼高的空中。

　　这个距离除非头朝下，一般也摔不死。悠珠见机飞刃将人一一救下。

　　杨不仙一落地，七窍涌出鲜血，滴答在甲板上。她什么都看不见，感觉鼻子流出东西，伸手接了满手黏腻的液体。

　　喉咙到心口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似乎又要咳出血来。

　　杨不仙脑袋嗡嗡作响快要爆炸，她强撑着站稳，用袖子擦了脸上的血，对一旁的悠珠笑道：“多谢悠珠姐，你又一次救了我。”

　　面前的人被抹了满脸血，悠珠被她吓到：“夫人你怎么了？！”

　　杨不仙缓了口气：“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悠珠上前抓住她的手，“夫人，你七窍都在流血！”

　　杨不仙胡乱答道：“应该是吧……暂时还死不了……，至少今天不会死。”